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干部援藏故事
2014-09-04梁芝芳
文/梁芝芳(本刊赴藏记者)
陕西干部援藏故事
文/梁芝芳(本刊赴藏记者)
喝的是70℃就沸腾的“开水”,吃的是八成熟的饭菜;出门必戴帽子、墨镜,冬天还要加上口罩防嘴唇干裂……他们习惯了酥油茶和糌粑,习惯了一个月洗一次澡,也习惯了这种坚守——那是援藏干部肩负的职责和使命。
“视觉的天堂,身体的炼狱。”一名援藏干部这样概括阿里。
这里有世界上最纯粹的美景,也有最严酷的生存环境。在阿里,援藏干部除了工作,还要过生死关、生活关、亲情关。他们饱受“高反”折磨,时刻担心会因感冒而丧命;喝的是70℃就沸腾的“开水”,吃的是八成熟的饭菜;远离故乡,把对亲人的愧疚与思念留在了雪域高原……
七批陕西援藏干部、三年又三年的拼搏与坚守,他们用血汗与生命跑了一场20年的接力赛,一点一点艰难地改变着阿里的今天和未来。20年间,一批批援藏干部感人至深的事迹,成为雪域高原神奇土地上的美丽故事。
高原上实用的“医生讲堂”
8月9日晚9∶30,同往常一样,阿里地区人民医院副院长孙建国开始每天晚上的例行查房。“保吉的贫血咋样了?”他一边听主治医师原勇介绍治疗情况,一边快步走向病房。保吉是一名46岁的藏族孕妇,宽大的藏袍下是已有8个多月的身孕。
“头疼吗?胸口闷不闷……”孙建国放慢语速,用手比划着询问病情——护士普布卓玛在旁边翻译,保吉却迸出一句生硬的汉话“谢谢”。孙建国帮保吉量血压、测体温,又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一直紧绷的脸上这才恢复笑容:“没事,好好休息!”走出病房,他再三叮嘱原勇:“贫血会导致心脏变大,除了给病人补充血容量,还要特别注意利尿。”
之后,他回到办公室敲着电脑键盘为医护人员培训讲堂备课。
去年7月,42岁的孙建国作为第七批援藏干部来到阿里。进藏之前,他的职务是陕西省人民医院器官移植科副主任、教学科研处副处长。
初到阿里,强烈的高原反应给孙建国来了一个扎扎实实的“下马威”——孙建国血氧饱和度只有82%、心率126次/分,他知道,这在内地是接近呼吸衰竭的水平。但看到“援友”们个个情绪紧张、如临大敌,他强撑精神跟大伙开玩笑:“阿里知道咱在内地忙,这是教咱学慢节奏生活哩。”气氛一下轻松了。
虽然提前做了思想准备,但刚到阿里地区人民医院这所“传说中的”二甲医院时,孙建国还是“傻了眼”:“太缺人了!”医院实际开放床位156张,可员工只有117人,按照国家编制标准,至少缺124人。80名专业技术人员中30%没有执业资格。
“缺医少药、基础设备不足、技术落后。”阿里与内地的“天壤之别”让孙建国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当孙建国听说有些牧区病人要由家人骑马走几天才送到,但医院却对很多并不难治的病无能为力,只好眼睁睁等死,这个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哭了。他意识到,仅靠“输血式”援助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现状,必须要“打造一支‘永久牌’医疗队”。
两天后,孙建国向医院提交了“人才队伍培养及引进规划”报告。一周后,“全院大讲堂”系列讲座开班,孙建国排好课表,每周请一名援藏医生授课。对授课内容,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实用。
开班不久,孙建国请一名内科援藏医生上了一堂生动的心肺复苏术课。课堂上,老师用一个真人大小的模型做演示,还跟大家互动,进行现场模拟演练,课堂气氛很活跃。这堂课,让内科主任扎珍印象深刻。
扎珍没想到,课上学的东西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上完课没几天,一个藏族阿妈拉来医院看病,排队挂号时突然晕倒,心脏骤停。扎珍按照课堂上演练的步骤,先将病人就地平躺,接着同时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按压,救醒了藏族阿妈拉。
进藏一年多,孙建国这样总结自己到阿里以后的变化:“肺少吸了几十斤氧,心却多了几十斤责任,得到的是比氧气更为珍贵的勇气和志气。”
杨峰的54篇工作日志
杨峰很忙,从拉萨到阿里,再从噶尔到普兰,他似乎总是在路上,记者等了两天,他还是没有时间接受采访。不过,他有一个“痕迹工作”习惯。“就是通过记日志的方式,留下自己的工作痕迹。”这位身材高大的第七批援藏干部说,“现在我已经记录了54篇工作日志。”
去年7月,杨峰成了阿里地区旅游局监管科的一名技术干部。刚到阿里第二天,他就一头扎入第五届象雄文化旅游节美食展览活动的筹备工作中。强忍着严重的高原反应,杨峰奔波于普兰、札达各县间,收集美食素材,最终在活动中展出37种阿里美食。
随后,杨峰又紧锣密鼓地为“黑帐篷营地”项目选址。“黑帐篷营地”投资120万元,在219国道沿线建设7个“黑帐篷”,并聘请内地志愿者为过往游客和行人提供救助、保障等服务——这样的旅游服务项目,在全区尚属首创。杨峰顶风冒雪、日夜兼程,在阿里境内长达1300多公里的219国道沿线来回奔波,住帐篷、啃干馍,进藏不到1个月,人瘦了一大圈。
今年,杨峰作为第一责任人主持了投资170万元的阿里暗夜公园修建工作。在60天工期里,他有一大半时间“泡”在海拔4800米工地上。在建设过程中,原本不懂天文的杨峰自学望远镜的装配调试,每次测试,都要工作到大半夜。终于,世界上第五个暗夜公园在阿里建成。
“暗夜公园就像我的孩子,看着它一天天成长,再多的苦和累都值了。”杨峰乐呵呵地说道。
3月是阿里最冷的季节,杨峰主动申请到海拔4700米的改则县麻米乡吓夏村驻村。与牧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一个月,他深切地感受到牧民生活的艰辛。离开时,他将随身携带的25件衣物全部捐给牧民,自己只穿了件单衣,在瑟瑟寒风中返回。
……
这54篇日志,挂一漏万。因为杨峰常常忙得没时间记工作日志。“在阿里当干部,比咱内地着急。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杨峰的工作计划已排得满满当当,他在匆忙赶往一个又一个工作场所。
阿里地区第一个劳教所
第一次进藏的经历,郝雄文至今记忆犹新。1995年,郝雄文作为陕西第一批援藏干部,上任阿里地区司法处副处长。
拉萨到阿里1752公里,路况差,窄窄的公路,紧挨着悬崖峭壁,山上不时往下掉石头。悬崖下失事车辆烂得只剩一个车架,看得郝雄文心惊肉跳。
在阿里,依照惯例,判刑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犯人,要送到拉萨服刑,而送一个犯人前后至少要花两万元。看到押送嫌犯花钱、耗人力,还要时刻担心出意外。郝雄文想在阿里建一所劳教所。
可是,没资金、没场所。郝雄文决定先筹钱。他带着一个藏族司机巴桑,直接上北京,大着胆子给司法部打电话。没想到,一个电话让他争取到了和副部长的5分钟见面时间。
“没想到这么顺利。”郝雄文很兴奋,简明扼要汇报了阿里的情况和自己的工作设想。“想法不错!”副部长当场表态,可以考虑资金支持,但要等财政审批。
那段时间,郝雄文每天准时去司法部“上班”催问。等到第7天,司法部给批了39万元,当场划拨到自治区财政厅。临走时,副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厉害!”
援建医生孙建国(右二)为藏族患者看病 梁生树/摄
援建医生孙建国(右二)为藏族患者看病 梁生树/摄
从北京回阿里,郝雄文边走边“化缘”:河北15万元、陕西10万元、新疆一车粮食……
回到阿里,郝雄文将一直空置的老党校翻新、改建,很快建成阿里地区第一所劳教所。
8天8夜的“人蝗大战”
2003年,“非典”肆虐全国。噶尔县有6所小学发生了流感,680多名学生患病。第三批援藏干部、噶尔县委书记何建军带着医疗队到学校开展治疗工作,患病学生很快康复。
但是,2003年留给何建军印象最深刻的并非“非典”,而是蝗灾。
这一年8月,噶尔草场发生了极其严重的蝗灾。大批的蝗虫入侵,所过之处一片枯黄。8月的草场本应是最美的绿色,可这里却是一片“荒漠”。
何建军动员组织全县100多名干部下乡灭蝗,打响了一场草场保卫战。
一开始,大家用手抓,但蝗虫太多,根本抓不完。阿里的牧民不养家禽,何建军便让人从别的地方运来很多鸡赶上草场,可鸡也吃不过来。没办法,只好用喷雾器打药。
没有防护装备,一名援藏干部想了个办法——把一个肥料袋套在头上,在眼睛处剪两个洞。正午,毒辣辣的太阳在头顶直射,袋子里又闷又热,干部们喷一会儿药,就要钻出来透几口气。在里头多呆两分钟,脸就憋成了酱紫色。
这场“仗”足足打了8天8夜,100多名干部以及1000多名驻地官兵都住在帐篷里。晚上风一刮,帐篷就会倾倒,几乎压盖在人身上。
阿里的风,一大起来,能把人掀个跟头。震耳欲聋的风声,听上去非常恐惧,当地的藏族干部却对何建军说,“那是男山神去会女山神了”。
激战洪水5昼夜
2010年8月12日,一直缺雨的阿里下了一场出乎意料的大雨,加木河堤坝面临溃坝的危险,干部住宅区也涌进了洪水。14日晚,加木河河堤突然决口,群众生命财产告急。
险情就是命令。阿里地委行署及噶尔县各机关单位的干部全部上一线抗击洪灾。第六批援藏工作队领队、阿里地区行署副专员田建文,带领刚入藏1个多月的36名援藏干部加入到抗洪抢险的队伍中,装沙袋、搬石块、当调度,修筑临时堤坝……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田建文正指挥大伙挖掘泄洪渠,上游700米处突然出现溃坝,洪水瞬间汹涌而至,将田建文、噶尔县县长和几名援藏干部围困在小土丘上。
天越来越黑,洪水越来越急,他们脚下的小土丘在洪水的冲刷下却越来越小,危险一步步逼近。两次涉水突围,都被咆哮的洪水打了回来。洪水渐渐漫过脚面,击打着他们的小腿,几个人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只好紧紧地抱在一起,使劲向土丘中间集中、再集中……直到达瓦专员调来了一辆大型装载机,干部们站在挖斗里,这才脱险。
第二天,噶尔县几名援藏干部会同县主要领导,及时租用多台抢险工程机械,抽调县直机关干部职工和武警、消防官兵200多人,组建了抗洪抢险小组,对存在险情的河堤进行及时抢修。
为了提高筑堤的速度,时任噶尔县委副书记的程文杰顶着烈日坚持在装载机上当调度。经过3小时的抢修,2200米的防洪堤终于修好了,但因阳光暴晒,程文杰的脸脱了一层皮。
田建文建议,值班关口前移,在加木河险段、护城河上设立防汛监测站。援藏干部在北干渠一带搭建帐篷,和当地干部一起昼夜值班,对河堤包括水渠进行24小时的监测。
夜里,噶尔县副县长李伟被安排到远离城区的加木村,独自看守一段长达2公里的河堤。在漆黑的荒原上,他拿着手电筒整夜巡视河堤,作伴的只有野狗和呼啸的大风。那个夜晚,成了李伟三年援藏中最难忘的经历。
连续奋战了5天5夜,汹涌的洪水终于乖乖地顺着河床一泻而去。为了庆祝,几天没好好休息、没顾上吃一口热饭的援藏干部们,相约一起去一家陕西人开的餐馆吃了一碗蘸水面。
边境线上的“拐杖书记”
援藏6年,黑树林先后患上了痛风、糖尿病、胆结石等多种疾病,特别是痛风发作时,脚疼得穿不进鞋,下不了地。他便拄着拐杖工作,被当地群众亲切地称为“拐杖书记”。
2007年,黑树林作为第五批援藏干部进藏,任普兰县委副书记。他到任不到一个月,神山脚下就发生重大突发事件:境外人员裹挟当地民众,在塔尔钦非法修建一座13米高的露天佛像。黑树林强忍着高寒缺氧带来的身体不适,主动担任现场组组长,进驻海拔4830米的塔尔钦。
援藏干部杨峰主抓建设的阿里暗夜公园 梁生树/摄
一座野营帐篷,成为黑树林现场办公的临时指挥部。时值高原雨季,帐篷外大风呼啸,伴着阵阵雨雪。在拆佛现场,出现了近千名不明真相的信教群众,抵制拆佛。
“单从佛像看,内容健康,没有问题,但其背景非常复杂。”黑树林说,“但康巴人都是集了资的,有掏几百元的,有掏几千元的,也有更多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善事,七八十岁的藏族老人跪着哭泣、磕头,不离现场。”
黑树林压力很大:“这个事情要是拿不下来,以后怎么工作?”
他三天四夜没睡觉,鼻子血流不止,口吐黑水。时任普兰县长的土登次仁命令两个武警把他从山坡上硬拉下来。最终,拆佛事件得到果断妥善处理。
2011年春节刚过,普兰突降大雪。积雪厚度28厘米,部分路段甚至达到一两米,导致207省道和6条乡村道路中断,牲畜死亡6600多头。
正在省上参加援藏工作会议的黑树林,顾不上回延安和家人告别,直接进藏。
气温骤然降至零下20多度。黑树林得知帮仁村三组的牧民在向乡政府转移途中,遭遇8级大风,行走艰难,很多妇女和儿童出现不同程度的冻伤,心急如焚。他迅速带上乡政府工作人员、医务人员一起驱车前往,帮助转移群众、救治伤员。
乡里的道路被厚重的积雪覆盖,随处可见被大风撕裂的帐篷碎片和冻死的牛羊。路上,车辆数次搁浅,黑树林与大家一起,顶风冒雪下车搬石头、铲土填路、推车。有些路段车辆根本无法通行,黑树林挽起裤腿,不顾严重的风湿病,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冰冷的积雪中……
天黑后,救援队赶到现场。黑树林脸冻得通红,额前发端已结成冰棍。“一定要在11点前赶到乡政府。”黑树林喘着气,使劲搓着有些僵硬的手,指挥大家转移。途中,他不时叮嘱妇女儿童留意脚下别打滑,还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藏族老人。
风雪更大了,黑树林和牧民一起赶着羊群艰难行进。不知是谁唱起了歌,响亮的歌声穿透漆黑的夜空,让大家忘记了疲惫和恐惧。10点半,终于到了乡政府。
践行援藏誓言:无怨亦无悔
“漫漫援藏路,拳拳报国心。纵然多困苦,无怨亦无悔。”这是杨林自励的一首诗。
杨林是第五批援藏干部,从渭南到普兰担任县委书记。
地处西南边陲的普兰县与印度、尼泊尔接壤,是全国12个三国交界县之一,往来人员众多,成分复杂,维稳形势异常严峻。2008年拉萨“3·14”事件发生后,在维护稳定的紧要关头,杨林的祖母病危去世,他没能回家送葬,只有给家人发了“告别短信”。
原来,有一小股境外不法分子带着武器,向普兰县边境的丁嘎山口逼进,企图寻衅滋事。得到消息后,杨林立刻与公安边防部队协调,启动应急方案,带队赶往山口。经多方努力,不法分子的进犯企图被瓦解在境外。
那段时间,杨林成天奔波于边防哨卡。普兰县境内的冈仁波齐峰和玛旁雍措湖是藏传佛教最著名的“神山”“圣湖”,每年的萨嘎达瓦节,国内外信徒、游客会集中拥入普兰朝拜,难免鱼龙混杂。在2008年的敏感时期,冈仁波齐峰下就聚集了上万人。杨林和县乡干部昼夜坚守在海拔4700多米的信徒聚集点周围,住帐篷,烧牛粪,点蜡烛,顶风冒雨,严防死守了整整一个月,践行“无怨无悔”的援藏誓言。
38天开播的电视台
2012年4月20日,噶尔县委、县政府决定成立噶尔县电视台,安排副县长李伟全权负责此事,期限是一个月。
虽然各方面条件十分有限,但李伟从接到任务开始,就全身心地投入到电视台筹建的各个环节。他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12点才休息,常常午饭并着晚饭一块吃。期间,李伟的父亲病危,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他却没能陪在身边尽孝。
经过38天的连续奋战,5月28日,噶尔县电视台顺利实现首播。李伟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能睡个好觉、吃顿饱饭了。”
“再苦再累我不怕,就怕干不好工作,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援藏干部这个身份。”他说。
从“临时工”到“阿里人”
噶尔县农牧局干部韩俊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阿里居然从一个“临时工”变成了定居者。
10年前,第四批援藏干部、时任噶尔县委副书记的温江城找到韩俊文时,他还是靖边县席麻湾乡农技站的一名技术员。温江城说想聘他去阿里负责紫花苜蓿种植,可他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当时,韩俊文觉得就是暂别家乡几年,给温书记帮帮忙,成不成功都是要回去的。
初到阿里,韩俊文睡觉常常被“闷”醒,头疼欲裂,心跳声听上去像擂鼓。走几步路,就气喘,双腿也酸软无力。而且,噶尔新村见不到商店,更没有饭店,一日三餐必须自己做。“做之前还觉得饿,做完后累得就不想吃了。洗个澡都要跑到50公里外的狮泉河镇。找不着顺车时,只能坐着拖拉机或摩托车去。”
很快,成功的喜悦冲淡了韩俊文的各种不适应。
刚开始种草时,噶尔新村的牧民并不参与,只来打工挣钱。有的牧民甚至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因为人工种草在噶尔县还没有成功的先例。
但是,温江城和韩俊文带来的紫花苜蓿,第一年就长到70多厘米。这次试验成功,打破了海拔4000米以上地区不能种植苜蓿的“定论”。“一亩紫花苜蓿平均产草料1800公斤,相当于100亩天然牧草的产量。”韩俊文说。
当地牧民给这种割了还能再长起来的苜蓿起了一个新名字——“神草”。到2008年,噶尔县的苜蓿种植面积就扩大到2000亩。
人工种草的抗雪灾作用非常显著。为了让紫花苜蓿试验取得更好的成效,温江城又将援藏时间延长了3年。这一次,他的职务是噶尔县委书记。原本打算“成不成功都是要回去”的韩俊文则把妻子接到了阿里。原因是,他发现在这里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2010年,韩俊文被调进噶尔县农牧局。现在,他儿子也在阿里工作了。
韩俊文与陕北的紫花苜蓿一起,扎根在了阿里大地。
三年“援友”一生情
一位多年从事高原病研究的部队医生列出一串数字:在高原连续工作8年以上的人,高山适应不全症100%,高原心脏病90%以上,血色素增高90%以上,普遍有心律不齐、血压升高、血脂升高、脱发、脱齿现象以及胃炎、关节炎、结石等疾病。
生活在阿里,人的身体抵抗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增强,相反,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高原环境对健康的威胁也越大。
“我这几年挣下最大的家当,就是一柜子药,和这一身的病。”普兰县委书记黑树林不无自嘲地说。内地医院给他的诊断是“代谢性综合症”,可他笑言:“这能把人死了?我就不信!没事儿。”
有人说,只有到过阿里的人,才知道什么叫感情。
在阿里,援藏干部互相称为“援友”,意即因援藏结成的朋友。“一次援藏,一辈子朋友。”黑树林说。
7月底,党国军一直拉肚子,白天没精神。因为缺氧,话也很少。但是,一天当中“援友”不断打来的关爱电话,让他感动得直掉泪。
何江波有一个让很多援藏干部羡慕不已的蔬菜暖棚。党校就在科技局旁边,一墙之隔。老党没事就到何江波家串门。“他这儿的条件,绝对是最好的之一,因为有绿色嘛。”老党说。
狮泉河镇的陕西路上,有一家名为“咸阳饭庄”的饭馆,是援藏干部爱去的地方。每到周末,“援友”们就会相约,“到咸阳饭庄吃面去!”
有时候,他们也自己用高压锅煮面吃。刘孟骐记得,有一次,他们到昆莎弄了些苜蓿回来,便叫了一帮“援友”到宿舍来吃面。他先凉调了一盘苜蓿端上来,等他再次从厨房出来,一盘苜蓿已经见底。吃面时,碗不够,舀水的瓢也拿来当面碗用。三四个人先吃,吃完洗了碗,换下一拨。那顿苜蓿面,让他久久难忘。
“普兰永远是我情系心挂、魂牵梦绕的地方。”援藏结束多年,杨林一直和普兰干部群众保持密切联系,他还每年到民族学院看望藏族学生,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
张卫东时常会关心阿里的发展和变化,跟“援友”们聚会,话题总离不开阿里,通了飞机、又新修了柏油路、新上了哪些援藏项目……“与阿里的距离远了,可心好像没有离开过阿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