伊路的诗

伊路

在物流中心

在城市的边缘地带 竟有如此壮阔的场景

茫茫的高低耸起的货物演绎南来北往 祖国的地

址迎面皆是

箭头与箭头间的庞大系统

可以触摸般亲切温暖

忙碌的吊车沉稳从容

各种重量型的卡车错综其间

经过蛮野 崇山峻岭 深渊与绝壁间的窄道

在这里全都心平气和谦恭避让

我的一包诗集 无数号码中有属于它的一串

给准确地指认出来

工人们像对待所有货物一样对待它

确实不比一堆砖头轻

再次感到世界包容的无限与辛苦

远处环绕着的峰峦 雾霭升腾 上下应接

心绪也涌动起来……

得到了所有的雨

这场雨给植物的感觉一定很沁意

从它们摇颤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了

在暴雨和细雨之间

究竟有多少不同形式的雨

估计只有植物能分辨品味得出

雨本来是给地球上所有生物的

但动物会躲在洞里 窝里

人在屋顶下 伞下

而植物

除了少数由人工培植

大部分都无遮无拦在天底下

所以得到了所有的雨

再固定一遍

那岭上有一座寺院

曾经做过村庄的小学校

那些粗壮的柱子和我和一棵金桂树

共同把空寂培育得高大丰满

把一个月亮喂得比别地方的都亮

后来

我用自制的书包 午餐的饭兜 一丝的曙光把自

己分离出来

使一条岭的长梦变短 田间小路绿晶晶的睫毛抖

动

总有一队从古城门里出来的水牛

试图用大弯角把我挑成个提线木偶

在它们热乎乎的大肚子和凉凉的石垣之间

我的魂魄片片而过

在村庄的青砖墙外

和沟水一起疾走

到达一座小庙

里面有十几个学生的初中班

鹰在头顶盘旋 是我熟悉的那一只

似乎总戴着个恐怖的面具 随时会俯冲下来

一到傍晚 夕阳就红着眼在城门外等我

把树影拉长到坟墓后面 可以藏一群的鬼

各种虫子的寸寸肝肠满山野揪

——嘤嘤咻咻滴滴涕

我的心扑隆扑隆地往岭头蹦

它有着十四岁的很新的马达

如今那寺院已重建如豪华的宫殿

我同游人香客沿新筑的水泥路迂回上山

又看见那古城门——

几天来它就像一个沉重的大印坐落在后脑里

逼着我 把已经固定的东西

再固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