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老宅

古静宜

墙上是斑驳的锈迹，石板上是崎岖的缺口，台阶上是潮湿的青苔，一块一块犹如老人那操劳了大半辈子的粗糙的手。——那就是我的故乡，我故乡的老宅。

已掉漆的红色柱子支撑着我家的大门，原是青铜色的大门，现在却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门在阳光下懒懒地半掩着，门上的“福”字经过岁月的流逝，带走了它鲜艳的色彩，只留下泛黄的纸张依旧坚守着，徒留一地的凄凉。我抬头向上望去，迎着阳光，屋檐，瓦片，清晰可见。偶尔一两声鸟鸣，惊起了瓦片上的灰尘，缓缓下落。我仿佛嗅到了那只属于老屋的瓦片和灰尘的芳香。推门而入，大门把它的气味留在我的指尖。头顶上的屋顶已不成形，透着蓝天，阳光从中洒进来，照到我脸上，我莫名地有种想哭的感觉。奶奶走了，难道连回忆都留不下来么？我问自己。

我走出老屋，抚摸着老街的墙壁，墙上是我幼稚的笔迹，那是我的童年，可现在，这儿也了无人烟。脚下是覆盖着青苔的石板，老街上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芳香。这是我的家，会永远向我敞开怀抱的家啊！

老街的一切，我闭上眼睛也能描绘出来。鸟儿悠闲地鸣叫着，阳光也格外地眷顾它们，它们轻轻地落在残破的屋檐上，深恐惊扰了正在沉睡的大宅。破落的大宅和悠闲的鸟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老屋，老屋，你何时变成了这样，那古老回忆中充满生机的老屋，就这么走了吗？悄无声息地走了吗？我不敢回到屋里面，我怕那里遗留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将成为我哭的理由。

阳光在老街的石板上投下大大小小的影子，我回头凝视着老屋，老屋残缺的屋角与片片瓦砾留在我的心头，远远地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笑声，缓缓走出老街，视野豁然开阔，银铃般的笑声从一些小孩子中传出来，红红的脸蛋，灿烂的笑脸，活力的身影……在一旁，有一个慈祥的老人看着孩子们在玩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奶奶的身影，她转过头看向我，向我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我怔了一怔，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奶奶对我微笑的时候。刹那间，我泪流满面，顿了一会，我抹掉脸上的泪，露一个大大的微笑，转头离开了这里，迎着阳光，昂起头，让泪肆意划过脸庞。老屋，老屋，就算时间磨去你的存在，你也会存在，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奶奶，就算时间流逝带走了你的印记，你也会存在，在我的生命中。

头上又传来鸟儿的叫声，清亮悦耳。我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故乡，你在我们身边，你永远是我的故乡。

老宅，你将永远存在，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