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与融合——论李安《家庭三部曲》的文化内涵
2014-08-15杨翥鹏梁春竹
杨翥鹏,梁春竹
(吉林艺术学院 戏剧影视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作为台湾新电影的代表导演,李安不仅在台湾地区,甚至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突出的影响。而他影片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影片中浓厚的东方文化和情结。而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和对抗在他的影片中成为叙事的一个重要内容,李安电影中所具有的这个文化特质是和他的生活经历分不开的,李安生于台湾一个传统的家庭中,从小就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在联考失败后他来到美国求学,获得了电影硕士的学位。在他的身上本身文化背景就很繁杂,既有东方儒学文化的谦逊,又具备西方文明中的现代意识。在他的影片中,中西文化的交流与对抗时刻存在,特别是在他早期的《家庭三部曲》中,导演在三部影片中都设计了一个“父亲”的形象,在东方文化中,父亲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他也是东方文明的代表,而导演在影片中却让父亲遭遇到了明显的精神冲突,而这个遭遇和碰撞,恰恰是导演试图达到的。
一、“父亲”与西方文明的遭遇
东方文化更多强调的是平衡与顺从,父子关系是如此,家庭也是如此。但是在李安的《家庭三部曲》中,代表传统文化的父亲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面对西方文化带来的冲击,他经历了价值观念的改变和情感交流的疏离,这种的交流和碰撞直接导致了传统的东方式家庭的解构和观念的转变,而父权的权威,在这一时刻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在东方文化中,“家”是有着特殊含义的存在,一家人团聚一起其乐融融是东方人一辈子追求的梦想。而在李安的作品中,“家”的含义被西方文化的侵入后改变了它的意义,在《推手》中,老朱不远千里来到美国和儿子住在一起,本打算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儿子忙于工作,孙子也要上学让他只好与洋媳妇天天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在东方文化中,儿媳本来应以孝顺父母为己任,但是面对新式文化,老朱也被迫逐渐改变,当他戴上耳机听京剧时,便已经潜移默化的表现出来他的妥协,直到最后他的无奈离开,而当老朱在中国城刷盘子时遭到不公正待遇,他被迫用太极功夫对抗一切,与其说是对于无良老板和警察的对抗,还不如说是老朱绝望的与西方社会的冲突。特别是父亲用暴力的手段打破了他一贯推崇的平衡与忍让,当儿子来接他时他喃喃自语:“炼神还虚不容易啊”,更是把他在面对西方文明时的窘境表现的淋漓尽致。
同样的,在影片《喜宴》中的父亲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尴尬,父亲一贯的念头便是让儿子结婚生子,延续香火,这正是传统东方文化最本质的体现之一。但是儿子的同性恋身份毫无疑问挑战了它的底线。而在这时,父亲所代表的东方文化仍然十分权威,儿子阳奉阴违假结婚变成化解矛盾的唯一途径。而当父亲病愈出院后笔锋一转,原来父亲懂得英语,也早就知道了儿子的身份,但为了获得延续香火的孩子选择了逃避和接受。在此,父亲的形象便成了分裂的代表,一方面他既要维持权威的尊严,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对现实妥协。影片结尾处父亲站在安检门口,面对机场人员的检查,他双手高举背对大家,就好像举手投降一般,它所代表的东方文化还是这样的向现代的西方文明投降了,妥协了。
二、“父亲”的融合与改变
任何一个文化在面对现代的文明时都会经历阵痛似的成长,从最早的碰撞、不适应再到慢慢的改变,甚至在不自觉中成为离经叛道的实践者,李安的三部曲中的父亲也是经历了一个这样的过程。在《推手》中的父亲面对西方文化的入侵时,虽然为了儿子选择黯然离开,但仍在中国城中与老板和警察进行暴力对抗。在《喜宴》中,外化的对抗不见了,出现的则是父亲老道的为人处世态度,父亲与赛门在湖边的一场戏,他不仅接受了儿子作为同性恋的事实,还接受了赛门这个儿子的同性爱人。三部曲最后的《饮食男女》,导演并没像其他两部片子一样把故事放在西方社会,而是让故事回归台湾,在故事中虽然没有像前两部那样明显的中西对抗,但是现代文化所带来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出现在故事中的家庭里。本片的父亲老朱丧妻独身已久,一个人抚养大了三个女儿,三个女儿身上则明显的带有西方文化的投影,大女儿深受基督教的影响、二女儿的开放观念、小女儿在快餐店打工与朋友男友的爱情,这些在传统的文化中似乎都是舶来品,而父亲老朱,他的生活也在夹缝中面临取舍,首先他的工作是一代名厨,作为传统的饮食文化,已经成为一种艺术,但是个人的孤独和感情上的干涸让他又渴望着新的情感,而这个又与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颇为不符,苦闷的心情让他外化为味觉的消失,当一直打算照顾老父亲的大女儿和不显眼的小女儿分别结婚离开家庭时,这个象征着平衡的东方家庭就面临着解体的边缘。而在影片快结尾的家庭聚会中,整个家庭的结构终于轰然倒塌,而促使其倒塌的人却是父亲,他不仅提出再婚和卖掉老房子,并且再婚的对象是女儿的朋友,此时,真正逾越了传统文化与道德的人变成了父亲,在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中,父亲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完成了从传统到现代的转变。
在全球经济发展的今天,文化的交融和共同发展成为一种趋势,李安的《家庭三部曲》正是抓住了这个问题,三部影片的三个父亲,他们不同的选择也得到了不同的结局,导演试图探讨东方文化当遭遇现代文明时的尴尬,而解决方式,应该在每一个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