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风景(组章)

董喜阳

四月的忧伤

四月，轻微的忧伤像年代久远的春酒，深藏于灵魂深处，在一抹樱花的清香中扩散开来，无法自拔，像追寻着一些追不到的东西。

我时常有这样一种错觉：迷失在春色笼罩的大海里，幻想自己成了一尾灵动曼妙的鱼，寂寞地潜藏在无声的水里，感觉水的温柔与透彻。水轻轻漫过，我沉醉其中。碧波滋润着干枯的皮肤。就这样，渐渐老去。

很多寂静的夜晚，我就像这样一条鱼，漂浮在蓝色的忧伤里，无声无息。

你说，我们都是在共同的想要留住青春的愿望中苍老下去，一切喧嚣都会沉静，这没有什么，所以无需忧伤。

生活大抵如此。四月的忧伤，像一瓶寂寞的酒。

山与水的永恒

这个小城，一半是水，一半是山。空气清爽而干净，水木清华。我的头发有时映着日光发亮。面对山，我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白痴似的对着高山尖叫：啊……高山回应着我迷乱的怪叫，我不知道自己朗朗咿呀想表达什么。只感觉阳光在树尖上跳跃。顿然身轻如燕。天空高得看不透。

我们隐在山涧的雾气里，虚幻如梦。远离尘世。

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对着你笑。

你看，我像不像一只小鸟，欲上枝头。

我看到你的皱纹也在笑，脸颊上一层雾气。

记得我们的誓言吗？我摇头。

你说，你的感情有时饱满丰盈，像春水；有时冷淡枯瘦，像冬天的山。

我无言，看樱花。山上的樱花缠绵。一串串粉红的花朵簇拥在一起。春风浮过时，就有一些撑开的花盘带着烂漫的清香旋转着飘落，星星点点缀在草丛里，像无数跳跃的音符，沉香袅袅。

闭上眼，卷入了一场温柔的梦，看见春色在岁月里铺红点翠。江水载着千年的诗词薄醉飘来。

岁月斑驳地透过指缝在吴侬软语中飘荡，华丽淡雅的回忆如永恒的山水，纤尘未染。

在记忆里，山与水，会永恒。

每年四月，如期而至。周而复始。

四月梨花压海棠

四月梨花压海棠，良辰美景，只是瞬间。

无意的眼神，落寞的酒杯，颓然的手势，嘴角酸楚的笑意……如同花瓣满天飘落，姿态优雅。

汽车、华灯、格子衬衫、葫芦丝在斑驳中滑过一条条弧线，顿然破碎。

所有的暧昧陷在梨花的清香里，一丝丝，一缕缕，从呼吸散发到空气，消失在哭与笑的边缘。就像今年的雨和去年相比，像隔了多年时光。在雨与雨的间歇里，常看到了你的车缓缓驶来，又渐行渐远。数着窗前的雨滴，拂开窗前的柳丝。干净的空气里听到你薄荷似的声音，细节开始如酒醉般沉迷。情绪飘浮在梨花的海洋。

拒绝里掩藏着一种无法琢磨的心思，轻轻抚摸，感觉心在颤动。雨，无法稀释那沉重的呼吸。

梨花，一树飘落，黯然。去年的春雨，密密麻麻敲打窗扉。我闻到了梨花的香味。

花开花落花满天

又是一年春天到，空气里游离着一些无名花草的香气。闻之，人似乎浮于怅然之上，悲哀之下。对镜梳妆，看着自己脸上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不同往年，是一种异彩水草般清淡的雾气。别人看不到，自己捕捉得到。

雾里看花，是自己走着走着经常会出现的幻觉。感性迷乱的虚空没有让自己真正地清醒过。那个故事总在白与黑中沉浮。

海岩说，我可以爱一个人十年却不同她说。深刻的孤独啊！也许孤独的极致就是快乐，就像一种物质清脆破裂的崩响，恍若惊梦。

我想，我病了。格格不入。

春雨绵绵，樱花绽放。我孤独的心绪是我和春雨、樱花独享的秘密。一些事情，过于执着，总是以悲剧的形式残留。一个人走了，有一个人永远在和他不停地说话，却没有回音。如空荡的山野。

山，也有伤口，只是它把眼泪化作了清泉，呻吟幻变成树木的摇摆。

山无言，永远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怀。永恒存在于记忆与感动中。

一朝恍惚，万点梨花。场景中，只有花儿，花开花落花满天。

我知道，那是我记忆中的海洋，海面上波纹荡漾，环环相连，曲曲成梦。

四月的小城

四月流云如歌，连微笑都是温情的。春风拂过发了嫩芽的枝，催着树木起舞。喝一杯红酒，把醉意挂在脸上。推开门走近春天，如歌的行板是四月的小城。那有葱郁的树林起舞的地方，有风逆着河流飞扬的地方，有你在阳光下远望的地方——我独自冥想的地方。

生活，二十岁

二十岁的生活，二十岁朝阳般的年华，二十岁的成长过程散发着青草淡淡的清香。清新的味道，弥漫胸间。

属于酣畅淋漓的欢快的季节，我以青春的骚动迷恋着诗人的梦。

年轻的心，总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激情与力量，拥有大海湛蓝般宽广的胸怀，草原般雄浑恢弘的气魄，希望拥有一支马良的神笔，去描绘未来多情绚烂的蓝图，去诠释青春崭新的文本。

守住每一个雨滴飘落的黄昏，迎接每一个彩霞满天的黎明，让灵魂一次又一次寻觅人生的真谛。

日月如梭，白云苍狗，弹指一挥间，韶华易逝。

我们要潇洒地迎接灿烂如诗似画的二十岁的生活。

成 熟

说到成熟，人们自然会想到秋风中那飘着香，裹着红，透着亮的果子。

成熟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丽。

一种内在美和外在美的自然结合，人的成熟也是这样。

成熟是一种豁达、宁静、恬淡和洁身自好的心境，也是学会应对复杂局势的从容姿态。成熟是我们每一个年轻人都应该拥有的，但是它并不像果子，在黄叶飘零的季节会自然地饱满，人的成熟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用汗水拼搏去铸就辉煌的历程，只有不断地博览群书，不断勤于思考，磨练意志，一个人的内在气质和外在形象才会自然地结合，达到表里如一的境界。

成熟，真好！

大地的背影

一串串雨水穿越白昼，像一条条鞭子抽在大地的身上。雪白的肌肤迎合着风的伤口，痛如一只雄鹰，在高低起伏的丘陵上盘旋。

需要一个人来射杀太阳，射杀温暖的阳光，以及沙滩上被海水淹没的双手。水手们悠然地吸着烟，喝着海水把玩着打火机。忽略世纪的雷声，收音机在装满钞票的裤兜里响个不停。

趴在甲板上的人群是最安全的，天空和致命的白云永远和自己无关。他们挑起意外的枪声，在一次次的哑火中下着赌注。波涛汹涌，犹如被月光藏起来的凶犯。在大洋深处作案，死性不改。

在满是红色警戒的罐子里，招摇过市。闹市的叫卖声，其实就像是念诵的佛经。我们经常在梦里忽略自己的身份，忘记当初站立行走的可能。

汉语上气不接下气，被一场场巨大的瘟疫伤得奄奄一息。站立在孔子当年的海边窥视蓝色，解剖在黑夜里发生的火拼。白纸已被撕毁了一半，一群蚂蚁在上面安营扎寨，喜不自禁。今夜，借助雨水在大地上遗留下来的残渣，我去寻找。那剩下的一半究竟是在哪里丢失，是谁抛弃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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