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日本的“斎王”制度

2014-08-15常晓霞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4年6期

常晓霞

（郑州旅游职业学院，河南郑州 450009）

文学界曾有人定义过，说中国文学是“男性文学”，而日本文学是“女性文学”。这里的女性文学，其实集中表现在日本平安时期（794-1192），围绕着皇宫中所出现的定子、章子两大文学沙龙中的极具代表性的女性文学者而言的，比方说定子沙龙中的清少纳言、章子沙龙中的紫式部等杰出文学家，当时他们形成两大文学阵营，一时风头无两。平安朝也可以说是女性文学家的天下。可是，历来的研究者们却忽视了另外一股文学势力，她的存在也为日本文学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那就是日本的斎王，即日本的斋宫、斎院们。

一、斎王的形成

如上所述，斎王可以分为两种，即：斋宫、斎院。接下来我们将分别进行介绍：

1.斋宫

天皇即位之初，就会从皇族的女性中选举出一人，必须为未婚女子，派遣至伊势神宫（今位于日本三重县伊势市），作为皇帝与天神的“媒介人”而任职于伊势神宫，这类皇族女性就被称为斋宫。

在日本最古老的史书《日本书记》中有着这样的记载：垂仁天皇时期，一位名叫倭姬命的皇女，曾奉日本皇族之神“天照大神”之命，将神宫的位置定在了三重县伊势市，就是今天的伊势神宫。而历史上真正出现关于神宫的记载却是公元673年就任的天武天皇之女——大来皇女。这可以从《万叶集》的和歌，以及藤原京（今奈良县橿原市）出土的木简中找到证明。

天王即位，被选出来的斋宫将离开自己的家，第二日就被送入宫中一栋为她特别准备的房子中，这就叫做“初斎院”。从这天起，这位皇女就脱离了自己的家庭，以净身养性为名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一年后的秋天，再搬迁至宫外的“野宫”居住一年。再一年的秋季9月15日-17日，应和着日本的“神尝祭”①，斋宫最后一次朝见天皇，就在数百人组成的大型队伍的陪伴下，朝向三重县伊势神宫出发了。

斋宫一行人经过六天五夜的长途跋涉到达伊势，直到本届天皇退位、过世，或是自己的至亲过世，斋宫才可卸任回家，遵循一届天皇一位斋宫的原则。并且，天皇退位或是天皇、至亲过世，斋宫返回京城所走的路线不同。回归后，她们将有还原为内亲王的身份。

2.斎院

“斎院”制度形成于弘仁元年（810），未婚的内亲王经占卜被定为斎院后，前往贺茂神

社敬奉贺茂大神。首任斎院为嵯峨天皇的皇女——有智子内亲王。据《贺茂斎院记》记载，嵯峨天皇在和平成上皇的对立斗争中，曾向贺茂大神请愿，事成之后作为答谢，才特派内亲王前去侍奉。斎院经过“初斎和斎院”两个阶段的前期修行后，即搬迁至位于平安京（今奈良县橿原市）郊外的紫野居住。直至任期结束。

3.两者的相同点

不难看出，统称为斋王的斋宫也好，斎院也好，她们身上都存在着很多的共同点。比如说：

（1）斋宫和斎院都必须是来自于皇族的未婚女性，很多时候是当任天皇的女儿；

（2）她们都作为天皇的替身前往神宫、神社任职，祈祷战争的胜利，保佑皇室的和平。就像斎院是嵯峨天皇为战斗胜利而立，斋宫也是天武天皇因“壬申之乱”②而立；

（3）不到皇帝退位或离世，她们都不可擅离岗位。

4.不同点

细细查看，我们可以发现，两者的身上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总结如下：

（1）斋宫和斎院所建立的时间不同，可以说斎院是建立在斋宫制度的基础之上而建立形成的；

（2）她们“入斎”的程序也不同，相对比而言，斋宫要比斎院的程序更为复杂、严谨；

（3）斋宫和斎院所处地点不同，因此她们与家族间联系的紧密程度也不同。位于偏远地区的斋宫在卸任前不敢再想什么天伦之乐，可是相对处于皇都郊外的斎院，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和家庭保持一定的联系的。

因为这些异同点的存在，以至于斎王们在她们的生活中充满的了相同的辛酸，但其程度又出现了些微的差别。

二、斎王沙龙

在平安朝，各位皇妃中间为了更多的赢得皇帝的怜爱，依靠娘家势力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文学沙龙。各个沙龙笼络了天下的有才之女子为己所用，间接的促成了平安时代女性文学的大力发展。

其实，在这种沙龙之外，还有一股文学势力也不可忽视的。这就是围绕在每任斎王身边形成的“斎王沙龙”。每任的斎宫、斎院，从上所述可得知，都来自于皇族女子。以《枕草子》第21段描写为例：村上天皇的女御芳子，自小就被父亲藤原师尹严格教育：

一つには御手を習ひ給へ。次には琴のお琴を、人よりことに弾きまさらむとおぼせ。さては、古今の歌二十巻を皆浮かべさせたまふをご学問にはせさせたまへ。

译文：首先学习写字。其次是七弦琴，琴艺要在他人之上。此外，《古今和歌集》要倒背如流。

这只是一个贵族女子，就要接受如此高水准的教育。更不要说，那些皇族女子了。前面所提到的首任斎院——有智子内亲王，他就具备很高的文化素养，以善咏汉诗文明。并且由于其才华横溢，17岁时就被授封三品。

根据《延喜式》③的记载，斎王们生活的寝殿依然是按照京城的模式所建，生活上仍延续着京都贵族的奢靡之风。11世纪，最著名的斎王——徽子斋宫，本身就是一名著名的琴手，并且那时的斎王们还经常举办“歌合”、“绘合”④，这不能不说是日本平安时代贵族文化的又一个剪影。

又如《源氏物语》中的秋好中宫，她是六条御息所的女儿。六条御息所是当时有名的精通汉学，写得一手的好汉字。作为她的女儿，那必然也要受到她的文化熏陶。在自己斋宫的任期结束后，回到京都，嫁给了冷泉帝，并以自己的一手好画艺深得皇帝的喜爱。

以上可以说明，斋宫斎院她们不仅仅才华横溢，文学修养高深，更是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日本文学的发展进程。日本文学史中是缺少不了她们绚丽的一笔的。

三、斎王的“避忌思想”

关于斋宫和斎院，日本文学作品中有些很有意思的描述：

1.《荣花物语》第三十八卷，被卜定为斎院的佑子内亲王为了逃避责任，自愿出家为尼；

2.《源氏物语》中也有这样的叙述，与女儿一起去伊势的六条御息所回京后不久便患病“罪深き所ほとりに年経つるもいみじうおぼして”，然后出家为尼。而且关于她女儿的前任

斋宫也有这样的描述“斎宮におはしましし頃ほひの、御罪かろむべからむ功徳の事を必ずせさせ給へ”。

3.《枕草子》第二十四段写着：宮仕へ所は内。后の宮。その御腹の一品の宮などと申したる。斎院、罪深なれど、をかし。

译文：出仕宫廷的地方是禁中。皇后的宫中。皇后所生的皇女、一品宫。斎院，虽然罪孽深重，……

记载中，关于斋王的选择，总透漏着那么一股不情愿，而任职期间，斎王身上好像又背负着多么大的罪孽一般。邵峰氏的《日本摄关时期斋王忌避思想的研究》一文中采用了东乡富规子氏的观点，“东乡富规子氏通过对《源氏物语》、《荣花物语》、《狭衣物语》等作品的潜心研究，已经发现当时人们对斎王产生了避忌思想，这种思想产生的原因，他总结为四条：（1）离开家族远到偏僻地方居住；（2）不能信佛；（3）敬神意识淡薄；（4）不能结婚。”⑤特别是，作为国家祭祀祖先的“机关”，她们要绝对的远离佛教，不能皈依佛门，这在尊崇佛教，重视因果轮回的平安时代，她们是多么的“另类”了。所以，她们心中必然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但是斎院和斋宫相对比，又不是禁忌佛事那么严重，“内七言的佛教用语”⑥在斎院哪里并没有得到禁止。所以，斋宫禁忌的更为彻底，身上的罪孽也就更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