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收入分配失衡的表现及成因探析

北京师范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院 邓歆怡

国民收入是指物质生产部门的劳动者在一定时期内所创造的价值，依据价值分配的情况可分为政府收入、企业收入和居民收入三大块。国民收入分配格局体现为宏观和微观两个层次，宏观层次是指国民收入在政府部门、企业和居民之间的分布；微观层次是指国民收入在各部门内部的分布。

1 宏观层面：国民收入在国家、企业和居民中分配失衡

宏观收入分配格局的失衡具体表现在两方面：一是政府和企业收入所占比重逐年升高，居民所得份额呈现下降趋势；二是再分配向政府部门倾斜，企业部门受到明显挤压，居民所得份额无显著增加。

根据国家发改委发展研究所2012年发布的数据显示，1998年至2008年十年间，我国国民收入宏观分配格局中，政府和企业的收入比重总体呈上升趋势，居民收入比重则缓慢下降；经过再次分配后，政府收入比重显著提高，企业收入比重明显下降，居民收入比重也略微降低，由此可知，再次分配主要实现了企业收入向政府收入流动。2008年，我国政府收入所占比重达到国民总收入的1/3，相比同年美国再分配收入格局中政府占11%、企业14.36%、居民74.26%的数据而言，我国存在明显的“国进民退”趋势，政府占据过多的收入所得，而居民收入所占比重整体偏小。

2 微观层面

2.1 政府部门：中央与地方政府收入不平衡

政府收入包括预算内财政收入和非预算收入两部分，其中预算内收入由初次分配收入和经常转移支付净额构成，非预算收入大多归地方政府所有，包括制度外收入、土地出让收入、农村非税收入构成等。政府部门内部收入分配失衡具体表现为两点：一是预算内财政收入向中央政府倾斜；二是地方政府财政吃紧，靠非预算收入敛财。根据国家发改委社会发展研究所的调查数据显示，1993～2008年中央政府非税收入总体呈现下降趋势，1996年后基本处于10%以下水平，而地方政府的非税收入比重接近50%，2008年后显著下降。

这期间有两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一方面是1996年中央政府非税收入比重骤降，地方政府非税收收入开始增加；另一方面是2008年地方政府非税收入显著下降。原因是1994年分税制改革重新调整了政府部门内部的利益格局，划分了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财权和事权，将税收分为中央税、地方税、共享税三类，相应形成了人们所熟知的地税局和国税局，分别收取不同的税种，这一举措大大提高了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比重。90年代后地方国企和非国有企业效益欠佳，直接导致地方政府税收减少，因而开始依靠非税收入增收。2007年国务院出台《国务院关于加强土地调控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非税收入全额纳入地方政府预算，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2009年财政部又下发《关于深化地方非税收入收缴管理改革的指导意见》，要求各种非税收入最晚于2012年全面收缴国库。从此，地方政府的非税收入得到有效的规范和管控，中央和地方政府之间的收入不平衡现象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2.2 企业部门：垄断性企业与竞争性企业收入差距大

其一，垄断性企业利润过高。根据财富中文网发布的2012年中国企业500强排行榜，排名前十的企业均为中央国有企业或国有控股企业，集中在金融、能源和通信行业。这些行业基本均依靠行政垄断赚取高额利润，其中部分企业的利润率竟高达四成以上，然而2012年中国500强企业的平均利润率仅为4.67%。企业部门内部的收入差距进而影响居民收入分配，导致行业间的居民收入差异增大。

其二，央企利润率高但利润上缴率偏低。中央国有企业的利润上缴率整体偏低，根据2010年财政部发布的《关于完善中央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有关事项的通知》规定，央企利润上缴率分为四个档次，最高仅为15%。由于利润上缴率低，国务院于2013年初批准了《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若干意见的通知》，规定中央国有企业的利润上缴比例于“十二五”期间在现有比例上再调高5%左右，新增部分的一定比例用于社会保障等民生支出。

2.3 关于居民收入方面

2.3.1 居民收入结构比例不合理

其一，劳动报酬在收入来源中比重偏大，财产性收入和转移性收入比重偏低。我国居民收入来源一般分为财产性收入、转移性净收入、营业盈余和劳动报酬四部分。2000～2009年，我国居民劳动报酬比重在80%上下浮动，比重较高。财产性收入比重偏低，且大部分收入来源于银行利息，说明我国居民投资渠道不畅通，近两年“中国大妈抢金”事件再次暴露了我国居民投资渠道单一的问题。此外，居民转移性净收入比重偏低，基本在1%以下徘徊，表明政府的转移支付能力较弱，转移支付未能使居民真正获益。

1.2 仪器与方法 所有患者于月经20～23 d进行二维、三维经阴道超声检查，使用二维、三维超声综合评分法，得到超声总评分。于下个月经周期第3～7天行宫腔镜检查。

其二，居民的劳动报酬份额即劳动报酬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近年来呈现下降趋势，在2006年跌破40%。学界认为劳动报酬比重下降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劳资双方市场地位不平等，职工缺乏议价能力，造成资本所得对劳动所得的侵占；二是产业结构升级造成劳动生产率提高，导致劳动报酬份额下降，即第一产业向第二、三产业过度，其中第一产业劳动份额最高，第三产业其次，第二产业最低，因此劳动报酬份额总体呈现先降后升的态势。

2.3.2 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

其一，农民人均纯收入明显低于城镇居民收入水平且差距日益拉大。改革开放以来，城乡人均收入差距由1978年的209.8元上升到2011年的14832.5元，城乡收入比由2.57上升为3.13，收入差距逐渐扩大。

其二，城乡居民收入比例失调，农民收入被严重挤压。1985年经济体制改革的重点由农村转向城镇，打破了“铁饭碗”并对平均主义形成冲击，推动了城乡差距扩大。1992年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打破了平均主义分配体制，推动城乡差距进一步扩大。近年来中央一号文件多次关注“三农”问题，促使差距有所放缓但仍在继续。造成城乡收入差异大的根本原因是，户籍制度带来的城乡二元分割体系，造成城乡二元结构对立，国家各项政策均分开制定，政策整体偏向于优先发展城镇，进而造成城乡收入差距扩大。

2.3.3 区域之间居民收入差距偏大

其一，东部地区收入明显高于中、西部和东北地区。受改革开放后先富政策的影响，东部地区发展迅速，经济发展程度高于中西部和东北地区，居民人均收入相应较高。其二，中、西部和东北地区的居民收入增长速度快于东部。近年来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中部崛起战略和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政策落实，三区域经济快速发展，居民收入增速普遍快于东部地区，差距得到一定程度地缩减。其三，区域间农民人均收入差距更加突出。上海市和甘肃省近年来一直位居人均可支配收入排行榜的榜首和末尾，上海市人均可支配收入达3.6万，甘肃省只有不到1.5万，两地农村收入比的差距更加明显，达到4.1倍，而城市只有2.4倍。

2.3.4 行业之间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

行业之间的居民收入差距主要表现为四点：一是竞争性行业职工工资水平低；二是劳动密集型行业职工工资水平低；三是私营企业职工工资水平较低；四是企业一线生产岗位人员工资水平低。2011年我国平均工资最高的前十个行业中有六个属于行政垄断行业，其中收入最高的证券业平均工资达15.7万元，行政性垄断是其收入高的主要原因。另外，这些行业多是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和中高人才密集分布的行业，因此收入较高。而同年我国收入最低的四个行业为农林牧渔业，其中收入最低的是畜牧业，平均工资仅有1.7万元。这些行业均是典型的低端劳动力密集型行业，人力资本水平较低，且行业处于开放竞争状态，大多为民营企业，因而收入水平低。

2.3.5 同行业内部工资收入差距大

2.3.6 群体间收入差距偏大

其一，居民收入最高组与最低组收入差距不断扩大，但近年呈下降趋势。2011年我国城镇居民最高收入组和最低收入组之间，农村居民最高收入组和最低收入组之间差距均达8倍多。新世纪以来，我国城镇群体间收入差距逐渐缩小，农村却逐渐拉大，说明个人所得税调节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着作用，但再分配调节能力仍然较弱。其二，全国人均收入基尼系数逼近警戒线，但近年来有所下降。2013年初，国家统计局应社会要求公布了2003～2012年的基尼系数，其中2008年我国基尼系数逼近0.5，近年来虽有所缓解但仍处于较危险的水平，居民收入差距仍然过大。

2.3.7 组织层级之间和部门之间分配关系不顺

其一，企业、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之间的工资分配关系不顺。公务员工资应参考社会平均工资的变动情况而进行调整，有些地区的中小城市公务员工资明显高于当地平均工资。其二，企业、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的养老金缴纳实行双轨制，企业职工缴得多却回报得少，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国家缴得少却回报多，造成社会福利分享机制的不平等。

收入分配失衡、失序会对我国产生严重的不利影响，一方面影响我国经济发展的质量，另一方面也容易引发贫富悬殊、劳资对立等社会冲突。2013年初国务院出台的《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若干意见的通知》，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其中对收入分配改革提出了系统的规划和建议。可以说，《通知》作为纲领性、指导性的宏观政策，对我国收入分配长期存在的问题作出了全面地梳理和分析，在某些方面有较大的突破，如全国统一的居住证制度等。同时，深化收入分配改革不仅需要总体方案，更需要制定具体、明确的政策措施，只有把指导原则与实施细则结合起来，才能抓好落实，取得改革实效。

参考资料

[1]张东生.中国居民收入分配年度报告(2012)[R].经济科学出版社,2013.

[2]国家发改委社会发展研究所课题组.我国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研究[J].经济研究参考,2012(21).

[3]国务院.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若干意见的通知(国发〔2013〕6号)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