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唐代叙事诗的文体特征
2014-08-15蒋倩秦川
蒋 倩 秦 川
(1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2九江学院学报编辑部 江西九江 332005)
试论唐代叙事诗的文体特征
蒋 倩1秦 川2
(1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2九江学院学报编辑部 江西九江 332005)
叙事诗,可定义为相对的完整的故事情节,以记叙人和事物为主,侧重于事件的场面重现,其中也抒发作者的感情,表现篇幅不限。唐代是诗歌发展的鼎盛时期,同时也是叙事诗的繁荣时期,各种记叙时事或者个人经历的叙事诗开始出现在人们面前,可当作那时的“新闻”,同时作为诗歌文体特征的表征,但它在今天又算是“故事”。不管是从诗歌的叙事主体视角还是文体特征,抑或它的文体结构特点来看,叙事诗的新闻性与故事性都始终交融并进。
叙事诗 新闻性 故事性 交融
叙事诗,可定义为有相对比较完整的故事情节,以记人、叙事为主,侧重于事件的场面重现与作者感情的抒发。这里的定义强调了叙事诗的叙事特征,但另一方面“诗以言志”,即诗歌的创作是用来表现诗人的情感,所以诗人在叙述事件的时候难免会添加进个人感情,而现代新闻的生命是“真实性”,这样说来,似乎叙事诗跟抒情诗没什么不同,但不管是二者的哪一个,它都代表着已经发生了的事,当时的“新闻”,今天的“故事”,所以它的新闻性有着特定的时段,但这也说明了叙事诗作为新闻记录的一种可能性。
新闻,黄旦的《新闻传播学》一书中这样定义“新闻传播是人们之间相互进行的获取新情况、交流新信息的社会传播活动。”[1]我们知道新闻有很多特性,纪实性、重要性、趣味性、时新性等特性,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人们之间的信息交流是没有时效性可言,往往是皇宫里的最新消息到达地方需要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这样的新闻已成了“旧闻”,但它却是有着让不同地区的人们了解到重大社会变革、传播相互信息的重要作用,这也是叙事诗歌的“真实”面。反观政治,唐代叙事诗之所以如此的繁荣跟当时的政治背景是分不开的,政治的动乱让诗人们从那个“言情诗歌”的世界中醒悟过来,开始把目光转向描述事实,抒发对政治的厌恶,对百姓的同情。这样掺加了诗人个人感情的诗歌,却不可否认它是对当时社会的反映,也就是其“新闻价值”。这种相互融合的表现,使得它首先作为诗歌文体的一种艺术,其次拥有叙事功能。而在新闻的其他特性方面,叙事诗上也有所体现。
一、叙事的主体视角
视角,主体观察、理解世界的角度。当具体到叙事诗歌上来,视角又称视点,是叙述故事而采用的表现方式或者观点,读者依据作者的构建,得知事件的来龙去脉。视角又分为全知与有限视角,不管是从那种视角的选择上都可以看出作者所记叙的事实在诗歌艺术手法的影响变得与故事相交融的一面。
(一)全知视角下的文体分析。
全知视角下,叙事者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他知道并能说出作品中任何一个人物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对事件的前因后果也是了如指掌。这种视角下,人称多为第三人称旁观者的角度来记叙事件,这样的话,读者的视野不会受到禁锢,能从叙述中得出自己的见解。另一方面,用旁观者的角度可以拉开与文本故事的距离,最大限度的保持了文本的独立性,从而保持一种客观的立场,增强文章的客观性与准确性。这种特点的叙事诗一般用于记录重大的历史事件或者是记录人生经历,同时新闻价值也是比较明显的。以白居易的《长恨歌》为例[2],它就是一首全知视点,以歌颂李杨爱情为主题,又包含了政治讽喻。诗歌开篇“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点明了事件的起因,“思”是汉皇的内心私密,但叙述者却知道,说明了他是全知的,在随后的“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叙述者也知道,也在表明他的全知视角,而“求不得”与“人未识”已暗含李杨二人的感情伏笔。而在随后的记叙中,作者讲述了马嵬坡兵变、蓬莱岛寻仙来描述李杨二人的恋情至深。作为一首叙事诗,它确实没有出现明显表现作者情感的句子,但却句句体现了作者的感情偏向,“从此君王不早朝”、“姊妹兄弟皆烈士”让我们跟随视点人物有了对李杨恋爱的讽刺和政治的担忧,但后来的“魂魄不曾入梦来”“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些内心描写则又让人们渐渐对他们有了同情及祝福,这也是全知视角下读者容易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作者的思想偏向。如此分析来,它更是在讲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却是依据客观事实来讲的,李杨的爱情、马嵬坡兵变、蓬莱岛寻仙这些都是历史事实,所以就体现了在全知视角下,作者一面在记述事实,也就是那时候的“新闻”,同时也在不停的渲染事实,使得事实偏向故事一面,使得两者相互交融。同时,全知视角还可以用来叙述民间的歌谣、传说,比如玄宗年间民歌《神鸡童谣》。
(二)有限视角下的文体分析
与全知视角相反,它主要是用第一人“我”作为叙述者,通过讲述我的经历、故事来记叙事实,表达感情。这个“我”,可以是作者本人,当然也可以是作者假借之人。这种视角下,叙事的“事”因为有了“我”的参与,真实性更强烈,但客观性却有所减弱,趣味性与显著性也更加明显,所以此类诗歌的新闻特性较全知视角下的叙事更明显。同时,因为趣味性、人物形象的凸显,故事性也有了增强,两者的相互交融也更加的明显。
杜甫的《北征》[3]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是一篇回忆录,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开篇即交代了时间、事件的起因“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杜子将北征,苍茫问家室”,这符合新闻的一贯写作特点,明确事件的起因与时间,从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的历史环境,有助于刚好的了解历史发展背景。接下来作者以我来的路程上所见所闻,我来之后所经历来深切表达自己内心所感“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我”的亲身经历的叙述,不仅确保了文章内容的真实性,也增强了读者的亲切感和信任感。李商隐的《行次西郊作一百韵》受《北征》的直接影响,也是一篇以“我”为主视角的叙事佳作。
还有一种情况是诗虽然是第一人称的叙述,但“我”并不是作者,而是诗人所述故事中的某个人物,例如我们大家所熟知的闺怨诗、宫廷诗歌类,都是诗人假借他人之口来记叙事件,表达感情。为大家所熟知的如李白的《长干行》《箜篌引》、张潮的《江南行》,高适的《秋胡行》等,多以女性视角来咏唱,以生活小片段为主,穿插大量具有浓厚感情色彩的议论,叙事色彩虽然不浓,作者的主观感情色彩也会浓烈,那叙事的“事”也会不自觉地偏向故事一边。
(三)全知视角与有限视角的相互转化。
这是唐代叙事诗中最为出彩的一种表现,用视角的相互转化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于无形之中增加了叙事的曲折性与诗歌的艺术气息。还是以《长恨歌》[4]为例,诗人虽是以全知视角来写,但具体到文章时候,却多次用了视角转化。开篇的是全知视角,前文已做了阐述,随后转入有限视角的写作,马嵬坡兵变后,李对杨的思之深却是以李的角度来写,而后记叙的道士寻仙子也是记叙道士的寻找,又转化成了全知视角下作者的写作,最后笔峰一转,在讲述杨对李的思念时候又转入了以杨为中心的有限视角写作。几次的视角转化写作,不仅将事情叙述的清楚条理,人物的感情也描述的淋漓尽致。同时,叙事的“新闻”的故事性色彩变得浓烈起来。白居易的另一首《琵琶行》[5]也是视角转化的成功之作,但却是属于另一种转化方式:有限视角的内转化。它是一篇以“我”的经历与琵琶女自叙经历为两条主线进行叙事的,两种视角的相互转化进行叙事,最后推动文章高潮即“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的发出。视角的相互转化,增强了故事情节的曲折性,同时,不同视角的叙述也是在尽量保证所叙的事的客观性,这也是真实性的要求之一,所以叙事诗歌的文体特征在新闻性与故事性上面是相辅相成的。程相占在分析韦庄的《秦妇吟》这一多次视角转化的叙事诗歌时候这样说“诗歌正是通过视角的多次转化,在有限的篇幅中容纳了庞杂的内容。三年战乱中,长安城内、黄巢军中、洛阳城外、中原农村、江南地区,涉及空间区域十分广泛,如果不是是用视角转换的方法,要完成广大地区以至神世人间的畛域相接,大概是很难做到的。”[6]作为新闻纪实、记事类要求,叙事诗用了视角的相互转化做到了各种信息的交流,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诗人的主观能动性。
二、叙事诗文体的结构特点
新闻必备的“六要素”,即要有明确的时间(when)、地点(where)、人物(who)、什么事(what)、起因(why)、发展(how)。真实的故事,要求用客观真实的语言,平实记录所发生之事件,它的要求则偏重真实客观的事,类似新闻的真实性、重要性、趣味性等写作要求。唐代叙事诗,叙事之事来源于生活,即客观发生的事件,但同时它又作为一种诗歌文体,为的是表达感情,其中掺加着作者的内心主观思想而生,逃不开文学的艺术写作要求,所以不管是“六要素”的完整与否,都使地所叙述的事游离于故事与新闻之间。
其一,序言交代,正文展开。元结的《贼退示官吏 并序》、白居易的《琵琶行 并序》、高适的《燕歌行 并序》等都是在序言中明确交代了这几要素。《燕歌行 并序》[14]中,时间“开元二十六年”,人物“客有从御史大夫张公出塞而还者”,事件“适感征戎之事,因而和焉。”而在叙事的内容上,高适也用了“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山关未解围”、“山川萧条极边士,胡骑凭陵杂风雨”、“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等句子来补充序言中的“事件”,这样一来,文章就具备了叙述诗歌作为新闻的必备要素。同样,白居易的《琵琶行 并序》中的序言也是如此。“元和九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交代了写作时间、地点和事情起因,“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则是在概述事件的内容与写作的目的,在文中也对事件有了详细的展开。虽六要素的完整,让我们读起来也可信,但叙述内容上里琵琶女的技艺描述及琵琶女的身世描述却是没有客观事实可依据的,同时,诗人为了更好的突出她的技艺好,用了比喻、夸张的修辞,也让事件的故事性得到了加强。
其二,没有序言交代,把这六要素隐含在文本中,同时,六要素也会因叙事的重点而有所删减,这种叙事方式的诗歌在唐代叙事诗中比较常见。例如元稹《三月二十四日宿曾峰馆夜对桐花寄乐天》,白居易的答篇《初与元九别后,忽梦见之,及寤,而书适至,兼寄桐花诗;怅然感怀,因以此寄》[15],这两篇的表现点是在题目,在题目中诗人就写明了它作为叙事的诗歌类别的特点,元稹的《三》写明了时间、地点、缘由和事件,白居易的《初》是对元稹的答篇,而且题下原注为“元九初谪江陵”,而元稹在元和五年时候谪江陵,再结合文题,一篇完整的叙事诗歌显现出来了,但叙事人物形象在这两篇中都有所模糊,虽然大家都明了这是诗人在写自己,但诗中却没有写明了“我”如何,这也是这类诗歌的一个要素的缺陷。所以在关于诗人自身事件的叙述时候,叙事的“事”个人纪传色彩要浓一点。杜甫的《丽人行》亦如此,在清楚了交代“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写作时间、地点后,“紫驼”、“御厨”、“箫鼓”、“宾从”,再到“丞相”等词语串成了写作事件,引出了写作的人物形象,但却相对含糊了事件的发展过程,由几个小事件的相互拼接,那么叙事的“事”的新闻主体性也相对减弱,偏向于我们现代新闻的新闻评论。
再如李商隐的《行次西郊作一百韵》[16]“蛇年建丑月,我自梁还秦。南下大散岭,北济渭之滨。”开篇就交代了时间、人物,事件及行走路线,接下来讲述了在这条路线上所见的西郊农村的荒凉“十室无一存”以及安史之乱带给民众的苦难及政治的黑暗等事件。而且李商隐在记叙的时候用了转换视角的方法,由全知视角写自己路上的所见,转为有限视角下记录一老翁的口述政治的不满与昏暗,再转化到全知视角下自己由老翁的话得出的感触,视角转化推动叙述的事件进程。另一方面立足于自己是一个路人,听者的立场,确保了叙事的客观性,用新闻纪实的手法增强了事件的真实感,让人们对唐玄宗对安禄山的宠幸程度、安禄山的奸佞程度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再加上完备的新闻要素,在当时可算是一篇完整的“新闻”信息。但换个角度,老者的叙述毕竟是自己的听说,所以事件的可信度又是一说。作者用了视角转化的方法,不停的让人们感觉到他叙述的客观性,但老者的客观性却没发保证。一面是事实,一面是“听说”,所以诗人虽交代了时间、人物等这些新闻要素,却只能是叙事处于新闻与故事之间。
三、新闻性与故事性,叙事诗的文体特征
新闻写法的特点是平实、纪实,少用或者不用修辞手法,用最平实的语言叙述客观的事件,黄旦《新闻传播学》一书中关于新闻的本质这样说:“新闻的本源乃是物质的东西,乃是事实,就是人类在于自然斗争中和在社会斗争中所发生的事实。”新闻来源于真实,这里的真实有两面的意思:一为事实之真,一为反映之真。这两者使新闻与文学区别开来。而关于文学,他也这样指出:“文学也来自于生活,也要讲究‘真实’,可是文学既不必追求事事皆有出处,更不能要求作家只能按照某一生活中的实事,依着‘葫芦画个瓢’。文学所要达到的是生活的真实,艺术的真实。”;“新闻则全然不同。不但‘实有其事’是它必须遵循的心跳,而且必须排除一切‘缀合’、‘抒写’、‘虚构’、‘夸张’,完全类似于鲁迅先生所讲的‘历史上的真实’。”[7]。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这样说过“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于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而尤显著者乃在是时则有意为小说。”[8]而叙事诗作为诗的一种,在写作上避免不了的它特有的抒情或者言志的艺术特色,所以叙事诗在内容的叙述方式上就兼顾了语言的客观性、艺术性两方面,这也是叙述诗出现新闻性与故事性两者兼而有之的原因。
其一,真实故事的偏艺术讲述。叙事的“事”是真实发生的事实,是有着客观性的一面,但在叙述的过程中却非直接叙述,转为用形象化的语言,把平常的事件记叙的曲曲折折,层层叠叠。用的比较明显的记叙手法就是视角的转化。前文笔者也做过陈述,视角的转化有利于在无形之中推动事件的发展,而且也有利于增强事件的趣味性,同时这也是真实事件偏艺术的写作的一种主要方法。白居易《东南行一百韵》,李商隐《行次西郊作一百韵》,韦庄的《秦妇吟》皆是用了此种手法。杜甫的《北征》[9]也是用了此种类似的手法,让这篇叙事诗的叙述起伏不断,文学性在叙事意味较强的情况下也显现出来。它分为两部分,一是有假回家探亲及归途的观感,重在描述了一幅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悲惨画面,二是平乱在即,收复中兴的热切期望。诗中的故事虽重在叙事,但语言文字的运用上却偏向于运用艺术化的手法。首先是夸张、比喻等修辞手法的运用。“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这句话里的“猛虎”一说喻“苍崖”的蹲踞之状,一说下文的“吼”可作为是真虎,若是真的猛虎,“立我前”这种事情的出现,诗人还能如此的淡定的抒发感情么?即使是像猛虎一样的山在前方。那那声吼叫也是喊在作者心里,所以这句话不管那猛虎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作者在用夸张的手法有意而为之。还有下文的“或红如丹砂,或黑如点漆”这句也是明显的比喻句。其次,情节的曲折发展。杜甫这次是难得的假期回家,但回家路上所遇的人“所遇多被伤,呻吟更流血”,所见的景“寒光照白骨”,回家之后也非皆大欢喜,娇儿衣衫不整,背向哭,“老夫情怀恶,呕泄卧数日”,面对如此的家,杜甫想到了国,由自身的不幸想到了国家的忧愁,到后来对国家复兴的美好愿望产生,杜甫用了三个不好来表达对祖国的美好希望。这样的事件叙述顺序,再加上其中的修辞语言的运用,整个叙事的艺术特点有所增强,也就是增强了叙事的故事性特点。杜甫的《兵车行也是这样的叙述方式,“哭声直上干云霄”、“边亭流血成海水”等用了夸张的手法来描述亲人离别的场景和战争的残酷,这样的叙述方式虽然不属于新闻的写作手法,但是它确实依据事实而作,正如黄旦的《新闻传播学》关于新闻与事实之间的区别“新闻必须来自于事实但并不就是事实”“由于新闻不是事实,不是‘发生事件之本身’,而是人对事实的反映与报道的结果,新闻与事实就成了‘副本’与‘原本’的关系,即‘实际事件是原本,而新闻则是它的副本。’‘副本’当然不可能脱离‘原本’凭空创造,‘副本’又毕竟是对‘原本’的‘摹写’,并不直接等同于‘原本’。这就是说,新闻是‘意识化’、‘符号化’了的事实,并不是纯粹的客观之物。”,由此我们可以认为叙事诗是“被诗化的新闻”[10]。
其二,意象的运用。古代的诗歌中最常见的就是诗歌意象的运用,其中意向的密集程度是区分陈述语言和意向语言的显著标志。而古典诗歌的字数一般是限制的,少则三个字,多则一般为七个字。当意象占据的位子多时候,那其他表示陈述的文字则会减少,则成为意象叙述语言,而无或少意象语言运用的时候,其句子当然被描述性语言来填充,自然也就是陈述语言。叙事诗,被称为叙事诗,说明它的叙述性语言要多过于意象语言,或者无意象语言。
叙述语言多时,就是叙事结构的完整,意象只是用来补充事实。以杜甫的《兵车行》[11]为例。事件起因“今年冬”“车辚辚,马萧萧”“点行频”所以才会“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的这一幕。同时也描写了“点行频”的原因,即战争频繁,战争的艰苦“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结果就是“役夫敢申恨”只能服从的局面。完整的新闻叙述结构,但描述边庭战况的时候作者用了想象在其中。比如,“尘埃不见咸阳桥”、“点行频”都是描述征兵的频繁与人数多的场面,“车辚辚”“马骁骁”这些是用来形容所征人数多的意象,虽有夸张的意味在其中,但却是更好的突出了主题。再比如《兵车行》中的“千村万落生荆杞”用“荆棘”与“枸杞”的意象来描写因战乱而田园荒芜的景象,《北征》中的“靡靡逾阡陌”、“寒月照白骨”中的“阡陌”与“寒月、白骨”皆为陈述性意象,白居易的政治讽刺叙事诗意象运用的也少,《卖炭翁》与《盐商妇》就是在记叙事实,而非意象的叠加。
另一种就是意象叙事,意象的运用在整篇叙事的文本中所占较多比重,这种方式在抒情性质的诗歌里比较常见。但在叙事诗也有,比如当结构不完整时候或者诗人抒发感情的需要就会有意象叙述语言的出现。元稹的长作《连昌宫词》,白居易的《琵琶行 并序》等。以《琵琶行 并序》[12]为例子进行分析,诗人用了很多意象来进行记叙,最精彩的当属描写琵琶女弹得琵琶声音:“大珠、小珠落玉盘、莺语、泉流、冰泉冷涩、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刀枪鸣、裂帛”等九个听觉意象来突出表现。白居易先说琵琶女的琵琶是在“说尽心中无限事”,是说音乐是在叙事,但音乐所述语言必须用文字来说明,这也就有了下文的“自言本是京城女”的身世描述,琵琶女的身世坎坷,经历复杂,正如她的音乐一般。因此,我们可以说白居易用了那么多的意象来描述琵琶音乐,正是为了衬托琵琶女的生平遭遇而作,起伏莫测的音乐映衬颠沛流离的生活,使琵琶女的形象更突出,也为下文联系到自身做了铺垫。所以,虽然音乐这段描写虽然优美,且叙事成分少,但不可否认它的叙事作用。
其三,叙事诗里的用典。“诗人善用典,常能深化诗歌的意境和内涵,有助于增强诗歌的含蓄性、生动性和表现力。”用典是古典诗歌里常用来表达作者个人志向感情的一种传统手法。杜甫的《丽人行》《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北征》,元稹的《连昌宫词》,白居易的《长恨歌》都是用典的与叙事完美结合的典型。以《长恨歌》[13]为例,开篇“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用了汉武帝与李夫人的故事来类比唐玄宗与杨贵妃,大家知道汉武帝对李夫人所表露出来的情真意切是古代帝王中少见的,用这么真挚的感情来类比李杨之恋,也是作者的的写作偏向,是对李杨的爱情的赞扬,而非专意的讽刺政治。随后“金屋妆成娇侍爷”里继续借用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典故,也是在突出表现李杨之间的爱恋,再最后的寻仙上也是,继续借用“汉皇”这个典故,据史书记载,汉武帝颇好神仙之术,所以白居易就用了唐玄宗借道士寻找杨贵妃。白居易用“汉皇与李夫人的爱情”来通篇用典,让这篇文章虽有表达讽刺当权者的昏庸、重色,但是主题仍是表达对李杨爱情的肯定与赞颂。而这也恰恰可以当做关于李杨爱情描写的叙事诗,可填补关于李杨爱情描述的空缺部分,至于其真实性,可不做深入考究。
四、小结
唐代叙事诗是中国古代叙事史的一朵奇葩,它用诗歌的形式来记录着历史的发展,把历史的小片段用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成就了它在唐诗中的地位。不管诗人如何运用视角的转化或全视角的写作来突出新闻的真实性,或者用叙事性意象,抑或用新闻的六要素来摆脱故事的叙事性,但它始终是用诗歌的形式表现出来,凸显叙事诗的新闻性与故事性始终交融并进的特点。
[1][7][10]黄旦.《新闻传播学》[M].杭州:杭州大学出版社, 1995.1.
[2][3][4][5][9][11][12][13][14][15][16]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唐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182.
[6]程相占著.中国古代叙事诗研究[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11.
[8]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7.16.
(责任编辑陈平生)
2014-04-28
蒋倩(1990-),女,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本科生,研究方向为中国语言文学。
I 207.22
A
1673-4580(2014)02-007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