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清气流行

鄢福初

唐太宗在弥留之际对太子李治说：“遂良在，国家之事，汝无忧矣。”655年，在已是皇帝的李治是否立武昭仪为皇后的斗争中，禇遂良强烈反对任何废黜王皇后的企图，以那种不要命的态度——将官笏放在台阶上，同时也把官帽摘下，叩头以致于流血——皇帝大为恼火，让士兵把他强行拉了出去。恨得坐在皇帝后边的武则天大骂“何不扑杀此獠！”武则天终于在655年的阴历十月被册封为皇后，禇遂良也被新皇后赶出朝廷，远谪潭州（今长沙）任都督。

远山崷崒翠凝烟，烂漫桐花二月天。

踏遍九衢灯火夜，归来月挂海棠前。

读到禇遂良这首《潭州偶题》，可以偶尔让自己的灵魂飞向唐代长沙春天美丽繁荣的市井，只见远处麓山空翠，二月的桐花烂漫，大道上不夜的灯火和高悬明月的清莹，天宇清明、素洁，全然不见喧嚣与浮躁，有一种清幽空翠的大美，有一泓清气在天地间流行。蓦然回首，大师遂良就在灯火阑珊处！

和“结构大师”欧阳询比，禇遂良是“线条大师”。他的线条充满生命，书法家的生命意识也融入结构之中，而明显地体现了中国艺术美学中一个重要的审美范畴：飞动之美。王虚舟说他的字：“笔力瘦劲，如百岁枯藤，空明飞动，渣滓尽而清虚来，想其格韵超绝，直欲离纸一寸，如晴云挂空，仙人啸树，故自飘然为可攀仰。”读其字，念其诗，想其人，体悟那一泓流行于天地间的永恒清气。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