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杰拉德小说创作中的女性形象解析
2014-08-15阮芳
阮 芳
20世纪的美国文坛是一个名家辈出的年代,涌现出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坛巨擘。而同时代的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Fitzgerald,1896—1940)虽然没有折桂诺贝尔文学大奖,但凭借出众的才华足以与上述两位大家齐名,其实学界早已把他们并称为美国的“文坛三王”。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一个商人家庭的菲茨杰拉德从中学时期便展现了极大的文学创作兴趣,多年的写作经验积累终于促使其在1920年便创作出令世人震撼的长篇小说《人间天堂》(The Side of Paradise),从而在文坛一举成名。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除了创作《五一节》(May Day)、《雕花玻璃酒缸》(The Cut-Glass Bowl)、《本杰明·巴顿奇案》(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等数不胜收的短篇小说外,创作了《漂亮冤家》(The Beautiful and Damned,1922)、《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1925)、《夜色温柔》(Tender Is the Night,1934)、《最后一位君子》(The Last Tycoon,1941)等长篇小说。如果不是因病英年早逝,菲茨杰拉德会在小说创作方面取得更为辉煌的成就。菲茨杰拉德在创作中很好继承了美国的文学传统,但却不局限于传统,而是通过全新的语言形式和浓烈时代气息自成一派,以至于后人根本无法用自然主义、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象征主义等方法对其分门别类。
正是菲茨杰拉德这种继承传统又勇于突破、敢于创新的魅力和风格使其作品既有传统的唯美,又有现代的新意,可谓传统与现代的融合达到了极致。从内容上看,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全面细致再现了美国20世纪20、30年代经济繁荣时期的社会万象,着意刻画了“迷惘的一代”的复杂心理。而在呈现这一色彩斑斓社会画卷的过程中,菲茨杰拉德塑造了诸多栩栩如生的女性人物形象,本文下面主要从女性主义批评的视角对其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进行简要分析。
一、女性主义批评简介
进入现代以来,文学批评进入了多元化发展时期,期间各种批评理论层出不穷,使得阐释文学作品的形式五花八门。在诸多理论当中,女性主义批评可谓长盛不衰,成为截至目前依然盛行的一种文学批评理论。女性主义批评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它以社会性别为研究出发点,通过对文学作品文本的分析,从不同的方位,不同的层面,揭示妇女在历史、文化、社会中处于边缘化地位的现状及其产生的社会根源,呼吁从女性的视角重新审视当下以男权主义为中心的社会,为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女性地位的复苏注入活力,让世界倾听女性内心声音的呼唤。其核心在于反对绝对的二元文化对立模式,颠覆传统的父权制社会,呼吁社会对女性的关注,争取女性权益,从而实现女性与男性在共同的社会里达到和谐的平衡状态。在具体的文学创作领域,作家们一方面通过讴歌女性让世人看到女性的重要性,从而引起人们的重视,另一方面,通过抒写女性在社会中的尴尬地位或悲惨命运让世人看到女性的境遇,从而引发人们的反思性关注。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基本属于第二种类型,尽管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大多过着上层生活,给人以高贵无比的感觉,但实际上她们依然是屈服于父权制社会的牺牲品,根本没有独立的空间和深刻的自我存在价值,只是一种独特的符号而已,笔者下面就以菲茨杰拉德的几部代表作为例对其中的女性形象进行探讨。
二、菲茨杰拉德小说创作中的女性形象解析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也是世界文学中的一部经典之作,诗人兼评论家T.S.艾略特曾经说“它是自亨利·詹姆斯以来美国小说跨出的第一步”,但是这部惊世之作却充满了男权色彩,就连菲茨杰拉德本人都担心作品由于缺乏“女主角”而影响销售。他写信对出版商说“……女性在感情上都是被动的……人们会认为这是一部男人的书。”黛西与盖茨比、汤姆一样都是作品中的重要人物,但是在线索人物“尼克”的叙述中黛西的“戏份”极少,似乎只是为了满足盖茨比等男性人物的需要才会出现,其实这正是作者的目的所在。菲茨杰拉德借助尼克之口告诉世人:女性是被动的、失语的、不在场的、神秘可怕的,她们沉溺于幻想,无法达到对事物本质的认识。因此在作品中,不管以黛西·布坎南、乔丹·贝克为首的女性是多么貌美如花,她们始终都没有脱离轻浮放荡、头脑简单、冷酷无情、缺乏道德观念的特征,从本质上依然是男性的附属品。我们先来看一下黛西的身世,她出身于一个富有的上层家庭,从其名字“Daisy”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漂亮如花”的女人,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是路易斯维尔所有小姐中最出风头的一个”。可是这样一个令无数男人倾倒的女人却没有令人敬仰的品性,她先是甩掉曾经与之一见钟情的穷小子“盖茨比”,继而与放荡不羁的富家子弟汤姆·布坎南喜结连理,而促成其婚姻的最大因素就是金钱和地位,可见黛西不是一个忠于爱情的人,只是金钱名利的附庸而已。令人不悦的是,经年之后当盖茨比功成名就归来之时,黛西又迅速扑到盖茨比的怀抱。在旧梦几乎重圆之时,黛西酒后开车撞死情敌莱特尔后,却在丈夫的怂恿下把车祸转嫁于对她依然深爱的盖茨比,然后冷漠地一走了之,并最终导致盖茨比的惨死,因此可以说黛西只是一个美丽的“妖孽”而已,因为她只有美丽的躯壳和追逐金钱名利的心理,根本没有所谓的情感道德可言。
《夜色温柔》中的女性和黛西一样拥有美丽的外壳,似乎是“新潮女性”的代表,但是内心一片荒芜,他们既是男人的毁灭者,更是堕落腐朽的象征。小说中最先出场的罗斯玛丽就是一个典型,浑身上下散发着“时代气息”,为了得到演出机会,不择手段,更是主动投怀送抱于制片人。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了换取利益的手段,无怪乎她说“曾和六百四十个男人睡过觉”。她这种没有情感信仰或者用情不专一的秉性似乎由来已久,在她还是年轻姑娘时,居然就和希利斯坐火车外出时在车厢里大胆缠绵,对此她不仅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反而和列车员大吵一番;与迪克认识不久就开始勾引他,并大放厥词“即使我会怀上一个孩子,我也不在乎”,而当迪克后来真心为这段爱情弥补时,罗斯玛丽早已兴趣不再,因为她有了新的心仪对象。这种外表华丽内心虚无的女性在菲茨杰拉德的小说创作中比比皆是,在其大量短篇小说中也是屡见不鲜,其中作者已经超越了描述女性形象“虚无浮华”的阶段,而是以客观的态度表达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蔑视态度,比如在《五一节》中伊迪斯遭受悲苦命运时,不仅没有得到众人的同情,反倒被认为是一个“轻浮的、无足轻重的姑娘”,根本“用不着为她牵肠挂肚;倒不妨拿她取笑一番”;在《富家子弟》中,明明是因为花花公子安森不愿和波拉确立恋爱关系,波拉才与别人订婚,可是却被责怪成一个轻浮多变的女子,而面对婶婶的出轨,同样没有忠诚爱情观念的安森竟然理直气壮地对她大发雷霆,“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这极具讽刺意味,同样是社会一分子,但是男人出轨却似乎理所当然,而女人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就是男权制社会中女性的命运。
总的来说,作为一个美国“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菲茨杰拉德在短暂的一生中通过丰富的小说创作展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光怪陆离的社会历史画卷,使我们看到美国社会表面繁荣的同时,也看到了隐藏的种种乱象危机,特别是通过众多女性形象的塑造揭示了女性的凄惨境遇和人性道德缺失的悲哀现实。整体上来说,菲茨杰拉德作品中女性形象外表光彩夺目,但大多是内心情感道德一片荒芜,俨然一副“情感寄生虫”模样,作者正是借助此种“新潮女性形象”塑造表达了对“迷惘的一代”的忧虑。
[1]马丽.徘徊在未来与现实之间:查理希望的毁灭——分析菲茨杰拉德小说《重返巴比伦》[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与教学,2012(7):47-48.
[2]秦苏珏,程锡麟.温柔夜色中的得与失——从《夜色温柔》看菲茨杰拉德小说中梦幻破灭主题的深化[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38(5):142-147.
[3]马梅.飘落在“爵士乐时代”的哀怨玫瑰——《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女性主义解读[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10(12):45-46.
[4]刘向辉.地支空间视角下《接骨师之女》中女性意识的颠覆与回归[J].长城 2014(2):175-176.
[5]刘晓克.绣在屏风上的鸟与倔强的灵魂——张爱玲与简·奥斯汀小说女性人物形象之比较 [J].高等函授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22(8):55-56.
[6]潘建.从失语到“喧哗”:论弗吉尼亚·伍尔夫对女性历史与文学史的追寻[J].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6(6):99-105.
[7]Millard,G.C.F.Scott Fitzgerald:The Great Gatsby,Tender Is the Night,The Last Tycoon[C]//Marvin J.La Hood.Tender Is the Night:Essays in Criticism.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69.
[8]Sandra Gilbert&Susan Gubar.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the Woman Writer and the Nineteenth Century Literary Imagination[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