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礼物
2014-09-03闫丽红
闫丽红
从小就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做成一双双布鞋。每年春天,母亲都会做七双新布鞋,每人一双。等脱掉了棉鞋后就换上布鞋。
有一年春天,母亲格外忙,只给我们大姐仨做了三双布鞋。我舍不得穿,用报纸包好收在八仙桌与墙的空隙间。我要等过六一儿童节时再穿。一个星期天,母亲跟我说她要到公社开会,想穿一下我的新鞋(我小学五年级就长成了一双大脚)。我竟然没答应!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能依稀记起当时母亲那一脸的无奈或者说是困惑。母亲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就穿着她脚上那双后跟被磨得很薄的、由黑变得灰扑扑的布鞋走了。
母亲出门后,我拿出了那双还散发着新布香的布鞋,双手捧着放在胸前。想追出去喊母亲回来,可终究没有。站在门口,看着母亲风一样向公社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一直搁在心中,无法释怀。
1990年上大学前,我找出了母亲给我做的另外的布鞋(那双鞋是母亲1985年做的。当时,那双鞋底已经出现破损,前脚掌底磨得很薄了) 塞在了行李里。在天晴时拿出来穿上一两天。当时,同学不理解,为什么放着好看的高跟鞋不穿,偏要穿一双旧得有点发傻的布鞋。
第二年春天,那双布鞋的底要被磨穿了。我送到修鞋店,那个因为伤残而转业的大叔不肯给我修。我软磨硬泡都无济于事。可是,当我告诉他我是因为愧疚才舍不得扔掉这双鞋时,他被感动了。他不但收下了,而且还免费为我修好了。他告诉我他基本上是用妈妈的心和手去修的,是他修鞋以来干得最漂亮的活儿。我相信,大叔的话是真的。他是用纳鞋底的麻绳、用帆布一针针地纳上的。
当我穿着白短袖衫、黑短裙和那双布鞋出现在大叔面前时,他说那是他见过的最朴素而最美的女学生,像五四运动时的女生;我的辅导员老师也对我脚上的黑布鞋给予赞许。大叔的话,老师的话,让我得到了一些安慰。可是,我仍然无法释怀。毕业时,我把布鞋带回了家。谁知,一场山洪,冲走了布鞋,我难过不已。
三十多年以后,春游时,我看到一群孩子中有个孩子脚上穿着布鞋,便忍不住向他们讲了自己不给妈妈穿布鞋的故事,孩子们静静地听着。令我没想到的是,当天傍晚,一位家长打电话问我穿多大码数的鞋。半个月之后,这位家长让孩子送来了一双布鞋,鞋里垫好了鞋垫,还有一双袜子。这着实让我感动得流泪了。得到这双布鞋,我也如获至宝,放在办公室里,天晴时,脱下高跟鞋,穿上布鞋上课,格外舒服。
2014年的母亲节,我无法陪伴在老母亲身边,写下这些文字,算是给母亲的礼物!
作者单位:重庆市奉节县兴隆镇第二完全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