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澳洲品尝阳光

王羽 姚汩醽

澳大利亚最南端有一座遗世独立的心形岛屿——塔斯马尼亚岛，被称为“世外净土”。从飞机上俯瞰，塔斯马尼亚岛嵌在碧蓝浩瀚的大海上，一条蜿蜒的河流穿过海岸山区苍茫的原始森林流入大海，越过森林，地势开始平坦，可以看到零星的牧场，有大群的白点和黑点在移动，那是羊群和牛群。

朗塞斯顿是塔斯马尼亚岛的第二大城市，有干净的街道、纯蓝的天空、湿润清凉的风，惬意舒服。我们入住的酒店后面是一个小码头，有图画一般迷人的风景：一排排有高耸桅杆的帆船停靠在塔玛河的港湾，广阔的河面像一面镜子，水中倒影清晰可见，远处的山坡上排列着密集的民居。塔玛河流域（Tamar Valley）以生产葡萄酒而闻名，这里一年四季气候清凉，跟法国勃艮第的气候颇有相似之处，有些酒庄在澳大利亚可谓家喻户晓。

乔瑟·克罗米酒庄（Josef Chromy）的标志是一个尾巴交叉的狮子图腾，传承之意显而易见。乔瑟·克罗米是当地有名的大亨，1950年从饱受战火摧残的捷克小镇逃难来到这里，白手起家创建了这座酒庄，之后又投资和收购了当地多家著名酒庄，获得了巨大成功。2007年，76岁高龄的他还花费巨资兴建了占地60公顷的大型酒庄。乔瑟·克罗米酒庄出品的酒已经获得170多项金奖，2014年习主席在人民大会堂就是用他们家的霞多丽葡萄酒款待来访的澳大利亚总理。

塔玛河还有一家酒庄值得一提，就是简氏（Jansz）酒庄，它酿造出了澳大利亚最出色的起泡酒——简氏（Jansz）起泡酒。简氏所在的笛手溪（Pipers Brook Vineyard）是澳大利亚少见的最适合生产起泡酒的产区，简氏起泡酒全部使用香槟法酿造，风味醇厚，其中的晚除渣年份起泡酒最为著名，陈酿8年后才开始出售。

我从朗塞斯顿驱车穿越整个塔斯马尼亚岛前往南部首府霍巴特（Hobart），这是澳大利亚第二古老的城市，仅次于悉尼。亘古酒庄（Domaine A）是一家产量极少的精品酒庄，在澳大利亚声名显赫，被《澳大利亚葡萄酒年鉴》列为五星级酒庄。这里所有的葡萄酒都来自卓越的单一葡萄园产区，庄主彼得·阿特豪斯拥有煤河谷（Coal River Valley）最古老的葡萄园，位于向阳山坡，阳光充足，气候凉爽，能培育出完美的葡萄。

在我看来，酒庄深度游不应该只在葡萄园留连，还包括欣赏它的整体环境。此次塔斯马尼亚之旅最高潮的部分就是出海。这里的海岸是被冲刷了百万年的古老层状岩石，天空碧蓝深邃，海水非常干净，海风带有微微的腥味。当地有明确的法律保护野生的海洋动物，为了捞到大小符合规定的海鲜，我们奔走了好几个小岛，先是捞出一小网兜生蚝，接着又潜入生冷的海水游了半个多小时，捞到4只海胆和3只大鲍鱼。在冷海自然生长的生蚝，带着纯纯咸咸的海水味道，口感细腻自然；海胆有一种新鲜的腥味，味道绝美；鲍鱼加上辣椒、姜蒜、橄榄油和黄油做成中式小炒，有点家常菜的感觉；配上詹兹起泡酒，看阳光明媚、波光粼粼，听涛声荡荡，可尽情品味这“世界尽头”的美。

澳大利亚200多年的酿酒历史，和法国、意大利不在一个数量级，所以澳大利亚人也不会刻意跟旧世界一争高下，或是吹嘘自己的葡萄酒历史上曾经受过哪些大人物的青睐。但天时、地利、人和共同推动了澳大利亚葡萄酒的发展，产生了日新月异的酿酒技术，使其无愧为新世界国家的代表。

1788年，德国拓荒者菲利普·谢弗尔（Philip Schaffer）带着第一个移民船队到达悉尼，在悉尼郊区的波坦尼卡花园（Botanical）种下了从欧洲带来的第一株葡萄。不久这些葡萄被移植到新南威尔士州的帕拉马塔（Parramatta），这里气候温和，夏季气温14℃～26℃，冬季气温7℃～18℃，非常适合葡萄生长。1791年，菲利普船长成为这里的行政长官，帕拉马塔的葡萄种植地发展到3公顷大小，成为澳大利亚第一块葡萄园。

20世纪50年代以前，澳大利亚以生产波特酒和雪莉酒风格的加强型葡萄酒为主，著名的奔富酒庄（Penfolds），就曾经是最主要的波特酒生产厂家。50年代之后，用不锈钢容器发酵的葡萄酒开始出现，同时发明了有效的控温技术，温度可控制在18℃甚至14℃，使得澳大利亚的白葡萄酒在开瓶时就能让人感受到新鲜清爽的果香。

南澳省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葡萄酒生产地，澳大利亚超过一半的葡萄酒产自这里。巴罗莎山谷（Barossa Valley）、伊甸山谷（Eden Valley）、迈克莱伦溪谷（McLaren Vale）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产区，汇聚了奔富葛兰许、翰斯科神恩山（Henschke Hill of Grace）、克拉伦敦山（Clarendon Hills Astralis Syrah）等澳大利亚最著名、最昂贵的葡萄酒。南澳气候温暖，出产的葡萄酒浓郁而丰满，颜色深浓，经常带着巧克力和咖啡的香味。因为气候的原因，这里主要生产以设拉子（Shiraz）、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美乐（Merlot）、歌海娜（Grenache）为主的红葡萄酒，由于曾经是德国移民聚居区，雷司令（Riesling）白葡萄酒也很流行。

新南威尔士是澳大利亚第二大葡萄酒产区，阳光充足，由于云雾缭绕，并不十分炎热，出产的葡萄酒以果香丰富取胜，圆润而甜美。由于离悉尼更近，新南威尔士的葡萄酒在出口中具有便利条件。悉尼以北的猎人谷（Hunter Valley）是新南威尔士最著名的高质量红酒产区，以天瑞酒庄（Tyrrell's Wines）、Mont Pleasant等高质量的酒厂为代表，主要栽植赤霞珠和霞多丽（Chardonnay），当然也少不了澳大利亚最广泛种植的设拉子，这是澳大利亚人引以为傲的标志性红葡萄品种，口感浓郁深厚、丰满柔顺。

维多利亚和西澳在产量上无法与南澳和新南威尔士相比，但这两个省的葡萄酒却各具特色。西澳气候比较炎热，特别是天鹅谷地区，生产的波特酒比较多；玛格丽特河地区气候相对凉爽，赤霞珠、设拉子和霞多丽的口感浓郁厚实。维多利亚是塔斯马尼亚岛之外澳大利亚气候最为凉爽的大葡萄酒产区，有条件种植更多不同的葡萄品种，除了经典的设拉子、赤霞珠、美乐和霞多丽，还出产酸度有力的雷司令和香气馥郁的马萨妮。

澳大利亚葡萄酒每年有将近50%出口到海外，因此很多酒厂倾向于生产和欧洲口味相似的葡萄酒，而那些具有个性的品种在澳大利亚以外很少被人知晓。不少专家批评澳大利亚酒有太过浓重的橡木味道而非果味、平直而没有产地特色等等。但我发现澳大利亚的小酒厂一直在生产独具特色的葡萄酒，只是被出口海外的大品牌遮挡住了光芒，还没有被世界发现。

喝红酒有助健康，这一说法在澳大利亚得到了切实体现。澳大利亚曾经是欧洲国家犯人的流放地，官兵、水手和囚犯要在海上漂流数月才能到达目的地，为了防止坏血病的发生，一个被流放的医生建议在航海过程中每天喝一品脱的葡萄酒加柠檬汁。澳大利亚很多酒庄的创办者是医生，比如著名的奔富酒庄（Penfolds）。

一个半世纪以前，年轻的英国医生克里斯多弗·罗森·奔富（Christopher Rawson Penfold）移居澳大利亚，创建了奔富酒庄。他从法国南部采集了一些葡萄树剪枝带到澳大利亚，栽种在位于阿德莱德（Adelaide）边界的自家小石屋的周围。20世纪30年代，麦思·舒伯特（Max Schubert）成为奔富的第一代首席酿酒师，他访问欧洲时，从法国酿酒实践中得到启发，于1951年出品了奔富的标志性产品“葛兰许”（Penfolds Grange）。60多年来，在获得无数奖项之后，葛兰许仍然是澳大利亚葡萄酒业的一面旗帜。

我也是学医出身。很多人觉得学医然后跨行研究葡萄酒不可思议，在我看来，这两者息息相关。如果有更多的医生参与到葡萄酒行业，深入研究饮用葡萄酒的重要价值——预防疾病，提高健康，可以更好地造福人类。澳大利亚医生兼葡萄酒作家菲利普·诺里制定了一系列白藜芦醇增强型葡萄酒的标签，把它们命名为“葡萄酒医生”。白藜芦醇是一种天然的抗氧化剂，具有很高的健康价值，可以降低血液黏稠度，保持血液畅通，实验研究已经证实了它对预防心血管疾病和癌症的有益作用。在酿酒过程中，菲利普·诺里的团队把红葡萄酒中的白藜芦醇含量从3～6mg/L增加到100mg/L，白葡萄酒中白藜芦醇的含量也从1mg/L飙升至100ml/L，长期适量饮用这样的“葡萄酒医生”，对健康十分有益。

希布鲁克（Seabrook）酒庄历史悠久，1878年创立，绝对是新世界国家酒庄的老资格。庄主哈密什·希布鲁克（Hamish Seabrook）作为酒庄第五代传人，是世界级酿酒师（World Class Winemaker）、美国著名酒评家罗伯特·帕克先生赞赏的澳大利亚酒庄酿酒人之一，真正的科班出身，他继续将家族五代创下的辉煌业绩发扬光大。

和哈密什聊天，话里话外都能感受到他对澳大利亚葡萄酒的热情，特别是对澳大利亚红酒标志性的口味——设拉子（Shiraz）葡萄酒更有独到见解。

他说，中国人对设拉子并不陌生，黑醋栗和胡椒是它的典型香气。但是目前中国国内能喝到的设拉子数量还是十分有限的，其实澳大利亚每个产区设拉子的风味各不相同，像巴罗萨谷（Barossa Valley）的设拉子有圆熟的浆果气息和胡椒风味，到了库纳瓦拉（Coonawara）就呈现出清新雅致的胡椒风味，到了克莱尔谷（Clare Valley）则有股薄荷味，而大西区（Great Western）的设拉子有些许果酱、肉桂和茴香的香气。

希布鲁克酒庄在这些产区都有葡萄园，酿酒季的时候会尤其忙碌，酿造设拉子的过程非常值得期待。

作为新世界葡萄酒产地，澳大利亚更倾向于反映葡萄品种的特色而不是产地的特点。澳大利亚葡萄酒的标签，最明显的是酒厂名称和葡萄品种，而不是像法国酒标那样突出产地的名字。对消费者来说，掌握品种的特性远比记住那些繁复的产地名词要容易得多。

奔富酒庄的DIY调酒项目非常有名，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游客可以穿上“白大褂”，手持试管和量杯、漏斗，体验一番专业调酒师的感觉。根据专家的指导，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对酸度、甜度和果香度的爱好，将不同种类的葡萄酒混合。调试满意后，可以把酒倒入专门的小酒瓶里，旋塞封口，并在瓶身酒标印上自己的大名。要知道，这酒可是全世界独此一份，或独自享用，或馈赠亲友，都别具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