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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记事

2014-08-08流光不识

桃之夭夭B 2014年6期
关键词:耳钉

流光不识

一、

颜凛凛对坐在对面的斯文男子温柔地笑道:“我平常比较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什么的。”

“我也是,颜小姐喜欢看些什么书?”

颜凛凛歪头想了想,正要说话,身后有人替她开了口:“她平常就喜欢看《杀人心理学》、《如何完美谋杀》什么的,听歌的话……凤凰传奇,她最喜欢了,她的手机铃声就是这个呢,不信你听听。”说着那人拿出手机按了号码,不一会儿颜凛凛的手机上就飘出了《最炫民族风》的歌声。

颜凛凛面容抽搐地挂断电话,回头瞪着笑得暧昧的历安。斯文男子看着气氛不太对赶忙告辞。

历安施施然地坐在她对面:“相亲都不会挑地方,不知道这家餐厅有我的股份啊?还是说你特意想让我看见。”

“相亲怎么了?我这不是怕成为剩女吗?”颜凛凛讪讪地笑着,心里想,这江城哪有地方能逃出您老人家的法眼,除非躲女厕所里去!

历安还是笑着说话,可是笑声里没听出多少笑意:“你就这么不肯承认我是你男朋友?宁愿来相亲?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哪点配不上你,你倒是说说看!”

“我哪敢嫌弃您,是我配不上你!我家里存款加起来都不够你买一身衣裳的,你家做饭阿姨都赚得比我多,我们真不合适。”

“我又不要你给我买衣服,阿姨饭做得确实不错,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回去就让她别来了。”

颜凛凛扭曲着脸说道:“历安你说你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不就是我利用了你一次吗?我在这给您道歉了,您又没损失什么,就不能开开恩放了我吗?”

“不能。”历安低着头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损失,我的损失可大了。”

“你……”颜凛凛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起包就翻,翻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张卡放在桌子上,“是,我利用了你,我人性泯灭,这是我赔你的精神损失费,密码是××××××,我再跟你道个歉。”说着颜凛凛站起身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这总行了吧?再见。”

历安看着她仓皇逃跑的样子也没有追,手指敲在那张卡上慢慢地说:“这就完了?你想得倒美。”

舍弃全身家财逃跑的颜凛凛心里十分不开心,但是如果真的能拿钱买个安宁也没什么不行。关键是,她觉得历安不像是会息事宁人的主。果然,下班的时候,一众女同事纷纷围在窗口议论:“好帅的车,好帅的人啊。”

颜凛凛小心地偏头看了一眼立刻把头缩了回来,不出所料果然是历安那厮。她正准备从后门走人,历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最炫民族风》的铃声惹得同事一阵侧目。那铃声是颜凛凛特意设置的,接到历安的电话就像听到《最炫民族风》一样让她毛骨悚然。颜凛凛赶忙接了电话,历安话说得简洁:“三分钟之内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大喊颜凛凛我爱你了。”

一阵风吹过,同事们再回头的时候,颜凛凛这阵风已经吹到楼下了,经过前台的时候,她还顺手扯了个观赏的福橘,握着这个橘子跑出公司大门的颜凛凛朝着历安冲了过去,然后在距离历安三米的地方一个急拐弯,在那个转变方向的拐角,颜凛凛把橘子丢给了历安:“大哥,你的橘子掉了,我还给你,不用谢。”

历安手忙脚乱地接住橘子再看,颜凛凛已经跑得没影了。他咬牙切齿地打电话给颜凛凛:“你干什么?练八百米赛跑呢?你们公司还有这项目?”

颜凛凛在那头气喘吁吁地说:“你不是要我三分钟之内出现在你面前吗,我刚不是出现了吗?还跟你说了句话呢,哪里不符合你的要求了?!就这样,公交车来了,再见。”

在公交车上缓过气来的颜凛凛想,哼哼!请叫我见招拆招小能手!

二、

因为把银行卡给了历安,颜凛凛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她本来还抱着历安那种有钱人不会把她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的希望,可是当天下午,银行卡里的钱就被取完了,颜凛凛抱着钱包欲哭无泪。

过了三天,颜凛凛十分想回到砸钱包那天对历安说一句:“土豪,做我男朋友吧。”老天没有让她穿越,但也给了她一个机会。她的顶头上司说:“凛凛啊,虽然你工作努力,人也算不错,可是呢,你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头要解雇你,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告诉你一句,这江城大概没人敢雇你了。”

颜凛凛在心里骂了历安千万遍,想去找历安理论又不敢,想了想跑去超市买了瓶啤酒当场喝完,觉得豪气顿生,之后毅然决然地回家了。

在她家楼下的小巷口颜凛凛看见了一辆十分眼熟的车,越越走近越眼熟。颜凛凛酒劲一下发作了,还敢追到我家来,看来这贫富阶级矛盾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想到这儿,她大喊一声,把手里装着东西的箱子朝车窗砸了过去。

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颜凛凛听得直傻笑,直到身后传来了历安的声音:“你疯了?你砸别人的车干什么?”

颜凛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见历安坐在后面那辆车里疑惑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那辆车是我的吧?”

颜凛凛想,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最后还是历安赔了维修费,颜凛凛拒绝和他说话,因为他知道颜凛凛砸别人车的原因后就一直在嘲笑她,笑得张狂到让路人都为之侧目。

颜凛凛不想让历安进家门,所以一直坐在台阶上。历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她:“你怎么又喝酒了?就算喝了酒你也不能砸车啊,就算砸车你也不能砸别人的车啊,不过就算你砸的真是我的车,你就不用赔了吗?”

“我不赔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连吃饭的钱都给你了,你还让人炒了我,我反正是要饿死的还不如先出出气。”颜凛凛梗着脖子说,“你就不能矮点吗?你不知道我仰着头很累啊?”

历安听话地蹲在她面前,皱着眉头笑:“我什么时候让人炒了你的?你可别自己搞丢了工作赖在我身上。”

“我上司都说了上头有人要让我在江城找不到工作,这么卑鄙的事除了你还能有谁?”

历安想了想说:“这么卑鄙的事还真不是我干的,应该是我朋友干的。多大点事,明天你就回去上班吧。”

颜凛凛牛气冲天地指着他的鼻子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工作就不工作,我就饿死给你看。”

历安好笑地看着点在他的鼻子上的指尖,伸手握住她的手,被她一下甩开,他也不生气:“颜凛凛,你也就只敢在我面前这么横。”

这句话让颜凛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酒量不好,头还是昏昏的,花了好些时间她才理清思路,拍拍脑袋说:“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谈情说爱吗?”

“谈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谈情说爱。”历安收敛了笑意,“我们从头说起,说说你为什么利用我吧。”

三.

颜凛凛认识历安是在一年前的春天,颜凛凛大四,拿着简历满世界找工作;历安二十七岁,是盛世刚刚上任的总经理。

他们本来没什么交集,遇见是在皇朝酒吧。他在走廊里打电话,她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看热闹。楼下,灯火迷眼,一群女人在打架。她看得倒没有多起劲,脸上是化不开的醉态,她言语含糊地说:“这得划花多少张漂亮脸蛋啊,真可惜。”

他听到这句话觉得很好笑,就偏头去看了一眼,她正悠悠地看戏,年轻的脸上不施脂粉,冷冷地浸在暧昧的灯光里。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历安笑了笑说:“这里禁止未成年喝酒。”

“那你想怎么样?”她歪着头醉眼蒙眬地看着他,“你要罚我的款吗?”

“罚款就不用了。”历安斜靠着栏杆看她,“你真的未成年?”

“如果中国规定未满二十二岁的都算未成年的话,那我确实未成年。”

而后他们一起靠在栏杆上对楼下的姑娘评头论足,她说一个漂亮,他就摇摇头挑出个瑕疵,什么这个太老,法令纹都藏不住,那个胸太平,那个头发太难看……

颜凛凛有些不高兴:“你这人要求还真高,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他说:“这些女人虽然漂亮,但是没一个正经的,给我我也不会要!”

颜凛凛哼了一声蹲下脱了高跟鞋,历安好笑地看着她:“你要拿高跟鞋砸我?我又没有说你。”

颜凛凛没回答,拎着高跟鞋对楼底下打得火热的姑娘们喊了一句:“美女们,加油啊,这位少爷说了,今晚你们谁打赢了,就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少爷有的是钱。”

她喊完傻兮兮地冲着历安笑:“大少爷,慢慢享受吧。”说完拎着高跟鞋转身就跑,摇摇晃晃还跑得飞快。历安傻了眼,楼底下的姑娘红了眼,一个酒瓶朝他飞过来。虽说皇朝是他的地方,他还是费很大功夫才摆平那群疯狂的姑娘,也不想再待下去就索性开车回家,车开出去不远就看见颜凛凛正慢吞吞地往前走。

历安实在不敢再去招惹这个醉醺醺的女人,正想踩油门直接越过她,却看见她拎着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她还在无知无觉地晃悠着往前走。历安想了想,还是靠边停了车,下车捡起了她的鞋,在后面喊她:“小姐,你的鞋。”

颜凛凛闻声回头,看见是他,忽然大叫一声把手里的另一只鞋也扔了,扔完就跑。路过的人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历安头皮发麻,走过去捡起了另一只鞋。颜凛凛大概醉得太厉害,没跑远就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历安着实怕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把鞋放下,说:“小姐,你的鞋,我放这儿了。”

颜凛凛脸朝下躺着,摆了一个“大”字,听见他的话毫无反应。历安本来就不是好管闲事的人,此刻耐性耗完了,就转身离开。行人看见他们都纷纷退开打电话报警,说实话这场景确实很像某个诡异的凶杀案,一个女人脸朝下躺成个“大”字就算了,旁边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双高跟鞋,都可以做恐怖片封面了。

历安走回去开车,路过她时,她还是没爬起来,照旧维持着那个脸朝下的姿势。他的车开了出去又倒了回来,最后还是下车走到她身边。历安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蹲在她面前低头看她,发现她原来不是摔晕了,而是在哭。

历安简直敬佩:“你要哭就哭,你摆个这样的姿势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杀了呢。”

颜凛凛听他这么一说,麻利地爬了起来,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咆哮道:“你管我啊,你刚刚一直追我我都没说你,你烦不烦啊。”

历安也想咆哮:“我哪有追你!我只是叫了你一声,你自己跑的。”

历安不知道的是平时跟女人讲道理都不容易,更何况他现在是跟一个喝醉的女人讲道理。

颜凛凛又咆哮了回去:“你没事叫我干什么?”

“你的鞋掉了,我捡起来还给你而已。”

“鞋掉了就掉了,你捡给我干吗,掉了我就不要了,老娘有的是钱。”颜凛凛喊完还不过瘾,转头四处看了看,指着他开来的宝马理直气壮地喊,“看见没有,那就是老娘的车。”

历安笑起来,指着那辆车说:“你的车是吧,你去开给我看看。”

“你说开给你看就开你看啊,我偏不,我今天就走着回去。”说完捡起鞋就走。历安哭笑不得。

颜凛凛拎着鞋走了不远,就停在一棵梧桐树下,站了一会儿就仰头往树上望。那时刚到春天,天气还冷,梧桐没有发芽,一树的枯枝败叶。历安觉得那枯树没什么好看的,但是颜凛凛傻傻地看得很起劲,他实在是没忍住又犯贱地走过去,也朝着树上看,发现那枯树上挂着一只风筝,大红色,已经有些破烂了。

颜凛凛看着那只风筝忽然不疯了,她指着风筝声音轻柔地对历安说:“你看,树上长了朵风筝。”

历安也傻傻地看了好一会儿风筝,然后忽然想起自己二十七岁了一阵脸红,赶忙低下头,却看见颜凛凛捂着脸小声地哭了起来,然后越哭越大声。

四、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那天历安送她回学校,约她出来吃过几次饭。他说我挺喜欢你的,可最后他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有男朋友的,只不过男朋友有了其他的女人。

“对,我是利用你气我前男友,我当时鬼迷心窍了还不行吗?再说,我只是和你吃过几次饭而已,算不上玩弄你的感情吧?”

历安歪头看着她:“你这还不叫玩弄我的感情,那怎么样才算?要和我发生点什么才算?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是玩弄我的感情这么简单了,你那是玩弄我的身体。”

颜凛凛也觉得自己当初是过分了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当时真是气糊涂了,想着他那么践踏我,我也不能便宜了他。”

“真错了?”

“真错了,你原谅我吧。”

历安看着她一脸难过得快哭了的表情,拍拍她的脸说:“好了,我原谅你了。”

颜凛凛一下子换了表情:“那你能把我的钱还给我了吗?”

历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看来你不是真的知错。”

“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连饭都吃不起了,怎么敢不知错。”

“那颜凛凛,我们在一起吧。”

颜凛凛警惕地看着他:“你是想玩弄一回我的感情吗?不用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我怎么会做这么低级的事!我是认真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你的。”历安蹲在地上久了腿也麻了,忍不住想,追个姑娘怎么这么难啊。

颜凛凛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找个什么样的姑娘不行啊!你就算找个男的那都是高富帅,你看上我什么了?”

历安笑道:“大概是你蠢得让人记忆深刻吧。”

“你这样子表白,女孩子答应了,老天爷也不会答应。”

“我没有和别人表白过。”历安挑了挑眉继续说,“和我在一起你又不会亏什么,我也不怪你利用我。我们在一起万一分了手我还会给你分手费,万一我们结了婚我的钱都是你的,再万一我们离了婚,我的家产都会分你一半!我长得又不错,你带出去带得回来,还没人逼你相亲,多好。”

颜凛凛叹气:“和你在一起,我怕被雷劈。”

“劈劈更健康。”历安咧嘴一笑,唇红齿白。

颜凛凛一阵头晕目眩,想我该不会是被狐妖迷惑了吧。

第二天,颜凛凛又被公司通知去上班了。她在茶水间思考时,同事问她:“你干什么?便秘啊?”

“你在茶水间便秘啊?”颜凛凛瞪她一眼,“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有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要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祈祷千万不要从梦里醒过来!”

“如果不是在做梦呢?”

“那就赖着他!”

“你不觉得差距太大了吗?”

“照你说的,有个这么好的男人,能被他甩都是一种幸运,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这种经历。好了,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这样的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

颜凛凛看着她悠悠地说:“做梦的时候。”

不过这个梦怎么看都不像是噩梦。颜凛凛想了想,那不如安然做梦吧。

五.

接到历安电话的时候颜凛凛在看一张喜帖,她嬉皮笑脸地问他:“找我干吗?”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去接你。”

晚饭定在一家西餐厅。灯火暧昧,格调高雅,价格高端,不过这些都不在颜凛凛的关注重点里,重点是历安后面左侧不远的地方进来了一个眉眼俊俏的男人,比起历安毫不逊色。她看得起劲,历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出乎意料地和那男人打了个招呼:“谭越。”

“你的朋友都这么高品质?改天介绍两个给我认识认识。”

历安回头挪正她的脸说道:“你认识我一个就够了,我已经是我认识的人里品质最高的了。”

“真的?”

“比我帅的没我有钱,比我有钱的没我帅,比我又帅又有钱的都是Gay。”

颜凛凛干笑了两声。

那个叫谭越的男人挽着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过来,和历安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颜凛凛一直看着他们离去。历安见状,说:“别看了,谭越的未婚妻凶得很。”

颜凛凛若有所思地问:“他旁边那个不是他未婚妻吧?”

“你怎么知道?”

“红颜多薄命,丑陋做夫人。”

历安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高深莫测地说:“那看来你是做夫人的命。”

那个盒子的大小倒是正合适放一枚戒指,但是颜凛凛知道里面不会是戒指。她打开盒子看到一颗钻石耳钉,流光溢彩。颜凛凛咂舌:“这很贵吧?”

“一般。庆祝我们能在一起三个月。”历安低头切着牛排,头都没抬。

颜凛凛把耳钉推回去:“你还不如直接送钱给我比较实在。”

“送钱多没情调。”

颜凛凛撇了撇嘴:“相比于情调,我更喜欢钱。”

历安抬起头,勾着唇笑,目光灼灼地说:“我倒是更喜欢情调。”

“那是因为你有很多钱!”

“……”

那颗耳钉最后还是放在了颜凛凛的包里。饭后照常是历安送她回家,她靠在副驾驶上一只手放在包里摩挲着那颗耳钉。她根本没有耳洞,想到这儿她就嘿嘿地笑了起来。历安奇怪地问她笑什么?

“我想起新闻里说过,要是出车祸,副驾驶的死亡率最高。”

历安也笑起来,转过一个弯之后,慢慢地说道:“怕什么,就算是死也有我陪着你呢。”回家的楼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的脚步停在距离三楼还有十八级的地方。家门口

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个小时前,她才见过。

颜凛凛不解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红唇夺目的女人靠在门上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历安在一起,真有本事!”

颜凛凛不甘示弱:“我也没想到你还在做小三。”

女人不在意她的话:“这么久不见,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颜凛凛没有请她进屋:“你没打算和我彻夜长谈吧?我这儿什么喝的都没有。”

“我也不敢喝,毒死怎么办!”

“怕死还来找我?”

“我今天才知道纪格要结婚了,想找个人分享下消息,晚上就见到了你,所以来找你聊聊天。”

“我知道他要结婚了,他给我发了请柬。他应该没请你吧,毕竟没人愿意在自己的婚礼上见到自己从前的小三,你说是吧,白露?”

“你!”白露恼怒得咬牙切齿。

颜凛凛哈哈大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过得不好,好在心里找点平衡感,可是不好意思,我过得好得很。”

白露拂袖而去,颜凛凛此刻终于想好了到底要不要去参加纪格的婚宴。她想,她要去,要风风光光地去。

六、

颜凛凛做了个梦,梦见两年前她撞见纪格和白露在咖啡馆,纪格把头低到桌面上说对不起,而白露则微仰着下巴。颜凛凛气得不知所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颜凛凛在梦里气得咬牙切齿,醒来后有气无力地打电话给历安,等了一会儿历安接起电话,声音轻柔绵长,一副完全没睡醒的声音:“喂,凛凛?”

“喂,你过几天有时间吗?”

“哪天?”

“二十号。”

“有。”

“那正好,二十号我一个同学结婚,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历安仿佛又要睡着,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嗯,你睡吧,晚安。”

电话里又是一阵清浅的呼吸声,没有回答。颜凛凛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准备挂电话时,那边又传来一句话:“凌晨三点你就为了这个给我打电话?你不要告诉我,要结婚的人叫纪格。”

颜凛凛不敢说话。

历安说:“颜凛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颜凛凛嗫嚅着说。

历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说:“颜凛凛,你在找抽。”

挂了电话后,颜凛凛发了会儿愣,竟倒在床上失眠到天亮。

第二天翻找历安送给她的那颗耳钉时找到了一本掉在沙发底下的书——《追忆似水流年》,当年她跟纪格借了却看不下去,不知怎么书掉到了沙发底下。颜凛凛翻翻书,从书里掉出来一张书签,铅笔描出的树叶都模糊了,上面用钢笔写的字却十分清晰:吾爱凛凛。

二十号那天,历安还是来了。他等在她家楼下,神色如常。颜凛凛见到他时有片刻的恍惚,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招呼:“你来啦?”

“嗯。”

他们都没怎么说话,颜凛凛忖度着他的脸色,想起礼金的事恨恨地说:“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也要请他。”

历安的脸色变了变,陡然加快了车速,一路上测速的闪个不停。颜凛凛白了脸干笑几声:“你这车新买的吧,性能不错啊,能开这么快。”

历安侧脸勾出一个笑:“今年奥迪的新款,国内还没开始卖,从国外运进来的,我也觉得还不错。”

“那你还开这么快,撞坏了多可惜。”

“你怕什么,无非一死,还有我陪着你。”

无非一死四个字让颜凛凛悚然一惊,她想如果中国人开车都抱着这种想法,那很快就不用搞什么计划生育了,网上也不用为二胎政策吵架了,因为年轻人的死亡率一定比出生率高。

还好车子最后安全到达,下车的那一刻,颜凛凛长吐了一口气。

历安偏头看着她:“我真想撞死你,一了百了。”

“这么说我错过了个发大财的机会啊,我的保险差点就没有白交。”颜凛凛拍着胸口一副可惜的样子。

历安磨着牙看了她一眼:“可不是吗!”

随后,颜凛凛挽着历安上楼,见到门口的新人笑颜如花,她脸色平静地说恭喜两位。纪格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为她而改变,颜凛凛不甚在意,挽着历安进去坐好。他们来得早了些,还没开席,看历安的脸色不太好,颜凛凛想着不招惹为妙,便坐在椅子上四处观望,想起包里还有本书,就翻出来看了两眼。

历安从她手里抽走那本书,嗤笑一声:“你还看这种书?”

“提高精神修养不可以吗?”颜凛凛有些心虚地想抢回书,哪知书签却从书里掉了出来。

历安捡起来捏在手里看了看,又夹回书里还给了她,面色不善:“吾爱凛凛?他现在爱的可不是你。”

颜凛凛急忙表态:“我现在爱的也不是他。”

历安没再说什么,转身坐好。颜凛凛见历安不再理她,自己发起呆来。她忽然想她是真的爱历安,还是只是贪恋他对她的好?

七、

身后的一声醉骂打断了颜凛凛难得的思考。

他们同时回头,看见白露穿着一身婚纱,双眼通红,带着哭腔和醉意骂道:“纪格,你没有良心!我为了你,把名声和年华都毁了!你却甩了我、躲着我,还要娶别人,你个王八蛋!我爱你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我瞎了眼。”白露歇斯底里地喊着,哭得撕心裂肺。

纪格没有理她,直接叫了保安上来。

历安嗤笑两声回过头对颜凛凛说:“你看看,这就是你从前爱的人。”

颜凛凛悻悻地说:“我从前年轻不懂事,行了吧?”

历安和颜凛凛一起穿过围观的人群扶着白露出去。到楼下时白露甩开了他的手,哭哭笑笑:“你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就闹一个大笑话给你们看……”

历安想起她和谭越在一起过,便问她:“要不要叫谭越来接你?”

白露冲他喊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是吃过一顿饭,你们以为我一辈子都喜欢做小三吗?”

“我扶你出来,总比你被保安扔出来好,你想再进去闹,我也不会拦你。不过我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给你一个忠告,你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他今天这婚还是照结不误的。”

历安不想理她,皱皱眉拉着颜凛凛走了。

回家的路上,历安忽然问颜凛凛:“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吓了颜凛凛一跳,她迟疑了一会儿反问:“那你爱我吗?”

“我爱你。”历安不理路况转头直视她。一辆辆车灯从他们的车旁滑过,车内寂静无声,颜凛凛被他盯得发怵,历安像是得不到她的回答就不会转头看路似的。

颜凛凛吓得发起抖来:“你把车停了,我们好好谈谈。”

“我会停的,但是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历安无比镇定。

颜凛凛忙不迭地回答他:“爱,爱!我爱你!”

下了高速路,历安沉默着把车停在路边,颜凛凛偷瞟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天要塌下来:“我们在一起三个月,我以为你对我是有点感情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颜凛凛干笑几声:“我对你感情深厚得很。”

历安自然不信,他说了另外一句话:“我送你的耳钉,你从来没戴过。”

颜凛凛也有些生气,想也没见你对我多上心。

“你难道就没发现我根本没有耳洞?”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耳洞,我送你耳钉的时候就在想你如果愿意为我打个耳洞的话,我就好好地跟你在一起,虽然你跟我在一起永远那么心不在焉。可惜就是这么小的事你都不愿意为我做。”历安笑了一下,“颜凛凛,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你对我真心真意的那一天,可是我对你真的失望透了。”他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说,“颜凛凛,下车。”

颜凛凛明白他的意思,她镇定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她知道历安没有看自己,这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怕在他眼里看见自己是一副不识好歹的样子。

车子绝尘而去,颜凛凛目送他离开后在包里翻找手机,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那本书。那本书不见了,应该是被她丢在了喜宴上,没有人会去认领它,婚宴结束后,酒店的清洁人员会把它和其他杂物扔到一边,因为它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

而颜凛凛,到此刻才发现它不见了。可是那感觉就好像她不过丢了一包纸巾,也是,过期的感情连一包纸巾都不如。

她反复地想起历安在关门瞬间的侧脸。最后一刻,他选择了不看她。

颜凛凛踩着高跟鞋走在路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忽然心酸:“混蛋,说什么爱我,这么黑的夜里,你都忍心扔下我。”

而后,她想明白了,那时因为最开始,是她先扔下他的。

八.

车里低低地放着一首钢琴曲,手机铃声忽然高亢地响了起来,历安一只手翻出电话,来电显示是助理,他十分失望,还是接了。

“历总,您上次让我预订的兰庭餐厅的二层我已经跟餐厅经理确认过了,你指定的厨师明天就从上海赶过来,为了保鲜保加利亚玫瑰明天下午才会到,我会在晚上七点前按您的要求布置好,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现在这些都可以取消了。”

“啊?您说什么?”

历安目视前方,声音平缓:“没有餐厅、没有玫瑰、没有厨师,什么都没有了,统统取消。”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颜凛凛家楼下。颜凛凛家没有亮灯,她还没有回来。他靠着车抽出一支烟燃起来,手指点亮手机在凛凛两个字上迟疑了很久,还是没有打出去。

一整晚颜凛凛都没有回来,历安的心也慢慢地凉了下去。天亮时他问自己:“你是疯了吗?”

谁说不是呢。他自己回答。

最后他还是开车回去了。可是颜凛凛就是不肯放过他,车刚开进小区门口,他就看见颜凛凛像走失的猫一样抱着腿坐在小区保安室门口,历安在心里笑,眼睛却红了。这么长的夜,他怎么能让她在这里坐了一整晚?

他摸不清颜凛凛的想法,下车后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她揉揉眼睛走过来,问他:“你去哪儿了?”

历安不说话,她继续说:“你陪我去打个耳洞吧。”

历安从包里拿出烟,抽了一支出来,他的手有些抖,他想他需要冷静一下。

她又说:“把烟戒了吧。”

他没有说好,颜凛凛觉得很委屈,撇了撇嘴哭出声来:“我在你家小区等了你一个晚上!保安不让我进去,你又不回来,我就一直在这儿坐着,坐了一个晚上……”

她咧开嘴大哭着,稀少的行人仍旧投来好奇的目光。历安将烟熄灭,叹了口气后抱住她,她还是哭,眼泪鼻涕全抹在他的衣服上,哭声震天响。

这是颜凛凛除了第一次见面后唯一一次在历安面前哭,卸下嬉笑的伪装,把妆和眼泪一起抹在了他的衬衫上,理直气壮。

历安在她耳边问:“你爱我吗?”

“我爱你大爷,我等了你一个晚上。”颜凛凛号哭着说。

历安把她抱得更紧了,轻声说道:“嗯,我错了。”

爱情就是这样,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历安想,我已经输得很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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