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锋在“九一三”事件前后(上篇)
2014-09-09李海文
李海文
庐山会议上,华国锋没有跟风发言
1970年8月19日,时任湖南省委革命委员会核心小组组长、省革命委员会(以下简称“革委会”)代理主任的华国锋来到庐山。
8月23日,中共九届二中全会在庐山礼堂开幕,毛泽东主持。周恩来宣布会议议程:(一)讨论修改宪法问题;(二)讨论国民经济计划问题;(三)讨论战备问题。周恩来讲完后,林彪临时要讲话。林彪讲话的中心内容是:我研究了这个宪法,宪法把毛主席的领袖地位、毛泽东思想作为全国人民的指导思想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很好。这是宪法的灵魂。他还特别指出在这个问题上认识可能是不一样的。他说:“这个领导地位,就成为国内国外除极端的反革命分子以外,不能不承认的。”他强调:“我们说毛主席是天才,我还是坚持这个观点。”他讲了有一个多小时,没有点名,实际将张春桥之类放在“极端的反革命分子”之列。
后来,毛泽东在南方视察讲话中多次说:“林彪同志那个讲话,没有同我商量。”但是此时,多数与会者并不知情,没有听出林彪讲话的弦外之音,认为他是副主席,当然代表中央,得到了毛泽东的同意。
如果林彪等人就此结束,事情就不会闹大了。但是,与此相配合,陈伯达连夜整理出一份恩格斯、列宁、毛泽东以及林彪论述“天才”的语录。第二天,他交给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要打印五份,发给政治局常委。
24日下午,开始开小组会。各个小组会先听两遍林彪在开幕式的讲话录音,然后讨论。因为刚刚听了两遍录音,无形之中成了讨论林彪讲话。然而,讨论时出了问题。
陈伯达在华北组,吴法宪在西南组,叶群和李作鹏在中南组,邱会作在西北组发言时,表示拥护林彪讲话,支持设国家主席。陈伯达与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一齐发难。黄永胜是后上山的。
曾思玉是中南组的召集人。刚一宣布开会,叶群和李作鹏首先发言。叶群说:“林彪同志在很多会议上都讲了毛主席是最伟大的天才。说毛主席比马克思、列宁知道得多、懂得多。难道这些都要收回吗?坚决不收回,刀搁在脖子上也不收回。”李作鹏说:“本来林副主席一贯宣传毛泽东思想是有伟大功绩的,党章也肯定的,可是有人在宪法上反对提林副主席。所以党内有股风,是什么风?是反马列主义的风,是反毛主席的风,是反林副主席的风。这股风不能往下吹。有人想往下吹。”他俩发言之后,武汉军区政委刘丰、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连忙跟着发言。抢先发言的多是军队干部。他们这么一带头,小组会发言的火气越来越大。有的人唯恐落后,跟着发言,也在那儿讲:谁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
华国锋参加了中南组讨论,但没有发言。他说:我看这些跟着发言的人心中无数,并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反对毛主席,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我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说的是谁。看样子不像是党内老一辈的同志,是谁呢?中南组还有叶帅、李富春等同志,他们没有发言。我就没有发言。我和湖南组的同志商量,不要抢先发言,如果讲也是一般地表表态。后来作自我批评时,我说:我不发言,不是因为路线觉悟高,看出林彪的阴谋,而是情况不明。小组会只开了两天,如果小组会再开下去,我可能也会讲错话的。
华国锋回顾这段历史,总结经验教训,说:人就是要老老实实,实事求是,不能跟风跑。跟风跑,非犯错误不行。情况不明,认识不到,那是另一回事。
这么一闹,原定的会议内容就被他们给冲了,四届全国人大的事也商量不成了。原定1970年9月15日至24日召开的四届全国人大,拖了四年多,到1975年1月才举行。
会议休会五天,9月1日重新开会。会议后期由周恩来和康生主持。9月2、3、4日小组会学习毛泽东的《我的一点意见》,开始批判陈伯达。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作了检查,他们检查的口径一致,都是说自己不学习,上了陈伯达的当。陈伯达也作了检查。5日,讨论修改宪法、1970年国民经济计划和中央军委关于加强战备的报告,原定主要议题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讨论。9月6日会议闭幕。在这个会上宣布审查陈伯达。
下山时规定所有文件上交,一片纸也不准带走。为了准确地传达,华国锋只好让身边工作人员将《我的一点意见》背下来,记在脑子里,然后再追记。
庐山会议上,林彪与毛泽东打了一个遭遇战。毛泽东的“一点意见”扭转乾坤。林彪等人心里很明白,毛泽东批评陈伯达就是批评他们的。因为在会上发言的人很多,牵进去的人比较多。
会议结束后,华国锋回到湖南。10日晚,毛泽东从江西来到湖南,在火车上接见省革委会领导华国锋等人。华国锋汇报了湖南省传达庐山会议精神的情况,汇报了近年来湖南工农业建设的情况。毛泽东比较满意,提出十年内要把湖南建设成工业省。
毛泽东在火车上住了两天。临走前,华国锋去看他,问还有什么指示。谈完话,毛泽东站起来送华国锋下车,说:“你要警惕上坏人的当。”这句话一下把华国锋闹懵了,毛泽东在《我的一点意见》中指出的坏人不就是陈伯达吗?这个问题不是在九届二中全会上已解决了吗?毛泽东这句话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在他心中一直是个谜。这个谜到1971年夏在武汉听了毛泽东批评林彪的讲话后才解开。
毛泽东:“我看你是满脑子的农业,我是满脑子的路线斗争。”
1971年1月,华国锋被调到国务院工作。初来乍到,他对中央的情况并不清楚,更没有想到中央的人事如此复杂。
1月9日,中央军委召开座谈会。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既没有批陈,也不作任何检讨。1月26日,中央下发《反党分子陈伯达的罪行材料》。2月21日,中央决定扩大传达反党分子陈伯达问题。3月,在毛泽东一再督促下,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继叶群和吴法宪之后写出检查。3月29日,周恩来和黄永胜等军委办事组成员到北戴河,向林彪汇报毛泽东有关揭批陈伯达的一系列批示,林彪口头完全同意,但是没有表示回京出席批陈整风汇报会,也没有作自我批评。另外,在3月20日至24日,林彪的儿子林立果起草了图谋发动政变的《“五七一工程”纪要》。
毛泽东听了周恩来、黄永胜的汇报,十分生气,当场指着黄永胜等人严厉地批评:“你们已经到了悬崖的边沿了!是跳下去,还是推下去,还是拉回来的问题。能不能拉回来全看你们自己了!”林彪不检查,这件事就没有完。毛泽东当机立断,采取组织措施,4月7日“掺沙子”,派纪登奎、张才千参加军委办事组,打破了林彪集团一统天下的局面。
4月15日,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即99人会议)如期举行。4月29日,周恩来代表中央到会作总结,指出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等人在政治上犯了方向路线错误,组织上犯了宗派主义错误,站到反九大的陈伯达分裂主义路线上去了,希望他们实践自己的申明,认真改正错误。同天,中央下发《关于把批陈运动推向纵深发展的通知》。
这几个月,毛泽东仍在观察、思索。林彪一直不检查,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也没有再写出新的检查。毛泽东不能再等了。8月15日,他离京开始到南方视察,就与林彪的矛盾、斗争,给各地军队负责人、各省市负责人打招呼。16日,毛泽东和刘丰等人谈话。20日,毛泽东转发了《广州军区三支两军政治思想工作座谈会纪要》。
这些文件华国锋都看到了,但与他的工作无关,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8月25日,华国锋在北京突然接到通知,毛泽东要他马上赶到武汉,并派了一架飞机接他。华国锋以为毛泽东要回湖南,让他陪同。华国锋多次回忆毛泽东南方视察讲话的情况。
8月25日,华国锋到达武汉的当天晚上,毛泽东将他叫到专列上谈话。毛泽东一直住在专列上。那时人人都戴毛主席像章,华国锋胸前也戴着一枚。他一上车,毛泽东看见了,故意问:“你还戴着?”不等回答,接着说,“不要戴了,看见就讨嫌。一句顶一万句,其实一句也不顶。屁话!”
在武汉的专列上,华国锋向毛泽东汇报所了解到的情况,讲的全是农业生产中存在的问题。等华国锋讲完了,毛泽东说:“哎呀,我看你是满脑子的农业,我是满脑子的路线斗争。当然你讲的农业也有路线斗争,但是还有更大的路线,光有农业不行,还要考虑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工农业要抓,但当前主要应该抓路线斗争。路线不对,脑袋掉了还不知道为什么。”毛泽东回顾了党的历史。他说:
中国也怪,中国党没有分裂。陈独秀81个人组织“列宁主义左翼反对派”,后来又转为托派。有个刘仁静,他见过托洛茨基,此人比我年龄小,现住北京。罗章龙另立中央,没有成功。此人现在湖北当教授,是浏阳人,现叫罗敖阶。瞿秋白、李立三不算分裂,是犯路线错误。王明搞了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在全党夺权四年之久,召开了两次中央全会,即第四次、第五次全会。遵义会议是政治局扩大会议,推翻了王明的领导,张闻天负总责,实际上张闻天当召集人,我管事。正式管事是遵义后十年,1945年5月七大才当选主席。出了两本书,《两条路线斗争》《六大以来》,他们才解除武装。张国焘在长征路上,自立“中央”,也没有搞成。高、饶想夺权,没有夺成。有人说三年灾害是我搞的,我要采取的办法他们又不赞成。后来北戴河会议,讲了形势、阶级、矛盾才好转了。
华国锋第一次听毛泽东这样谈党史,他知道毛泽东让他从北京赶来绝不仅仅是谈历史,他一边听,一边思索。
毛泽东剑指林彪,要华国锋不能只当文官,还要当武官
毛泽东话锋一转,开始谈林彪问题,对林彪的错误作了严厉的批评。他说:
我批发了广州军区三支两军座谈会的纪要,在中央的批语中加了“认真研究”四个字,不加,怕各大军区马虎过去。地方党委已经成立,应当由地方党委实行一元化的领导。如果地方党委已经决定了的事,还拿到部队党委讨论,这不是搞颠倒了吗?过去我们部队里在军事训练中有制式教练的课目。从单兵教练,到营教练,大约搞五六个月的时间。现在只搞文,不搞武,我们军队成了文化军队了。
庐山会议是两个司令部的斗争。在庐山搞突然袭击,是有计划、有组织、有纲领的。发难不是一天半,而是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三天。是否定九大路线,否定二中全会三项议程,要改成讨论天才和要设国家主席问题。他们名为反对张春桥,实际是反我。是我把天才划掉,是我提出不设国家主席。我不是天才。我的父亲是做米生意的富农。我读了六年孔夫子的书,上一中、一师七年是读资本主义的书,到1918年才读到马列主义。
我当时说“大有炸平庐山之势”是有用意的,空军才能炸平。他们发称天才的语录,不给李德生同志发,他们几位是井冈山山头一方面军的。一次当着他们的面,我说李德生你好蠢呀,不是一个山头的,宝贝如何能给你呢?会上念的称天才的语录,事先也没有谈过,也不知是哪本书、哪一页的,是说假话嘛。
毛泽东特别点出空军。空军不仅有八个中央委员,还将林立果捧成超天才。
1967年3月,林彪将林立果安插在空军党委办公室任秘书,随后才办了入党手续。1969年10月17日,林立果被任命为空军党委办公室副主任兼空军作战部副部长。虽然是个副职,空军司令员吴法宪却给他“指挥一切,调动一切”的权力。1970年,林立果在空军司政后机关300个部长副部长会议上作“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报告”。林彪听了录音兴奋地说:“不仅思想像我,语言也像我。”从此,将25岁的毛头小伙吹捧为“奇才”“天才”“全才”。
如何解决九届二中全会出现的问题?毛泽东说:
对路线问题,原则问题,我是抓住不放的。重大原则问题,我是不让步的。庐山会议以后,我是程咬金的三板斧,打石头、挖墙脚、掺沙子。批了陈伯达搞的那个骗了不少人的材料。看到三十八军的报告很高兴,当即批了。把二十四军、二十一军、二十八军整得厉害,特别是把三十八军整得苦。还批了济南军区反骄破满的文件和刘子厚的检讨等文件,批发了三十八军的报告和济南军区反骄破满的报告,还有军委开了那么长的座谈会,根本不批陈,我在一个文件上加了批语。我的办法,就是拿到这些石头,加上批语,让大家讨论,这是甩石头。改组北京军区,这叫挖墙脚。土太板结了就不透气了,掺点沙子就透气了。中央警卫团、北京卫戍区,他们没有插进来。掺沙子,掺了李德生、纪登奎。军委办事组掺的人还不够,还要增加一些人,叫李先念参加军委办事组。这就是掺沙子。不能不管军队,开会不一定到,中南也要有人参加,华国锋兼任广州军区政委、党委书记。可以不到会。你们要过问军事,不能只当文官,要当武官。
路线要搞正,团结起来争取更大胜利,“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有的可以救过来,有的可能救不过来,要看实践。汪东兴同志他管的中央办公厅、警卫团七千多人的范围,他分几次在一千多人中讲了自己犯的错误。犯错误愿意改正就好。
不要搞山头主义,山头主义害死人。全国都要团结,还是几个原则。三个办法,打石头、挖墙脚、掺沙子。有些话不能听,一句话顶一万句,能相信吗?有的连半句也不顶,顶个屁。实际有的不算数,如天才和国家主席问题,我说了多少次,半句也不顶。陈伯达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哩。
这次谈话时,汪东兴在座。毛泽东让汪东兴打电话给周恩来,对华国锋兼任广州军区政委、党委书记一事征求意见。周恩来很快下文任命。
毛泽东讲到团结问题,讲纪律问题,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1971年8月16日,毛泽东到武汉,当天同武汉军区政委兼湖北省革委会副主任刘丰谈话。17日,又同河南省委第一书记兼省革委会主任刘建勋,武汉军区副政委兼河南军区第二政委、河南省委书记王新谈过话。他要汪东兴将自己和这些人的谈话内容告诉华国锋。华国锋看了谈话记录。毛泽东说:
问题不在你们。你们属于上当受骗的,问题在北京,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等人,都跟着起哄,犯了错误,进行了检查,允许改正错误,还是可以工作。这次庐山会议,搞突然袭击,地下活动,是有计划、有组织、有纲领的。这就是反对九大路线,推翻九届二中全会的三项议程。有人看到我老了,快要上天了,他们急于当国家主席,要分裂党,急于夺权。
我一向不赞成自己的老婆当自己工作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林彪那里,是叶群当办公室主任,他们四个人(指黄、吴、李、邱)向林彪请示问题都要经过她。做工作要靠自己动手,亲自看,亲自批,自己看。要自己写,免得误事。
我同林彪同志谈过,他有些话说得不妥嘛。比如他说,全世界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出现一个天才,不符合事实嘛!马克思、恩格斯是同时代的人,到列宁、斯大林一百年都不到,怎能说几百年才出一个呢?中国历史上还有陈胜、吴广,有洪秀全、孙中山呢!这不符合事实。
胜利以后,朝鲜战争时,我管了一下军队,以后就没有管了。现在我要抓军队的事。我说我们都是六十岁以上的人了,要培养六十岁以下的人、三十岁以上的人,像李德生、纪登奎同志等。
毛泽东告诫众人,不要将讲话外传,但刘丰还是把消息传递给了林彪。
华国锋在武汉住了两夜,8月27日随毛泽东坐火车到了长沙。当天晚上,华国锋和湖南省革委会副主任、湖南军区第一政委卜占亚一起去专列看望毛泽东。毛泽东讲到团结问题,讲纪律问题,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张玉凤给他们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三大纪律的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八项注意的第一条“说话态度要和好,尊敬群众不要耍骄傲”,第五条“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毛泽东说:“三大纪律的这一条也很重要,对待群众不要耍骄傲。再就是八项注意的第一条和第五条,对人民,对战士,对下级要和气,不要耍骄傲,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这是重点。没有重点就没有政策。我希望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教育战士,教育干部,教育群众,教育党员和人民。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条条要记清‘全国人民拥护又欢迎。现在就是有几条记不清了,特别是三大纪律的第一条,八项注意的第一条和第五条,这几条记不清了。如果都能记清,都能这样做,那多好呀。”
回来后,华国锋、卜占亚让《湖南日报》发表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号召干部群众唱,号召干部群众学习。
毛泽东召见广州军区领导:我就不相信我们军队会造反
8月28日晚,毛泽东在长沙的专列上同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广东省革委会主任、广州军区第二政委刘兴元,广东省委书记、广东省革委会副主任、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广西壮族自治区革委会主任、广州军区第一政委韦国清谈话。毛泽东事先让华国锋、汪东兴向他们传达自己在武汉的讲话,吹吹风。刘兴元、丁盛、韦国清听后大吃一惊。
8月29日,毛泽东听取汪东兴汇报同刘兴元、丁盛、韦国清讨论28日谈话的情况。30日,毛泽东召集华国锋、刘兴元、丁盛、韦国清、汪东兴、卜占亚谈话。
这次,毛泽东开门见山,上来就问丁盛、刘兴元、韦国清、卜占亚:“你们对庐山会议怎么样看法?”
林彪率四野南下后,当过中南局书记、中南军区司令员,解放后当过中南军政委员会主席,他在广州军区影响大。黄永胜从1954年任中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1955年以来一直任广州军区司令员,1968年任总参谋长后才离开广州。
大家汇报了这两天座谈的情况。毛泽东说:
我就不相信我们军队会造反,我就不相信你黄永胜能够指挥造反!军下面还有师、团,还有司、政、后机关,你调军队来搞坏事,听你的?……
我说这些,是当作个人意见提出来,同你们吹吹风。现在不要作结论,结论要由中央作。我说的这些,超过了九十九个人的会议总理作的总结了,是当作个人意见提出来的。我们的高级干部不成熟。这次我给我们的高级干部吹一吹风,有中央委员,卜占亚他不是中央委员,我也跟他吹了,跟一个军区的政委吹吹风,还不行吗?华国锋同志,你满脑子的农业,当然,你也讲了农业路线问题,可是光有你的农业也不够,还要考虑到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回去能吹的就吹,不能吹的就守纪律,试试看。我一个人不能作决定。不要普遍搞,你们要个别的吹一吹风。
不要公开讲这次庐山会议,因为中央还没有作结论,你们只是说九次路线斗争就可以了。这是说现在的路线斗争还有些问题,不要像我跟你们说的这一套。但是,我们军队应该进行教育,所有的高级干部都应该弄清楚我和你们吹的这些。军长、政委那么多,怕来不及。回北京以后,或者一个一个的,或者三个四个的,还要再找他们谈谈。他们不找我,我去找他们。
毛泽东看了看表,说:今天我要走了,我这一路都要谈下去。韦国清说:主席的谈话,对我们教育很大。毛泽东又说:我讲党的十次路线斗争问题,没有一次把党分裂掉的,这个问题,值得研究。这么个大国,这样多人不分裂,只好讲人心、党心,党员之心不赞成分裂。苏联形成布尔什维克、孟什维克。我们党分裂的基础是有的,特别是王明的那一次。毛泽东最后说:很有希望。还是要实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团结起来。
刘兴元、丁盛回去后将毛泽东的谈话原原本本传达到军级干部,使广州军区高级干部对林彪的错误有了认识,有了警惕。广州军区空军司令部参谋长顾同舟向林立果密报时,说刘、丁对林彪“只字未提”“表态一般”。这是林彪改变南逃广州另立“中央”的原因之一。当时谁坐哪架飞机都安排好了,准备于9月13日飞广州。
毛泽东表扬了广州军区,对刘兴元、丁盛是宽大的:1972年3月将刘兴元调到四川任省委第一书记、四川省革委会主任、成都军区第一政委、成都军区党委第一书记;丁盛任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广东省革委会主任、广州军区司令员兼党委第一书记。两人在中共十大上继续当选为中央委员。1973年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时,丁盛被调到南京军区当司令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