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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贺直哉文学中的人道主义精神分析

2014-08-15王祁阁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4年19期
关键词:人道主义

王祁阁

志贺直哉是一位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的作家,他作品中讲述的大多是他经历过的真实生活,是日本文学史上取材于自我体验最多的作家。家境殷实的志贺直哉没有听从于父亲的安排,完全按照自己的理想生活,其自我意识是作品中人道主义精神的源泉。志贺直哉的创作特征为写实主义,作品中具有浓厚的艺术性,被称为“日本文学的故乡”。

一、宗教与道德

人生来就应该具有享受生活、自我发展的权利。十九世纪的人本主义代表人物费巴哈就认为具有生命的生物体就具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在人道主义思潮产生后,志贺直哉受内村先生的影响开始加入基督教,他在内村身上汲取了很多精神力量。后来志贺直哉在《回忆内村鉴三先生》一文中写道,是内村先生引导他不可偷盗、不可杀人、不可做假见证,要向往正义[1]。志贺直哉人道主义思想中对弱小者的同情和关爱以及自我意识,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内村先生的影响。为追求个性发展,志贺直哉退教后受到了德国浪漫主义哲学的影响,树立起近代自我意识和人文理想观念,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

志贺直哉在早期并未发表的作品中将人类欲望扭曲的恶果和死亡联系起来,也表达了志贺直哉在生理欲望和教义之间的徘徊纠结。《苔藓石》这一作品讲述的是矿工这一男性群体在寂寥的矿山工作背景下对异性的渴望。勘吉和有夫之妇阿庆偷情并怀孕,阿庆在和父母离开此地后生下孩子,并将其送还给勘吉。迷茫无助、百感交集的勘吉抱着孩子走进大山深处,将婴儿杀死在布满苔藓的青石后便独自去流浪。悲剧造成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人的欲望。志贺直哉在入教期间,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过禁欲的痛苦,所以在《苔藓石》中,志贺直哉将宗教放到人的自然欲望中,宗教道德便显得软弱无力。

志贺直哉受到家庭生活和宗教的压抑和束缚,为揭露封建社会道德在摧残人性时的虚伪性,创作出了《关子与真三》。关子也有着一位极为严厉的父亲,他有过三任妻子,一任妻子不受婆婆喜欢被赶走,二任承受不了丈夫强烈的情欲染病而死,现任妻子体格健壮,能够做到夫唱妇随[2]。父亲第一任妻子的被驱逐和关子生母的惨死,揭示了父亲“道德家”面具掩盖下的封建思想。面对关子和真三之间纯洁的友谊,父亲强烈反对两人亲密接触,但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促使两人偷食了禁果。这并不是志贺直哉空想出的作品,而是贴近于他的生活经历。他十二岁时就失去了母亲,这对志贺直哉来说是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再加上父亲对自己文学创作的极力反对,志贺直哉对父亲充满了憎恨。在《母亲的死与新母亲》中,也体现了志贺直哉在青春期对道德和情感、欲望与理性之间的深刻思考和对封建宗教的反对。他在文中说,只要有了婚姻的形式,妻子就只能受迫于丈夫的淫威之下,而还未结婚的情侣即使激情是建立在彼此相爱的基础之上,也会被人看作是叛教,像是有杀人的罪过一样。

志贺直哉对宗教中的忏悔充满了反感,认为其本质其实贬低了人的价值,扭曲了人的自然个性,认为忏悔是充满虚伪性的。《范某的犯罪》中讲的是一名中国魔术师的妻子婚前和表哥发生不正当关系,并且在婚后生下表哥的孩子。事情暴露后,妻子为了能使丈夫不抛弃自己,在给孩子喂奶时将其闷死。这种忏悔方式并没有得到丈夫的原谅,反而让丈夫认为妻子是为了能够在家庭中重新得到地位而做出这一残忍举动。

二、个性解放

志贺直哉从小和祖父母一起长大。祖父为人温和,对志贺直哉和蔼宽厚,注重孩子积极性的培养,对孙子学业上取得的进步都会及时鼓励和赞扬。志贺直哉小时与祖父相处的时光成为美好的童年回忆,正是这样,志贺直哉对父亲的独裁专制,不苟言笑极为叛逆,再加上父亲对志贺直哉文学创作的极力反对,使父子关系走向了决裂。志贺直哉的作品中将祖父作为家长的理想形象。《一个早晨》是志贺直哉正式登上文坛的标志[3],这部作品对人物的心理世界做了细腻的刻画。文中信太郎的祖母和志贺直哉的祖母极为相似。实际生活中,志贺直哉如果犯了错误,即使是在洗浴,祖母也会闯进去用拐杖抽打他。所以《一个早晨》也是志贺直哉在发泄对祖母的不满。志贺直哉将主角在面对外界压力时表现的排斥和反抗,以及最终和解的心理变化刻画得尤为细腻,并且具有层次感。文中最让人感觉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如果孝行就是对长辈的话唯命是从,那么这种孝行不要也罢!”志贺直哉的反抗之心和对个性张扬的渴求展现得便有些惊人了。

志贺直哉大学中退学加入了白桦派,每天都要聚会,探讨文学,生活作息时间更是黑白颠倒,这更加引起了父亲的不满。父亲认为志贺直哉不学无术,并且一文不值,因为父亲的观念就是让志贺直哉继承他庞大的家业,并且发扬光大。志贺直哉却认为人的兴趣爱好和个人潜力是金钱不能代替的。离家出走后,志贺直哉在尾道开始静心写作,回顾与父亲的冲突,便写出了《清兵卫与葫芦》一文[4]。文中的主人公清兵卫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学生,他热衷于初始状态下没有经过加工的葫芦,但父亲却认为他非常没有出息。在一顿责打后不久,清兵卫又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父亲又展开了一系列的阻挠。志贺直哉借助清兵卫这一形象表达了自己不顾父亲反对坚持走文学创作道路的思想观念,并且认为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就能写出优秀的作品,实现自我的价值。

三、关怀弱者

志贺直哉不但自身追求自我和个性解放,还尊重他人的自由和个性的发展,他的很多作品中女性人物都取材于生活底层没有尊严和遭受男权压迫的妇女们。志贺直哉对这些小人物充满由衷的怜悯和同情,并且表达出对黑暗统治者和不公势力的极度厌恶之情。日本足尾铜矿公害是当时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民众的抗议示威都没有彻底解决这个严重问题。1901年,志贺直哉听了内村先生等社会名流反公害演讲后,非常激愤。他在《稻村杂谈》中也回忆了当时演讲的内容,他认为外国占领了我国土地,我国人民的生命也成了牺牲品,政府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志贺直哉决定去受灾现场了解实际情况,却因为经营矿山的古河市兵卫与志贺直哉家族有着深厚的交情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被认为不为家族着想并且“忘恩负义”,最终只能向灾区寄去了慰问品。“矿毒事件”使志贺直哉有了关心社会、同情弱者的人道主义思想。

俄罗斯文学中的批判主义精神让志贺直哉的这种思想得到了升华[5]。二十世纪初,俄国作家托尔斯泰、高尔基、契诃夫等批判现实主义的文学大师将人道主义作为自己思想武器,在文学作品中揭露社会的不公正,以及呼吁维护弱小者的权益,宣扬个性发展和理性社会,借助文学作品中一系列光辉形象,来表达这一思想的本质。这种先进的思想观念得到了白桦派的一致推崇,极大地丰富了白桦派作家们的思想内涵,也对他们的创作实践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学徒的神仙》和《正义派》等作品的原型就是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志贺直哉通过对他们艰辛穷苦生活和痛苦内心的真实写照,展现出了其人道主义精神的主张。《正义派》写的是某个电车司机因为过失而轧死了一名过马路的女童,但是警察和电车领导商量后,认为为了保证电车运行利益而需要隐瞒真相,庇护肇事者。而三个工人成为这场车祸的目击人,自发到警察署作证人,揭露警察和电车有关领导的卑劣行为,但遭到了警告,并且面临失业的危险。三个工人在走出警察局后,考虑到失业问题和生存问题,他们最终抱头痛哭起来[6]。志贺直哉在《正义派》中揭露的是当时社会的卑劣和黑暗,人们正义难为,面对现实摧残却无能为力,工人们最后抱头痛哭也是在发泄心中对社会悲凉的无助。

在日本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里,女性地位显得尤为卑微,她们生活空间狭小,身体和精神上都受到严重压迫。高举人道主义旗帜的白桦派作家,关注到了女性这一弱势群体,志贺直哉自身对其也深有感触。在志贺直哉的作品中,虽然很少以女性作为主人公,但是并没有忽略女性的重要地位。志贺直哉在很多作品中表达对女性同情的同时,还赋予了他们具有时代特色的自我觉醒意识。志贺直哉运用对比的手法,来表现相同背景下女性较高的自我意识觉醒,表现女性美好的个人品质[7]。志贺直哉在《白桦》创刊号上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到网走去》描写的就是一位在丈夫淫威下受欺凌的女性形象,《孤儿》中阿敏也是当时没有社会地位的女性形象代表,阿敏的人生悲剧也是当时日本广大女性在封建制度下可能发生着的爱情和人生悲剧的写照。

作家的伟大之处最是他的文学作品中渗入了人道主义,从而体现出作品中的精神价值。志贺直哉通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在文学作品中大力宣扬自由和个性解放,以及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同情和关心,用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物和情节,揭露社会的黑暗,反对男权专制。志贺直哉文学作品中体现的人道主义精神,带给了人们更多的感触和反省。

[1]蓝泰凯.具备着全人格的大艺术家——志贺直哉[J].贵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8(23):245-246.

[2](日)西垣勤.白桦派及其周边[M].日本文学全史,2011,5(11):124-125.

[3]濑沼茂树.志賀文学論の展望.国文学,2013,14(6):69-70.

[4]村松定孝.賀直哉を研究する人野ために[M].国文学,2011,17(13):146-147.

[5]紅野敏郎.近代文学研究必携[M].学灯社,2013,6(18):199-200.

[6]伊沢元美.志賀直哉研究の問題点[M].日本文学,2011,12(9):189-190.

[7]浅見淵.志賀直哉論[M].現代作家研究に収録.2013,08(12):257-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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