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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选重庆为陪都

2014-08-22何晓鹏

领导文萃 2014年16期
关键词:大后方国民政府西南

何晓鹏

(一)

从抗日战争的前后演进看,西南大后方的确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与中国抗战的方略、现实条件、战局进展密切关联。

1932年,上海发生“一二八事变”,近在咫尺的南京政府被迫迁都洛阳,直至年底才迁回。期间,国民政府于洛阳召开了一次有关时局的国难会议。会议讨论了以西北为未来长期反抗根据地的问题。随后国民党四届二中全会通过了《提议以洛阳为行都以长安为西京案》,提案称,“陪都之设定,在历史地理及国家将来需要上,终以长安为宜,请定名为西京”,拟议退守西北并以之作为长期反抗的根据地。

以西北为国家战略后方,是国民党中央早已有之的构想,在孙中山早年便已提出。蒋介石也曾于北伐战争期间提出,革命政府应该“视西北的陕、甘、察、绥和西南的桂林、成都”为根据地,认为“中国革命发展之途径,当由西南延长至西北,据此大陆,以与帝国主义者在东南沿海、沿江、沿铁路而至之侵略形势相抗拒,造成中国大革命之决战场”。

在30年代初,国民党中央和蒋介石的构想是,一旦华东地区战事扩大,政府将退守西北与中原。

为了建设西北后方,国民党中央很快成立了西京筹备委员会,以专门的组织力量对陪都西京的建设作了若干筹划,对整个西北地区也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全国经济委员会还设立了西北办事处,侧重从事西北的交通水利等建设。

但因为蒋介石当时忙于“剿共大业”,所以对西北的建设规模极为有限。事实上,此时的蒋介石对日本仍然采取妥协退让政策。甚至到1935年11月,蒋介石仍在对外关系演说中表示:“和平未到绝望时期,绝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

蒋介石的这种态度,源于在他对中日力量悬殊的认识,他认为中国军力远差于日本,战必败。这种心态直到大西南确立为抗战后方时才有些微转变。

(二)

对于以西北为后方,当时国中人士意见不一。如蒋百里在1935年主张应以湖南作为中国国防建设的中心地带,而地质学家丁文江则认为“乌克兰”在华北,“湖南、江西、四川是我们的乌拉尔——古士奈茨克,云贵是我们的堪察加。”“我们大家准备到堪察加去。”

即使是蒋介石,在1935年以前,其以西北为抗战大后方的想法也并未完全成熟。尽管在他心目中,西北是当之无愧的国防战略要地,且是复兴民族的精神源泉,但其资源的相对匮乏限制了其作为大后方的条件。

以抗战后方的标准,对西南和西北进行对比,可以发现西南是具有很多优势的。从地理环境看,西南地区群山环抱,尤其是针对日军可能来犯的东、北方,更是群山巍峨,地形复杂,不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的运动与展开。实际上,抗战8年期间,除空袭外,日军从未真正对四川构成直接威胁;从经济环境来看,自古就有“天府”之称的四川明显优于西北,足以支撑战局;从交通与国际交往的因素来看,西南地区向北可联接苏联;西及西南可通印度、缅甸和印度支那,这些地区当时均属英法殖民地,便于沟通和获得盟国支援。尤其是1938年10月广州失陷后,中国沿海各地港口均落敌手,国民政府与外界的海路联系全部中断,大西南与外界的陆路联系成为当时唯一通向世界的门户。此后的滇缅公路、驼峰航线的相继开通,均证明了西南与外界交往的重要地位。

尽管以四川为核心的西南地区是抗战后方的更理想选择,但直到1935年,国民政府并没有把它真正列入实质性的考虑之列。因为此时的西南地区还不在国民政府的掌控之中,这种状况在1935年发生了彻底转变。

(三)

1935年3月2日上午,重庆珊瑚坝机场,身系玄色斗篷的蒋介石在宋美龄陪同下走下飞机悬梯,跟随其后的是陈诚、顾祝同、杨永泰等几位高级官员。

四川“剿匪”总司令刘湘早已等候于福特飞机之外,此时的他内心复杂。他知道,蒋介石踏出飞机的那一刻,将是他失去对四川控制权的开始。

实际上,自辛亥革命之后,四川军阀派系林立,连年混战。因为山高水远,再加上忙于北伐与“剿共”,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中央势力始终被隔绝于巴蜀之外。

但就在半年前,这一局势开始变化。因为由陕南入川的红四方面军把以刘湘为首的四川军阀打得惨败,迫使其不得不向蒋介石求援。同时又值中央红军长征,向西南挺进,无疑为国民党政府制造了一个绝佳机会。蒋介石曾对其幕僚说,“川、黔、滇三省各自为政,共军入黔我们就可以跟进去,比我们专为图黔而用兵还好。……今后只要我们军事、政治、人事、经济调配适当,必可造成统一局面。”

事态的变化是按照蒋介石的预想演进的。他先是派遣全权代表自己的“参谋团”入川,又于1935年1月,派薛岳率中央军10余万人进入贵阳。如今,借“剿共”失利之机,蒋介石亲至重庆,并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半年之久的西南之行。

在这半年里,蒋介石以吴忠信取代贵州军阀王家烈,从而掌控贵州;对云南军阀龙云,他以多方手段来怀柔拉拢;而对四川,蒋介石用力最多,控制最深。经过一系列措施,西南尤其是四川结束了以往各自为政的局面,最终实现了“中央化”。

(四)

1935年的西南之行对中国命运影响深远。蒋介石通过此行对川、滇、黔地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促使他最终作出决策,一旦抗战爆发,以四川为核心的西南诸省将作为国民政府抗战的大后方。

这一年10月,蒋介石即将离川前,于成都接连作了两次讲演。在演讲中,他对四川的物产、地理、人民诸多称赞,认为四川“是复兴民族最好的根据地”。他说:“……我们今后不必因为在华北或长江下游出什么乱子,就以为不得了,其实没有什么!只要我们四川能够稳定,国家必可复兴!”最后,他明确无误地宣告:在对日战事发生后,无论中国出现什么情况,何种困难,只要川滇黔三省存在,国家必可复兴,“其实不必说川滇黔三省存在,就是只剩下了我们四川一省,天下事也还是大有可为。”

至此,蒋介石以四川为对日抗战根据地的思想遂完全、牢固地确定了下来。国民政府也着手开始对西南进行大规模开发建设,尤其是针对西南地区的工业建设和交通设施,国民政府从1935年始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

1936年四五月间,蒋介石再次视察西南时,他已经感到满意,表示,“川、滇、黔三省施政成绩,现已有显著进步,至为欣慰……。”此时,以贵州为中心的湘黔线、黔桂线、川黔线和滇黔线公路网初步形成。为大西南作为抗战后方奠定了初步基础。此时的蒋介石也一改以往对日示弱的态度,讲道:“去年一年工夫,我们川、滇、黔三省毕竟统一,国家生命的基础得以稳定,……这是我们抗日的最大胜利。”并表示“决不签断送主权的条约”。

1937年7月7日,抗战全面爆发。8月13日,淞沪会战开始。11月20日,国民政府发表《迁都重庆宣言》,指出“国民政府兹为适应战况,统筹全局,长期抗战起见,本日移至重庆。此后将以最广大之规模,从事更持久之战斗。以中国人民之众,土地之广,人人抱必死之决心,以其热血与土地,凝结为一,任何暴力不能使之分离。外得国际之同情,内有民众之团结,继续抗战,必能达到维护国家民族生存独立之目的”。迁都重庆,标志着以四川为主的西南大后方最终形成。

最终,在西南大后方的支持与保证下,中华民族上下一心,终于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摘自《先锋国家历史》)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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