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高塔上的公主
2014-09-17步非烟
那时候,魆魊魈乱舞,魑魅魍魉横行。
嗜奇闻怪谈、旁门左道如命的山冈百介游走于妖光四射的世间,邂逅巧于骗术的又市、擅操木偶戏的巡回艺妓阿银,以及精通乔装的治平。
夜,百介与众人围坐荒野,轮流讲些奇闻怪谈。
最后,一盏小小烛台在众人面前发出微弱的烛光,烛光的残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这时候,故事开始了……
这便是《巷说百物语》的介绍,我自己最近在读的一本书。
作者京极夏彦,是日本独具特色的“妖怪型”推理作家,也是新本格派先锋人物,他的代表作《姑获鸟之夏》,相信很多人都读过。他的故事以不同的妖魔鬼怪作为主题,透过一个百鬼夜行的奇妙空间,用典雅婉转的文字、幽深绵长的氛围、出人意料的结局,给了我们提供了一种在浓郁的和族风味,使我们的心灵与视觉备感享受。
游走在城市建筑中的我们,很难不被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所吸引。
书海是永无止境的,每一个封面后面的世界都足以令人迷失,拜别奇闻怪谈,又遇到了那个叫纳斯金卡的姑娘——被誉为经典爱情的《白夜》,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前期作品。
爱情是什么?就像是一朵花,花开的时候,爱情最美,有的开出了天长地久,有的则转瞬凋零……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爱情,看完《白夜》,我深信着,人与人在某一刻那心灵的碰撞,是谓极致的美丽。爱情里,当心有所属,满世界的都是他,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但并不是每一个作家都擅长去描摹爱情。有一位女作家是我认为的个中高手,王安忆。上月在飞机舷窗旁重读《长恨歌》,仍忍不住有落泪的冲动。但更让我有感触的,是她谈创作的那一本随笔《小说家的十三堂课》。我一直偏激地认为,评论家对作品的评论就像我们在尘世中聆听鸟儿的歌唱,无论如何投入,也永远不如鸟儿本身更能理解那片森林。因此,我希望看到作家本人对创作的看法,而不是评论家纸上谈兵。《小说家的十三堂课》的确没有让我失望,其中一课提到,对于作者,“书写神性光辉是一种责任”。
王安忆并不是一个多写神性的作者,她的作品往往是因为真切逼肖地反映了现实而得到人们的肯定,如果我们勉强用“现实主义作家”来定义她的话,那么这番话就显得尤其有价值,可以看作是文学界对于近几十年来过度推崇现实、人性写实的一次反思。如果说文学是高塔上骄傲的公主,作家就是塔下跪地致礼的骑士。在如今这个世界,高塔崩塌,骑士剑折。神性的光辉已成为落难公主头上仅存的桂冠。只有当它的光辉照进了人性的眸子,文学才能展现出她骄傲的尊严。
似乎最近的确很忙,也只看了这寥寥几本书。
所谓的读书,其实是一种怡情养性,阅读一本好书,就像有了一位好的老师——这是很常见的一句话,但书更是伙伴,是爱人。80后一代人,面临人性弱点时,时常会感到无处依傍的孤独感,这时候我们去阅读,去经历,去爱上一个书中少年——虽然他不曾存在过,却可以慰藉你,陪伴你。这是多么奇妙的幸福。
我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看书,那时在白昼间纷繁杂乱的灵魂,静静地徜徉在一个由别人的历程缔造的世界,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宁静。
今天这样的生活节奏里,或许阅读也成为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或者,不妨带着一种怀旧的心情去挑选书籍。那些带着时代气息的书籍,就是一杯盈满清苦味道的茶,苦涩,怅惘,让我们回想起那些早已忘怀的少年心事。
最怀旧的,莫过于少年。武侠,则是少年心事最真实的写照。只有还执着拥有一颗童心的人,才会相信,在某一个不曾存在过的地方,叫做江湖。那里有一群侠客,他们白衣飘飘,他们仗剑游侠,他们除强扶弱,他们快意恩仇。自己会去写武侠,也是因为和武侠类书籍的缘分吧。比较幸运的是,我第一次读到的武侠小说是古龙的《绝代双骄》,它是武侠世界里的经典,一触目,已被惊艳,欲罢不能。而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想象力卓绝,才华横溢,描写出的瑰奇景象,让人目眩神摇。梁羽生先生的《白发魔女传》则让我爱上了生命中第一个虚拟世界的王子,那白衣飘飘的卓一航。隔着薄薄的书页,隔着遥远的时空,隔着现实与虚幻,他们陪我走过少年梦想。
这些书我之后又重读过多遍,正是这样一些人一些书,让我走上了一条奇特的道路。枕着先辈们长长的书卷继续卧游,我们在浮生的渊薮里挣扎着空想的光芒,所以我写下了《紫诏天音》《风月连城》《彼岸天都》《海之妖》《曼荼罗》《天剑伦》《雪嫁衣》《梵花坠影》,并将这一百六十万字的篇章,命名为华音流韶,意思是在美好岁月中流逝的乐章。我希望这乐章能在岁月中恒久响起,希望我手中的剑能够开辟出一片希望的世界,留给与我一样、曾怀着江湖梦想的孩子们。
编者有话说:
辛晓娟,笔名步非烟,笔名来自于皇甫枚所著的唐代的传奇《步非烟》。当代的女性武侠小说作家,被称为“北大才女”。文学带着神性的光辉,在我们的时代,她像是落难的公主,喜爱文字喜爱阅读的作者则像是挥舞战戟的英勇骑士,保护公主义不容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