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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应该怎样上

2014-09-17冯卫东

江苏教育·中学教学版 2014年8期
关键词:弟子语文课语文

冯卫东

不久前外出调研,听说了一件事,让我陷入思考:一位50多岁的语文老师,因为某生写了一篇文章并在同班同学中传阅反响热烈,而大动肝火,直至以罢课相挟,要求学校严厉处分该生。

该生文章题为“语文课应该这样上”。具体怎样行文,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见,一定是年轻气盛,而又才情淋漓。很有意思的是,当年高考,他“勇夺”全校语文单科第一。

这位老师呢?自是“理直气壮”“义愤填膺”:“我差不多教了一辈子语文,还不知道语文课应该怎样上?要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来教我?真是岂有此理!”

老校长则宅心仁厚,一句“何必呢?”尽显其从容、宽容和淡定,“再怎么样也不能罢课啊!有错最多只是这一个学生的错……”

听罢,我心中五味杂陈:学生真的没有什么错,倘若硬要说他有什么错的话,仅仅在于,他没有无条件地信奉、恪守“师道尊严”;他所采用的“对话”策略亦略有不妥,如此而已。相反,笔者以为,这位老师错了,而且错得不轻,撇开他要罢课(他应该没有这样的权利)、太霸气、粗暴践踏学生的表达自由,以及缺乏对学生应有的爱意与雅量等等不说,只说他“信以为真”的教学行为及其教学观念,就大有问题。

他并不优秀。“优秀是优秀者的通行证”,他没能在这位优秀学生面前“通行”,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学生是有权利要求教师(特别是已有多年教学历练的教师)优秀的,他显然没能满足学生的这一合理要求,而又拒绝反省,这就等于自动取消了“向优机制”,丧失了成为优秀者的可能。

进一步说,他真的不知道“语文课应该怎样上”。语文的确是最不好教的学科之一,只说“教学内容的确定”,看似容易实则难,所以著名学者王荣生教授才不惜花大气力研究、厘清这个问题,引导广大教师较好地把握它。我曾听一位市级学科带头人教汪曾祺的《金岳霖先生》一文,整堂课只是以该文为例,分析、讲解如何进行人物细节描写,我不禁暗暗发出“这是哪儿到哪儿”的一声长叹。虽说忝居语文特级教师之列,但我真的不敢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自己就一定“会教语文”。由此反观这位老师,以为自己教的时间长就肯定“会教”,则不免有点“想当然”“幼稚病”了。

再何况,语文教师的职责其实不是“教语文”,而是“教学生学语文”。既然学生不买你的账,不认可你的教学,不以你之所是为是,那么,还能说你知道怎么教他们学语文,知道语文课应该怎么上吗?

退一步讲,你的学科功底好,教书(还是不要称之为“教学”吧)水平高,就可以在敢与自己“叫板”的学生面前心高气傲、雷霆震怒吗?你可以不知道,乌克兰有一位著名教育家叫阿莫纳什维利,他说,“向儿童学习儿童教育学”;你也可以不晓得,巴西有一位著名教育家,叫弗莱雷,他倡导师生做“学生式教师”和“教师式学生”;你还可以没听说,于漪先生讲过,“一辈子做教师,也一辈子学着做教师”,等等;但你总不至于忘了“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吧?这是韩愈《师说》中的名句,而《师说》可是每一位高中语文教师都曾与弟子们齐读共诵、熟读成诵的名篇啊!即便这一切你都忘记了,甚或从没有读过、听过,你总能多少感受一点当今课程改革的清新气象吧?要不然,把你和“春风吹不起半点涟漪”的“死水”联系起来,未必“冤莫大焉”!

“天有病,人知否?”那么,“人有病,己知否?”恕我直言,这位老师的教育行为“生病”了,其“病理”在于,他的思想还停滞于、生活在有关师生关系、师生伦理的一个十分过时而又弥漫着没落气息的状态之中,早已到了给自己“当头棒喝”、让自己猛醒过来的时候。醒了有两种可能,即走向优秀或难免(依然)平庸;不醒将只有一种结果,即,与学生渐行渐远,最终为学生、也为教育本身所抛弃……

十多年前,我在学校任教,我为几届新生都布置了一道命题作文——《我理想中的语文课是这样的》(参见拙作《对话,为我赢得成功》,《语文学习》2000年第8期)。后来,我没为这次作文判分,因为判分是教师的职分,而此情此景中,我却是一名虔诚的学生。《大学》有云:“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我自知离理想的语文课、理想的语文教学还很远,但也相信,“心诚求之,虽不中,渐近矣”……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通市教育科学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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