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工分的那些日子
2014-08-14鱼泉剑
鱼泉剑
大约从1958年开始,中国广大农村进入了人民公社时期,农村实行生产队集体制,大家一起劳动,靠“工分”量度劳动量的多寡,分配一年辛辛苦苦得来的劳动成果。“工分”在当年的重要程度,犹如社员的命根。因为平时生活要向生产队借粮,年终再按工分分粮食还给生产队。
生产队有记工员,社员个人有记工本,那小本本与现在的身份证地位差不多,格外珍贵。每天晚上,记工员会到生产队的队部,等候前来记工的社员们。社员们不顾一天的疲劳,手持记工本,都会聚拢到生产队队部来。
记工本有64开那么大,皮是浅黄纸,上面有姓名栏,芯儿是白纸,按月份把每日都画出格子,记工员把某社员这天农活事项,写在小格子里,逢月公布,张贴在生产队队部的门板上。一旦某天忘了记工,经派工队长核实,月底可补记。
每年评一次工分,以男性劳力“十分”为量度,视能力大小,上下浮动,女社员最高记八分。老的,安排些轻活干,无论男女,所记工分数相应缩减。评分会由队长主持,队长提议,众社员附议,也有一些讲资历味道,资历老的社员,体力又好,评分多年居高“雷打不动”。
至于刚从学校毕业,新入社的小伙子,则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即使再能干,体力再好,也只能记八分。
直到某次你出过河工,回来评十分,才没人再有异议。因为挖河是土方活儿,按时限完成,是最累的,不脱几层皮、掉几斤肉,难以应付。由于超负荷劳动,落下终身病痛、残疾者并不鲜见。
衡量生产队间的贫富差距,是工分值,生产队搞得好的,十分价值几块钱;搞得不好的,仅一角钱,差距十倍或几十倍。差的生产队,年终结算时,社员往往还倒贴生产队钱。
有位社员很感慨,做了一首打油诗,用刷纸的红笔写在生产队的大门上:“人生每顿如喂鸟,硬说生活似天堂,劳动一年尽心血,年终结算一场空。”“每顿如喂鸟”,是说当时年定量420斤粮食,一年365天,每天折合一斤多,分成三顿,每顿不足四两,这是毛粮,褪了壳,剩下的就更可怜了,根本不够吃。说是如喂鸟,也是体瘦小鸟,遇到鸵鸟,只几口,就吞下去了。
工分廉价,极大地损害了人们的积极性。当时,吃闲饭、不干活人的太多,在公社,除少数人由财政供养外,电话员、水利员、电影放映员等多部门人员,均由队里抽调,生产大队、小队有不少后勤人员,整天不干农活。生产队长有正副好几位,动嘴不出力,这些人都被看成特权阶层,活不干工分还定得高,其他社员心中不服,但却无可奈何,只有消极怠工。“磨洋工,磨洋工,拉屎放屁三点钟。”找个机会就歇一会儿,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期,人民公社才退出历史舞台。如今,作为“大锅饭”见证的记工本已成为陈物,工分概念早从人们头脑中抹去。回望伤疤,回味曾经的痛苦,为的是提神醒脑,永不重蹈覆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