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琳夫妇与毛泽东

2014-09-10张友仁

百年潮 2014年6期

周炳琳和毛泽东都有北京大学的学术背景。周炳琳192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法科经济系，历任北京大学经济系教授、法学院（下辖法律、政治、经济三系）院长。毛泽东1920年时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书记（抄写员），主管新闻阅览室。

1920年周炳琳等五人，经蔡元培校长推荐，获穆藕初奖学金赴美欧等国留学，当时号称学界的“五大臣出洋”。1949年春，毛泽东在北京饭店门口迎接前来就宴的周炳琳时说，你就是当年的“五大臣”呀！

1935年底，周炳琳、魏璧夫妇和许德珩、劳君展夫妇得知毛泽东等已到达陕北，特往东安市场购置了30多双布鞋、12块怀表和十几只火腿，委托中共在北平的地下党员徐冰、张晓梅送往陕北给毛泽东等人，对毛泽东等人胜利到达陕北表示亲切慰问。张晓梅在去取物品时曾问起，送到后要不要请毛泽东开张收据？魏璧、劳君展都说：不要了，不要了，这么一点东西还要什么收据！

毛泽东收到后，于1936年11月2日写信表示衷心感谢和不胜荣幸：各位教授先生们：

收到惠赠各物（火腿、怀表等），衷心感谢，不胜荣幸！我们与你们之间，精神上完全是一致的。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日本帝国主义，我们正准备一切迅速地进到团结全国出兵抗日，我们与你们的见面之期已不远了。为驱逐日本帝国主义而奋斗，这是全国人民的旗帜，也就是我们与你们共同的旗帜！

谨致民族革命的敬礼！

毛泽东

（1936年）11月2号

抗战时期，周炳琳作为“各界信望人士”被选为国民参政员，参加国民参政会。1939年，他又担任国民参政会副秘书长。在参政会上，他主张国共两党协力抗日，反对反共；主张联合苏联，反对反苏。在邵力子任参政会秘书长时期的一次参政会全体会议上，国民党顽固派掀起一股反共逆浪，通过了恶毒攻讦中国共产党的议案，中共参政员愤而退席以示抗议。周炳琳当即在参政会大会上作了义正词严的发言，斥责国民党政府围攻中共。会后，周炳琳又邀部分参政员，去曾家岩中共办事处慰问中共参政员。事后，周恩来派中共办事处工作人员徐冰等驱车到重庆沙坪坝南友新村周炳琳寓所回访，答谢他在参政会上的仗义执言，并且和他长谈。

在国民参政会上，周炳琳多次批评蒋介石的内外政策，指出国民党统治区的“政治混乱”，国民党的统治必然失败。他要求对外和苏联建立友好的邦交，对内循政治途径解决国共两党问题。蒋介石在会上听了很生气，认为不能说国统区“政治混乱”。国民党的御用参政员们在周炳琳发言时大叫大骂，大吵大闹，使他无法讲下去。有的参政员还攻击周炳琳“诋毁元首”，提议要开除他的党籍。

抗战胜利后，毛泽东亲自到重庆出席国共谈判。周炳琳十分欣慰，希望谈判成功。1945年10月，周炳琳和张奚若一同起草，并同朱自清、李继侗、吴之椿、陈序经、陈岱孙、汤用彤、闻一多、钱端升共10位教授联名致电蒋介石、毛泽东，提出对国是的主张，要求立即召开政治会议，成立联合政府。

1947年国民参政会在南京召开时，周炳琳于5月6日致函邵力子秘书长，请派飞机前往迎接共产党参政员来京参加参政会。

1947年5月28日周炳琳联合华北各大学585位教授，联名发表《呼吁和平宣言》，反对蒋介石政府发动内战，要求立即停止内战，成立联合政府。

1947年5月29日周炳琳与北大、清华102名教授，联名发表《为反内战运动告学生与政府书》，指出“某些当局措置失当，有纵容暴徒摧残学生之嫌”。

1947年6月2日，周炳琳在北京大学民主广场上召开的“华北学联追悼内战死难军民及反内战死亡烈士追悼大会”上讲话，表达了对“六二”运动的同情，提出“反内战反饥饿的口号是绝对的对”等观点。

1947年11月，周炳琳起草并联合北平48位教授发表《我们对于政府压迫民盟的看法》，认为“这是不民主、不合理，而且不理智的举动”，要求政府“重作决定”。

1947年11月6日，周炳琳在北京大学民主广场上召开的华北学生追悼于子三烈士大会上发表演讲，表示支持学生罢课，并痛斥蒋介石政府逮捕学生的非法行为。

1949年9月5日，北京大学教职员周炳琳、张友仁等数百人联合发表宣言，痛斥美帝国主义发表的《白皮书》。

1950年周炳琳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担任中央团结委员。1953年担任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委员。1950年10月27日，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后称中国人民保卫和平反对美国侵略委员会）成立，周炳琳担任全国委员，兼宣传部副部长，11月4日，北京大学周炳琳等376名教师联名上书毛泽东主席，决心为反对侵略、保卫祖国献出最大力量。

1954年12月，周炳琳作为对外和平友好团队人士当选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二届全国委员会委员。12月25日他在政协第二届全国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作长篇发言，历数新中国的伟大成就，号召台湾回归祖国。此发言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台湾及海外作了多次广播。

周炳琳的这些事迹，毛泽东是十分了解的。

新中国成立后，在北京大学的思想改造运动中，周炳琳做了多次检讨都未能通过。毛泽东于1952年4月21日致函北京市委书记彭真：彭真同志：

送来关于学校思想检讨的文件都看了。看来除了张东荪那样个别的人及严重的敌特分子以外，像周炳琳那样的人还是帮助他们过关为宜，时间可以放宽些。北京大学最近对周炳琳的做法很好，望推广至各校，这是有关争取许多反动的或中间派的教授们的必要的作法。

（《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5册第422页）

周炳琳于1952年7月30日做了第四次大会检讨，得以通过。毛泽东派（《人民日报》副总编辑林淡秋同志到中共北京大学党总支部找到我，由我陪同他到中老胡同北京大学教授宿舍周炳琳家中，向他索取《我的检讨》文稿，毛泽东将题目改为《人民民主政权给了中国人民伟大的创造力以发挥的机会》，发表在1952年10月9日《人民日报》上。

据梁漱溟追忆：毛泽东谈及北京大学教授周炳琳的一些情况。据闻周之子在壁间悬挂毛泽东照片，而周为之撤除（按：周之子周浩情是北大俄文系学生，悬挂的是斯大林的照片，不是毛泽东的照片），人或非之。毛泽东说：此可不必，应许人有自由意志。若以尊重领袖强加于人，流于形式，有害无益。

周炳琳的夫人魏璧女士和毛泽东的关系尤为密切，她是新民学会早期会员。1919年11月16日毛泽东同新民学会会员魏璧、劳君展等人在长沙周南女校有合影。

在毛泽东编的《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中，有几封毛泽东致魏璧等人的信，也有几封魏璧等人致毛泽东的信。殷柏、润之二位先生共鉴：

我们不见有将近一月了。二位先生好吗？长沙又有什么新闻吗？前回我们接了殷伯先生的信晓得一些消息，真是快乐得很！我们来沪以后，虽然奔走不了，幸现在船位护照，都办好了，大约本月中旬就可放洋。前天上海法华教育会，故意发出几个条件来为难这些勤工俭学生，我们就想了种种方法对付他。幸而现在都不成问题了。加之有子升先生回了国，所以我们更不怕了。

我们今天上午会见了萧子升先生，谈了三小时话，晓得法国许多的情形，真是快乐得很啊！他说“在法的男同学好的很多，但是头脑不清白的也很多，所以弄得国内发生许多谣言。至于在那边的女学生咧，他们读书的组织很完善，所以进步很快，法华教育会也很愿意帮助他们”。至于此外详细情形，萧先生不日可以回湘，他一定有一番详细的报告的。不多说，祝二位先生健康。

劳启蓉魏璧

九年十月（于上海）

（毛泽东编《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

毛泽东1920年11月25日致欧阳泽的信，内容如下：

玉生兄：

你的信我在上海接到，彭（彭璜）、周（周世钊）、劳（劳君展）、魏（魏璧），都转给他们看了。我七月回湘，一向多忙，未能作答，幸谅！你现状谅好，我忘记你在芬丹白露，抑在蒙达丹尔？来信幸告。近因积倦，游览到萍（湖南萍乡），旅中作书，言不尽意。

毛泽东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萍乡旅中

（毛泽东编《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

《新民学会会务报告》也有记载魏璧的相关活动：

第一号第七节

九年（1920年）的春夏，毛润之，李钦文等，因湘事由京到沪，赞周、焜甫、子嶂、七成、玉生、百龄，分由北京、天津、长沙到沪，候船赴法。韫厂（魏璧）、君展、肫如，由湘到沪，练习法文，准备赴法。此时会友在沪计十二人。因赞周等六人赴法期近，遂于五月八日，在上海半淞园开一送别会，在沪会员均到。

这目的送别会，完全变成一个讨论会了。天晚，继之以灯，但各人还觉得有许多话没有说完。中午在雨中拍照。近览淞江半水，绿草碧波，望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