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的“不识抬举”

唐时月

耶律楚材是元朝的开国功臣，此人才华横溢、博古通今，尽心尽力辅佐成吉思汗父子，为元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成吉思汗特别器重他，曾经对儿子窝阔台说：耶律楚材这样的人才，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现在为我们所用，实在是上天所赐，我们要好好待他，今后凡军国大事，都要向他请教！因此，在整个成吉思汗当政期间，对耶律楚材都尊重有加，耶律楚材也非常感激成吉思汗的知遇之恩，竭尽全力出谋划策。

成吉思汗过世后，窝阔台继承了汗位，继续重用耶律楚材，耶律楚材也继续尽职尽责。有一回，朝廷内发生了一桩案件，查到了朝中大臣杨惟忠身上，在基本事实查清之后，耶律楚材果断下令将杨惟忠收监，准备依法惩治。但这个杨惟忠是窝阔台特别喜欢的宠臣，窝阔台一怒之下，竟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下令将耶律楚材绑起来。

窝阔台是个明白人，事情发生后，他马上就回过味儿来了，觉得自己这样做，既违背了父王的旨意， 又挫伤了有功之臣，实在是不明智之举。于是，他立即命卫士为耶律楚材松绑。可是，当两名卫士奉命上前要为耶律楚材解开绑绳时，他却拼命向后躲，嘴里大声喊着：“你们不要靠近我，我不许你们给我松绑！”两名卫士动手不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有一位老臣站出来打圆场，劝耶律楚材说：“大汗刚才是一时动气，才把你绑了，现在下令为你松绑，说明大汗已经消气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意即给你个台阶，你赶快下吧，不要再难为领导了。可耶律楚材依然不肯罢休，他慷慨陈词：“陛下既然将我绑起来，就是认为我有罪，就应该当众公布我所犯何罪；如今陛下又要放了我，那就要说出放我的原因。如果陛下这样出尔反尔，想抓人就抓人，想放人就放人，一点不按法律、法规办事，轻率从事，我们的国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陛下处理国家大事，也是这样的处理法吗？”

窝阔台听完这段话后，微笑着走到耶律楚材面前，对他说：“我虽然贵为天子，但我绝非圣人，不可能一点错误不犯，您是老臣了 ，为我蒙古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您就不能允许我有犯错误的时候吗？”窝阔台这样一说，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在向耶律楚材赔礼道歉。耶律楚材便不再坚持，让卫士为自己松了绑，事情因此得到了圆满解决。

从耶律楚材方面来讲，在窝阔台吩咐人为他松绑之际，他坚持不配合，非要逼窝阔台亲口承认错误，看似有些不识抬举、太不懂人情世故，但其实，耶律楚材的坚持，是为了维护原则，是为了让窝阔台吸取教训。耶律楚材的这种坚持，看似迂腐，其实是对窝阔台负责、对国家负责；从窝阔台方面来说，作为高高在上的一国统帅，在发现自己做错了之后，肯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低头认错，并向耶律楚材赔礼道歉，的确难能可贵，是心胸宽广的表现。

宁愿被杀头也不肯放弃原则，是耶律楚材的风骨；做错了事肯低头认错，是窝阔台的气度。这样的风骨和气度，即使是在今天，也值得我们敬重、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