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莫跑,姻缘到
2014-08-08姝古古
姝古古
一、
临近年末，不仅是人界最忙碌的时候，同样也是仙界最忙碌的时候。仙界的年终业务总结可算是忙坏了月老殿的童子们。卷宗堆积如山，姻缘镜中的影像如流水源源不断，看得仙童眼皮直抽。
“还差多少？”红鸾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来，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她已经连续熬夜三天了。
“人界已经完成。”仙童按住直抽的眼皮，“但仙界还少一宗。”他将卷宗递给红鸾后瘫在卷宗堆积的小山上死活不起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仙界年末总结成了月老殿的噩梦。总结人界365年的姻缘，简直要命！
“少一宗，少一宗……为什么会少一宗？！”红鸾抓狂，难道今年任务又完不成？
仙童懒懒地抬起眼皮，赏给红鸾一个白眼。
“三个月前，伊尘仙君与紫竹仙子被您活活拆散了。”
“哪有活活拆散！”红鸾愤慨。
伊尘仙君风流过头，桃花债满天飞，只有单纯的紫竹仙子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她只是好心给了紫竹仙子一个提醒。
都说姻缘由天定，月老殿所定的都是人界的姻缘，至于其他的都不在月老殿管辖范围之内，只需在年末统计便可。但无论是仙界还是人界的姻缘都关系到月老殿的任务完成度，这与仙界丰厚的年终奖有关。
红鸾哀号，她被无良的前任月老，也就是她师傅抛弃在这月老之位，他老人家在各界风流快活。第一年她连人界姻缘的任务都未完成，挨了天帝一顿训；第二年拼命干活，终于……还剩一宗仙界姻缘未结！
红鸾翻动手里的卷宗，仙界名单陈列眼前，红鸾却犯难了，神仙的姻缘让她如何控制？！
红鸾无奈，仙界适宜婚嫁的倒不少，可这临近年末，各府都在忙着清点各自任务，谁愿意谈婚论嫁。
红鸾直揉犯疼的太阳穴，吩咐童子：“准备薄礼，咱们去问候司命仙君。”
红鸾带两个童子风一般地来到司命仙君府上。现在离年末尚有一个月，司命仙君府上也开始年终盘点，堆积如山的卷宗，从里屋到院子，比月老殿还壮观。红鸾开始自我反省，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司命仙君了？
司命仙君管的是人一生的命运，月老仅管姻缘。总的来说，司命仙君的工作比月老烦琐得多，可人家连续六年被评为“能力者”。如果仙界要评“能力废柴”，恐怕非红鸾莫属。
“红鸾，你来了。”司命仙君与红鸾并未有过多交集，而司命仙君座下的仙子小雾倒是与红鸾打得火热。
“师傅找南极仙翁下棋去了。”小雾不满地嘟囔，司命仙君将盘点任务交给府上仙童，自己乐得自在。红鸾真怀疑，他这“能力者”只是徒有虚名。
红鸾向小雾说明来意后，小雾就去仙君房间翻《每日札记》。
“情动的……”小雾却只找到这样几个字——年末仙界有喜事。
红鸾咬牙，这还真笼统，简直是高度概括！
小雾抱歉挠头：“估计师傅写完这句就犯困，洗洗睡了。”
最后唯一的线索成了后页潦草的两字：东方。
红鸾暂且将其作为有用信息，仙界东方只有一处府邸——仙界战神金棪的将军府。
二、
“红鸾仙子请回，将军今日不见客。”
战神金棪帮妖界清除叛逆之臣凯旋后就被红鸾缠上了，红鸾今天介绍这家仙子，明天带那家姑娘上门，金棪实在忍无可忍，黑着脸将红鸾赶出将军府，自此将军府闭门不见客。
“劳烦小将军再次通报，就说有要事相商，事关将军终身幸福，马虎不得……”还不等红鸾将话说完，小将急急地关上大门，差点拍平了红鸾的鼻子。红鸾撇嘴，心想，这木头着实难雕，送上门的媳妇都不要！大门不让进，红鸾只能放弃了，在门口转几圈便转身离去。
不久，大门轻开，小将探出脑袋，见门外没有红鸾的身影，他松了口气。但他如果知道红鸾现在在干吗，他定会大呼一声：“我的姑奶奶！”
没错，红鸾在翻墙！她费力地翻过围墙，脚步轻快地侵略了将军府院子。将军府并不大，院内仅有几个站岗的小兵。红鸾小心地躲过了他们，窜向将军府内院。她隐约听见水流的哗哗声，红鸾随声而去，越走前方的路越烟雾缭绕。
将军府竟有如此地方！红鸾惊叹。她面前是一池温泉，泉水热气翻滚，流水声中隐约能听见热水咕噜的冒泡声。原来金棪是如此会享受之人。红鸾蹲下身伸手往泉水里探，温暖的触感让她舒服地眯起眼。只怪它过分舒适，以至于红鸾差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回过神来，红鸾才惊觉对面传来了脚步声。她人懒且不上进，唯一觉得骄傲的就是视觉与听觉，可当她猛地抬头，却发现这一切都是浮云！为何她每日面对姻缘镜没像师傅一样老眼昏花？！
宽厚的肩膀、光滑的胸膛、精瘦的腰背……包括金棪渐渐变黑的脸色都一览无余。红鸾猛地站起来，此时金棪不知从哪里扯来一块布挡住了下半身，她话到嘴边，只蹦出这样几个字：“你好，再见！”
“滚！”在金棪黑着脸的低吼声中，红鸾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将军府。
温泉边，看着红鸾狼狈的背影的金棪恨得咬牙切齿，这丫头简直——不可理喻！
再大的事他也不想管了，踏进温泉池，金棪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去妖界这么些天都没好好放松一番。闭上眼，他的脑中却浮现出红鸾那丫头欠抽的笑颜。他无奈了，红鸾这样一直给他介绍对象也不是办法，这丫头根本不知其实他心中一直满满地装着一个人，就是她，这个不求上进的新任月老。
虽说认识，但两人在仙界并无交集，两人是在人界历劫时相识相知相爱的。回到仙界后，金棪对红鸾念念不忘，而红鸾却对金棪一丁点记忆也没有了。他曾向红鸾的师傅询问过，可那老头边摇头边道不知，生生将这个疑惑又扔回给他。后来妖界动乱，他率军镇压，此事就暂放在了一边，却不想刚回来便被红鸾缠住，猛给自己介绍对象！
金棪摇头，无论怎样旁敲侧击红鸾始终一脸茫然。后来他在红鸾不注意的情况下调取红鸾的记忆，发现她根本没有一丝关于人界那段往事的记忆。就像自己掉进了梦魇，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
三、
话说红鸾一路狂奔出将军府后漫无目地到处游荡。
“红鸾姐，红鸾姐！”直到仙童吼到自己耳边，红鸾才回过神来。仙童一路好找，终于找到了在墙角蹲着的红鸾，“红鸾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迎着仙童的眼神，红鸾才觉得自己的脸发烫了。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尴尬地望着天，用手扇风，喃喃地说道：“热的。”
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第二天，红鸾又找上了金棪。
这次她带来的是仙界有名的淑女暮云仙子。红鸾抿口茶，压下昨日的尴尬向金棪介绍暮云仙子的好，舌头都快搅在一起了，金棪依旧神情淡然地品着茶，这让红鸾颇感懊恼。良久，暮云仙子有事离去。
暮云仙子走后，红鸾火了，这人软硬不吃，淡定得欠抽！
“红鸾这些天介绍的仙子将军一个也看不上？”
金棪依旧不说话。
“我说你、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别的姑娘相好？”金棪终于开口说，但语气在红鸾听起来有些哀怨。
“啊？”红鸾疑惑了，他这是何意？
金棪走到红鸾面前，缓缓地开口道：“你难道对我一点情也没有，鸾儿？”
犹如晴天霹雳，红鸾不知是被他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的“鸾儿”吓到，反正红鸾的舌头彻底捋不直了：“你、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喜欢你。”金棪挑起红鸾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你喜欢我吗？”
红鸾牙都颤了，脑袋嗡嗡直响：“喜……喜……喜欢你妹呀！”
金棪轻皱眉头：“我没有妹妹。”
红鸾推开金棪夺门而出。这次她没有到处游荡，而是回到月老殿躲进自己房内死活不出来。红鸾将自己埋进被窝，脸上烧得她自己都觉得不舒畅。自她被月老点化已过千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赤裸裸地被人调戏。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怪异！红鸾捂着脸，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一巴掌扇过去，难道她喜欢那块木头？不对不对，定是当时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红鸾是被仙童的惊呼声拉回现实的，“红鸾姐，我们又垫底了！”
给金棪介绍对象耽搁些日子，其他府上都已盘点完毕，任务完结，可月老殿这还差一宗姻缘。这次又是垫底的盘算速度，如果完不成任务，不仅年终奖没有还得挨顿骂，这简直是细思恐极！红鸾泪，她这是造的什么孽，要是平时少与仙子出去郊游又怎会落到今天这番田地！
“今年老君殿超额炼制仙丹，赏！”天帝威严的声音使红鸾觉得心肝一颤一颤的，“听说月老殿尚缺姻缘一宗，红鸾可要多加努力。”
被点名的瞬间，红鸾浑身一抖，答曰：“是。”之后殿上讨论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下朝后，木讷地走在前面的红鸾被金棪一把拽住。
“那天问你的考虑得怎样了？”
愣了半晌，红鸾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
“太上老君，恭喜恭喜。”
“客气。”
众仙向太上老君贺喜的场景红鸾看在眼里，老君嘴边挂着贱贱的笑让她想起了师傅，月老殿前任管事。红鸾红了眼眶，如果师傅在，哪里轮到她来受气。
察觉红鸾红了眼眶，一副要哭的模样，金棪以为是自己拽疼她了，力道松了些说道：“如果你真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四、
回想起前几天说的话，再看看身旁某人刚毅的侧脸，红鸾觉得做梦一般。自己竟然答应了！
“娘子再看下去，为夫会不好意思的。”
金棪一句话拉回红鸾的思绪。红鸾扭头小声道：“谁看你了！”
与金棪在一起的这几天，红鸾不觉得别扭，反而有种奇怪的冲动涌上心头让她想接近这个男人。金棪尽职尽责地带她到各地仙境游玩，羡煞一群单身男女。
唯一让红鸾困惑的是金棪看上她的原因，红鸾自认为没钱没样貌。
可是在红鸾问他这个问题时，金棪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红鸾，道：“你猜。”
红鸾无比鄙视他这种玩深沉的做法，既然他不说，何不让其他人告诉自己答案。
红鸾又一次来到了司命仙君的府上。
“仙君去听观音大士讲佛学，不在府中。”
“那小雾呢？”司命仙君不在，他徒弟也行啊。
仙童去后院寻小雾，红鸾就在府中随便逛逛，却误打误撞到了仙格殿。仙格殿是神仙命格所放之处。仙命由天定，所有神仙的命运在他飞升的那刻就已定好。任何人不得随意更改，否则会遭天谴。没有神仙愿意来看自己的命格，看得改不得，不是给自己添堵又是什么？
脚步跟随自己的心走向了仙格殿，红鸾咬唇，自己只是看看……看看而已。里面因很久没人来过，也无人打扫，书架上有厚厚的灰尘。此刻红鸾手中正有一卷，卷内大字：战神金棪。
“红鸾，你刚在哪儿？”小雾听说红鸾来府上便出来迎接却久久不见她人影，后在门口发现呆愣的红鸾，“脸色这么差，你生病了？”
红鸾摇头，直到咬唇的牙齿将嘴皮磕破，嘴中隐隐泛出血腥味，她抬头向小雾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五、
金棪替妖王平叛有功，妖王特派她侄女妖界第一美女青莲郡主带使臣前来仙界道谢，天帝设宴款待。
“妖界此番来会不会心怀不轨？”红鸾问金棪。
金棪正在擦拭着枪，听见红鸾的话极为不屑道：“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红鸾斜眼：“还是小心提防，人家可是妖界第一美人，小心把你的魂勾去。”
金棪怎么听都有股酸味，低笑道：“吃醋了？”
红鸾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后扭头不理他。
“将军，妖界青莲郡主求见。”还真是说郡主，郡主到。
看脸蛋、身材、举止，青莲不愧为妖界第一美女。红鸾更加抑郁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青莲早就听闻金将军的英姿，今日特来拜见。”
人家是来见金棪的，红鸾不好插嘴，在一旁干瞪眼。
青莲一直与金棪交谈，似是有意忽略一旁的红鸾，茶都凉了，才轻飘飘地来了句：“这位是？”
红鸾眯眼，笑得人畜无害：“你妹。”说完转身离去。
金棪无奈，向青莲抱拳：“抱歉，内人今日心情不好，冲撞了郡主，郡主勿怪。”
离开将军府的红鸾没再回去，隔日只听说当天金棪与郡主相谈甚欢。
天帝大宴群臣，红鸾作为现任月老也被邀请参加，但一对上金棪，红鸾的脸就臭了下来。金棪摸摸鼻子，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哪儿得罪她了。
红鸾原本心情就不好，妖界美人青莲又极尽妖娆地舞了一段让红鸾更感郁闷。青莲那勾人的媚眼明显是冲着金棪去的！盘中的水晶豆被红鸾戳来戳去，直到仙童提醒她盘子快被戳破了她才讪讪地停手。
她不想去将军府见金棪，但是在仙界四处晃悠她又怕遇见闹心的郡主。
没地撒气，红鸾把气带到了月老殿，连续几天月老殿都处于低压中。其间，金棪来找过她一次，她只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去陪你的郡主了？”
金棪找不到她生气的症结所在，只有问：“你吃醋了？”
红鸾冷笑：“我算什么，凭什么吃她的醋。”
金棪受不了她阴阳怪气的语气，皱眉：“别胡说。”
红鸾冷哼：“郡主左一句英雄、右一句伟岸，就让你找不着北了。”
金棪沉下脸：“那日她只是与我探讨各界局势。”
“她一个女人管得真多。”
“妇孺眼界！”
被金棪稍重的语气吓着，红鸾红着眼眶冲他吼：“你去找你的母孔雀，我不想再见到你！”
“红鸾！”
于是两人陷入冷战。
“红鸾姐，有人给你这个。”
红鸾接过来，是青莲那只母孔雀派人送来的字条，约她在仙界莲花池相见。纸团在手心化成一团灰烬，红鸾轻笑，她要看看这郡主到底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青莲早到一段时间，便静静地在莲花池上的亭内斟茶。莲花池平时还有一两个仙女在此嬉戏，今天她青莲清了场，周围没有任何人。红鸾快步入亭，冷冷地说道：“有话快说。”
青莲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她面前：“请用。”见红鸾久久不动，青莲浅笑，“怕我下毒不成。”
“那倒没有。”红鸾端起杯，“仅仅觉得……脏！”说话间茶水尽数倒进莲花池。
“妹妹说笑。”青莲也不气，又为红鸾斟上一杯，“这水用的是瑶池仙露，怎么会脏？”
这次红鸾连杯子也懒得碰了：“我说的不是茶，而是斟茶之人。”
没想到红鸾会人身攻击，青莲脸色微变。
“听说妹妹在月老殿供职，已任两年月老，今年尚缺一宗姻缘。”
红鸾笑了，这家丑都扬到妖界了，真是丢脸。
青莲接着说道：“妹妹想以自己与金将军成缘来完成年终任务，但在我看来，妹妹对金将军并未动情，到最后怕会负了金将军的深情，妹妹于心何忍。”
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红鸾听得直想骂：你妹！
“青莲仰慕将军已久，红鸾妹妹可否成全。”
“成全。”红鸾低笑，“自是成全。不瞒你说，我几年前就已斩断情根，根本不会动情，纵然相处千年、万年同样冥顽不化。你若想要他就拿去，刚好补上我这空缺，我乐得自在。”红鸾满是无所谓。
“你，到底视我为何？”金棪不知何时站在了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只怕是将对话听得一字不差，才会这般声音嘶哑地质问红鸾。当初，他以为她只是暂时将他忘记了，后来，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红鸾视这一切为糟糠。
转身面对金棪，红鸾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伤痛。她强压下心中的委屈，笑道：“既然青莲郡主这般喜欢你，金将军不如承了她这番情，我们好聚好散。”
金棪一把拽住红鸾的胳膊，力道大得让红鸾倒吸了一口凉气。金棪眼中喷涌着怒火：“你认真的？”
红鸾挣脱不了他的钳制，便不再挣扎，笑道：“红鸾不解风情，比不上青莲郡主。再说红鸾情根早断，恐误了将军的深情。抱歉，再见。”
金棪浑身无力地放开了红鸾退后两步，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红鸾，你有本事！”
六、
没有金棪在身边的日子红鸾沉浸在工作中，于是人间多了几对怨偶。而此时，不知所终的前任月老回到了月老殿，压迫在红鸾郁闷心情下的仙童们见到了救星。
“谁给我徒弟气受，老头子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师傅……”一开哭，红鸾的眼泪就像河水一样源源不断，止都止不住。
朝师傅哭诉完的红鸾心情好了，人也精神了，屁颠屁颠地准备回房睡大觉。
“徒弟。”月老叫住红鸾，“你在人间游历过一次，你问我那段记忆为何空缺，现在记忆可以恢复，你想要吗？”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水晶球，将其塞给红鸾，“你自己决定。”
红鸾捧着水晶球许久，然后脸色复杂地将其塞进怀里回房了。
“听说妖界青莲郡主想求天帝赐婚。”
“听说了，是金棪将军。”
此刻金棪与青莲孔雀八卦满天飞，红鸾表面笑嘻嘻，满不在乎。而了解她的人知道，现在她的心情极为不好，千万不能招惹，于是大家都绕着她走。冤家路窄，好不容易出一次门的红鸾刚好碰上青莲与金棪并肩闲逛。
“红鸾妹妹。”青莲又客气又礼貌地打招呼。
红鸾刚想往她脸上招呼，她就被同行的小雾拖走。
“棪，红鸾妹妹都不问声好，真是的。”青莲不满地说道。
金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便是。”
看着金棪离去的背影，青莲恨得跺脚。
拉着红鸾走远的小雾发现红鸾的不对劲：“你哭了。”
红鸾随手将脸上的泪抹掉：“没有，走累了眼睛不舒服。”
小雾沉默了，红鸾气傻了，说话语无伦次，不着调。
“对了，今年年末晚宴会提前几天，到时候我们坐一起。”
提前？红鸾想，怕是天帝他老人家要提前收网了。
七、
虽说晚提前了几天，却并不影响晚宴的热闹繁盛。青莲穿着一身华衣款款而来。作为妖界使者，她当上座，她的位置正好与金棪相对。青莲向席后望去，发现红鸾与小雾正在某个角落。青莲眼中闪过深深的鄙夷。
晚宴将结束，众仙们有些醉了。席间金棪曾起身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回来，青莲瞥到红鸾与她一起的仙子至今未归。青莲揉了揉额头，端起酒杯大方地向对面金棪走去。
“金将军，我敬你。”
金棪并没说话，只是举杯示意。青莲脚步一虚顺势倒在了金棪怀中，小声道：“棪，我醉了。”
天帝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此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吩咐道：“金爱卿送郡主回房休息吧。”
青莲不知为何，感觉今天的金棪有些奇怪。她柔柔地倒在金棪怀中，由金棪半扶半抱地走着。
“棪。”青莲抬头，在金棪耳边哈口气，感觉到金棪身体一颤后轻笑，“我有东西给你，待我们到一处无人之地，我再给你。”
两人一直走，直到晚宴的灯火阑珊回望去如同零星的小火点。青莲懒懒地离开金棪怀中，指尖一动，手中赫然现出一个大蟠桃，她将蟠桃递到金棪嘴边：“王母娘娘赏给我的，给你吃！”
金棪没张嘴，用手接过，另一只手抬起青莲的下巴：“你吃吧。”
“不，你吃。”
金棪一笑，将青莲嘴扳开，整个仙桃塞进青莲嘴里。拳头大小的灵物就这样一下子钻进青莲肚子里，青莲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蟠桃是何味。
“金将军？”青莲连忙直起身子想将刚才吃的吐出来。
“异心果。”金棪贱贱地笑道，“好吃。”
“你……红鸾！”
“嗬。”金棪一拂袖变回红鸾的模样，“竟能分辨出是我，看来关注我已久，不胜感激。”
青莲咬牙：“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
红鸾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我都要死了，还是不知为好，省得死了也不安生。”
“你什么意思？”
正当此时，原本晴空万里，现在却惊雷滚滚。青莲失色道：“天雷！”
红鸾笑道：“我招来的，送给你，迟来的见面礼。”
“你这疯女人。”青莲惊叫着欲逃，腰间却被无数红线缠住，“你放开我！”
原来只是空有皮囊，红鸾拽拽手里的红线：“抢我男人者，杀！”
八、
红鸾本是一根红线，被月老不小心遗落在姻缘树下，吸收姻缘树的灵气后被月老点化成仙。千年来只是帮月老打打下手，整理红线。某天月老放她一个大假，她下界去了。但后来怎么也想不起下界为人的经历，并且情根也被取了。原因其实很简单，是月老不小心打碎了装有她情根与记忆的水晶球。为了弥补，月老将月老殿托付给红鸾，游历各界想办法修补记忆球。于是红鸾少了一段记忆，忘记了曾经深爱过的人。
月老刚从红鸾房里出来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他望着众人摇头。
金棪一张脸惨白：“你一定可以救她的。”
月老深深地叹了口气：“惨！太惨了！没有两三月下不了床。”
众人长吐一口气，这老头吓死人了！
红鸾在司命府偷窥金棪命格，并且改变了他的命运，上天惩以三道天雷为罚，不想红鸾运气极好，两道天雷击中青莲，那母孔雀被劈得魂飞魄散。
命格上写：妖界动乱实为妖王的阴谋，金棪处决的叛逆分子都是替死鬼。上仙界的青莲以红鸾作为人质要挟金棪食下异心果。食下异心果将会受人控制，哪想金棪不受控制走火入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导致三界生灵涂炭，造下无数杀戮，清醒后深感罪孽深重，自断筋脉而亡。
红鸾与金棪闹矛盾，变为金棪的模样骗过青莲，间接拯救了三界，原本十二道天雷变为三道，红鸾运气极好，只中一道。但这一道几乎毁掉了红鸾的所有修为。
金棪坐在床边，看到平时与自己斗气生龙活虎的人现在面色苍白，他的心撕裂般疼痛。月老告诉他红鸾人间的记忆已经修补完成，那她是否会选择去想起？还是宁愿永远忘记那段往事？
金棪不敢想。
九、
红鸾昏迷的第三十天了，金棪率众将大胜妖界，妖王自尽，妖界俯首称臣。金棪凯旋，但红鸾还是没有醒过来。
原本月老说红鸾三天就会醒，但到第十天的时候她还没醒。于是月老皱皱鼻子极不负责任地说：“我怎么知道。”然后他被金棪到处“追杀”……
金棪卸去沉重的盔甲换上便装，在红鸾身旁躺下，她睡了三十天了，金棪天天陪着她，只希望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第三十一天他拥着她入睡。
手臂一沉，金棪从极浅的睡梦中清醒，只见一双清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他。千言万语梗在喉中，到嘴边仅成沙哑的一句：“你醒了。”
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红鸾并不在意，嫣然一笑附和说：“醒了。”红鸾将无名指上缠绕的红线在他眼前晃了晃，金棪这才发现自己无名指上不知何时也缠绕了一根红线，另一头在红鸾的手指上。
“套上就取不掉了。”
金棪将其手包在掌心，紧紧不放。
“不取就是。”
果然如司命仙君《每日札记》中所道，除夕之夜，红鸾与金棪结成姻缘，羡煞鸳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