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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养宗的诗

2014-09-19汤养

福建文学 2014年9期
关键词:虫儿黄石萤火虫

汤养

七夕夜,在鼓岭上

捉萤火虫或传说中会飞的火

摸黑赶上鼓岭古堡时,已有三五桌诗人

在喝酒。来捉萤火虫的人,个个

先喝成了里外通透的虫子

接着是读诗,一篇篇,更像是捉虫前的战书

按召集者顾北的说法,诗意就是虫儿,能抓

与不能抓。今夕七夕,山岚里

有是雾不是雾的东西,我也知

这些人太需要抓痒,明暗中的虫子

正在他们身体中作祟,大与小,有与无

虚幻的光影,一抓就是一大把

有人派来妙龄少女与我斗酒,她明说

“本姑娘就是被指定来弄你的。”

埋我的人,想在我项背上再披一层沙土和落叶

我已相当露骨,指着附近柳杉说

三百年前,种树的人也种下了我的魂

莫非,你是那绕树三匝的萤虫,和火

终于要做适合仙人掌才能做的事,一干人被带到

古寨石路捕捉传说中会飞的小火神

烂醉的人往空中一抓,“哦,我逮到一只!”

展开依然是把空气。我断定,一些手

总喜爱在空气里作乱,一些火苗

明与他无关,偏要说,自己已经很烫手

也有放缓的人,边走边说中传递着火或虫

这一朵与那一只之间,带火的人

与带火的虫,互不相认,却明显有翕动的小翅膀

在跑龙套,人与虫火,都忙着

暗地里无中生有,变换身份,或脱胎换骨

谁家藏獒,突然向我们狂声大吠

我说千万别咬我,洒家是来捉萤虫的

那谁说:在它眼里,我们才是一帮贼头贼脑的萤虫儿

法华寺 单人房 双人床

睡不好的人,总以为自己有另一具身体

用来享用梦里江山,或与墙壁说话

清早,从潘维送我的诗集里读到法华寺

这是在京都,家乡那座法华寺也已天亮

文字里的,与空气中的,又让舌头

半天转不过弯来,还有这,正躺着阅读的

卧室,偌大的单人房,偏偏是

无缘无故地置放有一张双人床

每日醒来,我用过的被子,二分之一

是皱的,另一半完好如初

让我感到还有该来睡的一半身体没来睡

哪怕是天下一呼百应的同名同姓者

那些宁愿死到一块的,不虚构,唾弃

似是而非的一半,裸呈,而不是多出或少掉

头痛的是,我们自以为是的身体

老是闹不清究竟是单数还是双数

晦暗的夜里,依然会含混地

眠睡于一张单人床抑或双人床

身体中,有无法探询的晨钟暮鼓

小时就发誓,不当保长不当知县但做阴阳家

这让我信,一座寺院,会同时比

两只老虎更心事摇晃地行走在相异的泉林间

在黄石国家矿山公园

黄石国家矿山公园的石头上含铁又含铜

过渡处并没有明暗关系,比善于

使用糅杂手段的大师有更不讲理的纹理

我主动与同行的陈仲义谈到诗歌里

乱中取胜的问题,没想到

这个建树于形式感的诗论家,刚接过话题

就被我一口烟噫住,边咳嗽

边罗列出我诗歌里事象,语象及无象间

相互走动的关系,他的闽南话与我的小语种

仿佛拗口才是魅力所在,说最恣意的文字

总是在乱开花中结出正果,而胆怯者

绝不能窄处生宽,他感慨

现代诗中正在流失的意境,我说没什么

能逃脱,诗歌与矿石一样有彼此拥戴的相间色

异质共生的还有,在此聚到的诗人们

一群吃青春回头草的人,同样

被谁在时空里做过开合的手脚,令在与不在

有了置换,各自的冶炼术,也在认领

与放弃间,统摄于暗流涌动的逻辑

而附近就有亚洲最大的人工采矿坑

有人还在底下作不懈的挖掘,文字的矿井里

也不知道最后一块石头是哪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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