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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宫廷服饰制度社会效应性研究

2014-08-15白秀梅

语文学刊 2014年11期
关键词:蒙元宫廷服饰

○白秀梅

(呼和浩特职业学院人文旅游学院历史文化研究所,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51)

中国古代宫廷借以服饰颜色、纹饰、质料、样式、配饰等,确立尊卑有序、系统严格的服饰制度,标榜至高皇权,彰显等级地位,达到维护强化政治统治的根本目的。而蒙元政权,于肇兴漠北到入主中原,其宫廷服饰制度从最初的不甚繁缛到几近严苛,由简到繁,逐步建立起一套比较严密的服饰制度体系。而它的建立发展,自然会对蒙元时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层面产生效应。

元朝统治者通过制定一整套上自帝王百官,下至仪仗乐人的宫廷服饰制度,通过规定不同等级的不同服饰,同一等级的不同服饰类别,同一服饰类别内不同品级服饰定位,使宫廷不同等级,不同身份,不同职位的群臣百官、护卫仪仗,各服其服,各司其职,强化了等级统治,增强了统治效果,利于维护封建专制统治秩序,进一步巩固封建中央集权制。《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元仁宗延祐元年(1314年)诏定“服色等第”之后,写道:“礼,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也。而上下之辨,心志之定,必由于耳目之所见闻身体之所被服自其显著者而。禁革之,所以潛消其非分之望,密遏其过求之心于隐微之中。此先王制礼之深意,杜乱之微权也”。[1](卷330《礼仪典·冠服部》P44)这里的“礼”即指“服饰制度”所约之“礼”。建立服饰制度的真正目的就是出于维护专制统治的需要,辨上下之别,定民心志,将不合乎身份的非分之想、过求之心,扼杀在隐微之中,牢牢地把个人界定在了各自的社会等级范围之内。

蒙元统治者入主汉地,积极沿用中原传统服饰制度统治模式,对昭示政权一统性、规范性,笼络儒臣并获得政治支持,取得汉民族心理认同,稳固封建政权基础,具有重要历史现实意义。

经济方面,蒙元宫廷服饰制度的建立发展,促进了以官手工业为首的手工业的大力发展,形成了中央到地方的大规模生产格局。元代官手工业主要生产维护封建统治所需的军用物资和统治阶层生活消费品,其中包括旨以维持等级尊严所需的仪仗、服饰、车舆等物品。[2]228其生产局院遍布全国,主要集中在工部系统、将作院系统、大都留守司系统、太府监、利用监、章佩监系统和地方政府系统。由于宫廷等级服饰制作要求精细严苛,官手工业机构庞大复杂,种类繁多,分类置局,分工明确,聚集了大批能工巧匠,技术精湛高超。大都(今北京)人匠总管府属下的绣局“掌绣造诸王百官缎匹”[3]2147,纹锦总院“掌织诸王百官缎匹”[3]2147。将作院“掌成造金玉珠翠犀象宝贝冠佩器皿,织造刺绣缎匹纱罗”[3]2225。大都留守司下辖机构减铁局、盒钵局、银局负责制造御用及诸宫邸系腰。[3]2279-2280地方别失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境内)局,主要负责织造御用领袖纳失失等缎。[3]2149

蒙元宫廷丝织、毛织品的大量消费需求,刺激了丝织业、毛织业的发展。从事丝织品生产的大小局院遍布全国,主要产地在建康(今江苏南京)、平江(今江苏苏州)、杭州(今浙江杭州)、庆元(今浙江庆元)、泉州(今福建泉州)等地。产量很高,如镇江(今江苏镇江)府岁造缎五千九百零一匹,建康路仅东织造局一处,岁造缎四千五百二十七匹。[4](《中国历史·元》P1443)花色品种繁多,当时丝绸类织品包括缎、罗、纱、绫、绢、锦、帛等。“缎匹中(包括衣料)有纳石失、青赤间丝、浑金搭子、通袖膝襕、六花四花缠项金段子、暗花细发斜纹、衲夹、串素、苎丝、氁子(即毛段子)、紫茸、兜罗锦、斜褐、剪绒段子、绒锦、草锦、尅丝作、谷子、隔织、尅丝。”[5]553其中,纳石失是深受宫廷权贵喜欢的贵重织金锦缎。其织造时把一些切成长条的金箔夹织到丝线当中,或者是由金箔捻成的金线和丝线交织而成。[6]228极尽奢华,充分显示出元廷等级服饰崇尚奢靡之风。

皮毛始终是蒙元统治者不离不弃的重要服饰面料。蒙古国时期,牧猎为主的经济生产方式,朔漠严寒潮湿的气候环境,决定了他们会较多使用皮毛制品。进入元代,皮毛的使用更为讲究。官手工业中有专门管理和加工皮货的局院,如利用监的软皮局、染局;有貂鼠局、貂鼠提举司、毛子局、异样毛子局等,进行系统的管理与生产。

蒙元宫廷等级服饰制作需要大量精美物料,除了官手工业高质量生产制作之外,还需要各地间的商品交换,刺激商业往来,促进了商业发展。“百物输入之众,有如川流之不息。仅丝一项,每日入城者计有千车。用此丝制作不少金锦绸绢。”[7]358-359与此同时,大量的消费需求,又促进了对外贸易、朝贡贸易的发展。元世祖时期,当时输往大都的“外国巨价异物及百物之输入此城者,世界诸城无能与比。盖各人自各地携物而至,或以献君主,或以献宫廷”[7]358。“臣属大汗的一切州郡国土之人,大献金银、珍珠、宝石、布帛,俾其君主全年获有财富欢乐。”[7]337大量珍奇宝物通过商品交换、进献纳贡流入宫廷、皇帝之手,不能保证它会完全用于宫廷服饰的制作,但绝不排除部分贵重之品是用于此的。

文化方面,蒙元宫廷服饰制度在建立发展过程中,以开放博大的汲取精神,吸收了蒙古草原文化、中原传统文化、中亚伊斯兰文化、拜占庭文化等多元文化因素,兼容并蓄,融汇一体。“圣朝舆服之制,适宜便事及尽收四方诸国也。听因其俗之旧,又择其善者而通用之。”[8](卷41《舆服》)

蒙元宫廷服饰制度建立发展过程中,从民族情感、民族好尚出发,会继续选择和使用尤具蒙古草原风格的服饰制品。其特有的民族文化底蕴,又很自然地影响到服饰色彩、纹饰、式样等多方面的利用与设计。

蒙元统治者吸收利用中原文化因素进行新创作,使宫廷服饰更加贴近社会现实,符合社会发展要求。发展过程中,选用极具中原特色的丝织品面料,帝后百官、仪从侍卫的许多等级服饰多以质地轻柔、品色优良的丝绸制成。百官公服、朝服皆制以罗。[3]1939仪卫着装中“抹额(头巾),制以绯罗”,“衬袍,制用绯锦”,“窄袖袍,制以罗或絁。”,“行縢(绑腿),以绢为之”[3]1940-1941。

中原传统服饰纹样图案,植物纹、动物纹等大量运用到蒙元宫廷服饰当中。百官公服按品级分别以大独斜花、小独斜花、小杂花花纹为饰。[9](卷29《礼部二·礼制·服色》)动物纹有龙凤纹等。[3]1942极具中原人文风情的“万寿”、“福寿”字样纹饰也出现在宫廷服饰中。

蒙元手工业从建立之初就融入了许多回回因素。

鞑人始初草昧,百工之事,无一而有。其国除孳畜外,更何所产,其人椎朴,安有所能。只用白木为鞍,桥鞔以羊皮,镫亦剜木为之,箭镞则以骨,无从得铁。后来灭回回,始有物产,始有工匠,始有器械,盖回回百工技艺极精,攻城之具尤精。后灭金虏,百工之事,于是大备。[10]19

西征过程中将回回工匠免于死难,带回本土役使,其中部分工匠主要从事皇宫贵族、官僚阶层衣食住等用品的生产。其制作技术精良,仅丝织品就有“纳石失”、“撒答剌钦”等数种,尤具西域特色。纹样造型也吸收了不少伊斯兰特色纹样,对称异兽纹就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一种。

蒙元宫廷服饰制度对多元文化的兼采并蓄,客观上有效促进了文化的交流融合,使宫廷服饰文化乃至社会文化呈现多样性、丰富性发展面貌,开创了蒙古文化、中原文化、异域文化交相辉映、异彩纷呈的多元文化发展态势。

蒙元宫廷服饰制度建立发展过程中,兼采中原、西域等多元文化之所长,尽管多元文化进行了有力冲击,但蒙古统治者始终没有放弃本民族特色传统服饰风俗,保留了自蒙古国时期就有的“质孙服”和“罟罟冠”,并在新的历史环境中,通过吸纳它族它国文化艺术中的有利因素,很好地运用到质孙服、罟罟冠的制作、装饰等方面,使其更为华美高贵,更好地满足了彰显等级的需要。而这种做法可以产生一定的社会效应。一方面,通过执著保留蒙古固有服饰风俗,可以很好地缓解来自蒙古本土“入汉土,忘本祖”这种压力,成为维系广大蒙古宗亲贵族的良好纽带,有效巩固封建政权基础,保障社会稳定。另一方面,则充分显示出了蒙古统治者在它族它国多元文化冲击的复杂形势下,仍能清醒地保留并发展本民族特色文化风尚的决心与能力,这在当时实属难能可贵。且因此可以成为我们今天处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与汉文化、异域文化关系的一个借鉴。

综上所述,蒙元宫廷服饰制度建立发展过程中,于封建等级统治,于社会经济发展,于多元文化交融,于民族心理认同,都产生了一定的社会效应。而这种效应的产生,无疑也是一复杂的发酵过程。

[1]古今图书集成[M].中华书局影印本,1934.

[2]李幹.元代社会经济史稿[M].湖北人民出版社,1985.

[3]宋濂,王祎.元史[M].中华书局,1976.

[4]中国大百科全书[M].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2.

[5]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M].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

[6]邱树森.中国回族史(上)[M].宁夏人民出版社,1998.

[7]冯承钧,译.党宝海,注.马可波罗行纪[M].河北人民出版社,1999.

[8]苏天爵.国朝文类[M].四部丛刊初编本.

[9]元典章[M].台湾故宫博物院影印本,1976.

[10]彭大雅,徐霆.黑鞑事略(王国维遗书第13册)[M].上海古籍书店,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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