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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蓝的眼睛》的存在主义解读

2014-07-19冯文月

校园英语·中旬 2014年5期
关键词:最蓝的眼睛托尼存在主义

冯文月

【摘要】从存在主义视角入手,从“孤独的个体”、“个体与他者”、“个体的自由”三个方面对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第一部小说作品《最蓝的眼睛》中的存在主义因素进行分析,为这部小说的解读提供一种途径。

【关键词】托尼·莫里森 《最蓝的眼睛》 存在主义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黑人女性文学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其影响力与日俱增。莫里森作为其中的杰出代表,更是凭借其深刻的洞察力和诗一般的语言,在美国文坛乃至全世界掀起了一股黑色旋风。1970年,莫里森发表了她的处女作《最蓝的眼睛》,成为美国文坛的新起之秀。最新一部作品是2012年出版的《家》。莫里森的作品凸显了非裔美国人的性别、种族、文化等方面,以充满诗意的文笔描绘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之间对立与错位、排斥与融合、冲突与影响的复杂关系 。

其处女作《最蓝的眼睛》以一个渴望得到一双蓝眼睛的黑人小女孩佩科拉的悲惨故事为中心线索,展现了非洲裔美国人在白人主流文化浸染下的生存境遇。评论界对其多是从女性主义、种族冲突和文化冲突等方面加以分析,很少有从哲学视角对其进行解读。《最蓝的眼睛》散发着后现代主义的气息,处处闪耀着对人类生存境遇思考的光芒,体现了存在主义小说的叙事意图“不再是以激活生命形象为目标,而是为了强化那种孤独、茫然、荒诞的的生存之境” 。如果说小说是形象化的哲学,《最蓝的眼睛》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存在主义哲学的形象图解,对存在主义哲学的主要观点做了有力地阐释。

一、孤独的个体

虽然存在主义思想家们在观点和思想倾向上不尽相同,甚至还存在着较大的分歧,但不容置疑的是,存在主义所关注的核心问题是人的生存问题。而这里的“人”不是指“群体”,而是指“个体”——作为伦理主体的个人。存在主义哲学的始祖克尔凯郭尔首次把个人“存在” 作为哲学的中心问题,而且将“孤独的个体”置于研究的中心地位。海德格尔也认为,当人被抛于世而与他人共在时,他总是感到他人和世界对他是陌生的、疏远的,感到自己处于一种孤独的、无家可归的状态。存在主义集大成者萨特认为每个人是作为一种神秘而孤立的实在而存在的。

《最蓝的眼睛》里的人物便是这样的形象,作为“孤立的实在”而存在。故事的开始,佩科拉就以一个孤零零的无家可归的形象出现。父亲乔利放火烧了自家房子,被关进监狱,母亲和兄长的下落都没有交代,佩科拉独自一人寄人篱下。随着故事的展开,佩科拉被还原到家庭生活中去,住在自家房子,和父母兄长生活在一起。但此时孤独感并没有褪去,反而变本加厉地显现出来。父亲乔利终日不务正业用醉酒麻痹自己,母亲波莉全心投入到对白人主家的服务上,对自己的孩子冷漠而不关心。夫妻两人存在的唯一证明好像就是已成为习惯的身体暴力。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哥哥山姆感到无奈和厌烦,多次离家出走,而佩科拉则敏感胆小怯懦。理应最亲密的家庭成员之间都没有思想感情的沟通,更别说把个人置于整个社会之中。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

这种孤独并不只存在于现在的家庭生活中。回到佩科拉父母乔利和波莉年轻时候的生活,孤独感仍然随处可感。年轻的乔利和波莉相爱,一起来到北方寻找新的生活。然而甜蜜是短暂的,在新的环境中,矛盾重重,作者没有特别交代乔利在外的生活怎样,但显然波莉很快又陷入孤独。她不适应周围忽然有那么多白人,与当地的黑人之间也充满了不解和隔阂。他们嘲笑她衣服和头发的样式,觉得她格格不入,她也觉得他们很讨厌。波莉便每天把自己投入到家务和电影院中。她每天独自一人在家收拾家务和独自一人往返于家和影院之间的画面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像是被抛到这世上,孑然一身。存在主义哲学从本质上讲“是一种个人主义哲学,这种个人主义同传统的个人主义不同的地方……是把孤独的个人看作是自己的出发点”。佩科拉一家人都是这种形象的体现。

二、个体与他者

关于个体与他者的关系,从克尔凯郭尔到海德格尔和萨特都有着相似的看法。克尔凯郭尔说,自我不仅是一己的自我,而是社会的自我。海德格尔认为,作为此在的人的存在并不是一种孤立的存在,他总是处于不断地与外物、他人发生各种关系的过程中。萨特认为,每一个人都是从自己的主观性出发来看待他人的,把自己当作主体,把他人当作对象。他在《禁闭》一剧中将他在《存在与虚无》中所阐述的人与人的关系用文学语言概括为“他人即地狱”,即他者总是一个人在实现真实的自我过程中与之发生冲突并且必须克服的障碍。以上这些论述,都表明了存在主义哲学家对个体与他者之间关系的共同思考,即两者既相互依赖,又互为对立和冲突。

乔利和他人的关系就是“他人即地狱”的形象表现。乔利生下来后被母亲扔到垃圾堆后被年龄相差很多的吉米姨婆捡回抚养长大。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吉米姨婆去世。在葬礼上乔利遇到一个亲戚女孩达琳,两人后来到一个葡萄园中亲热。不巧被两个路过的白人发现,在威胁之下,乔利在白人手电筒的照耀下,被迫继续做爱。作为人的尊严被严重伤害。白人是乔利的地狱。但当时的乔利却无法憎恨白人,那种憎恨他还无力招架,于是他把憎恨转移到造成这种情况且他无力保护的人身上,自己同族类的女人。这种憎恨或许他终身都无法摆脱,所以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醉醺醺地回到家发现女儿正在厨房水槽边刷碗,他感到不自在。他感情发展的顺序是嫌弃、内疚、怜悯,然后是爱怜。然后出于爱,却造成了对女儿致命的伤害。女儿佩科拉继而怀孕,婴儿产下后死亡,直接导致她陷入疯癫状态。在这个意义上,乔利是佩科拉的摧毁者,是佩科拉的地狱。

人是社会性动物,存在于世界上的人,无法不与他人发生联系,但由于种族、阶级、性别等原因,人与人之间会产生利益冲突,甚至造成伤害。白人之于乔利,乔利之于佩科拉,无不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对个体与他者的悲观而深刻的思索。

三、个体的自由

自由是萨特存在主义哲学的基本概念。萨特曾说存在主义是一种“关于自由的学说”,存在即自由。当然,这里的“自由”是一个哲学概念,它指的是以主观性和超越性为特征的纯粹意识活动,它所体现的是人格的尊严和独立的思考。人是自由的,注定了必须自由选择。萨特的存在主义思想的另一个基本观点,就是存在先于本质。这意味着人的自由先于人的本质并且使人的本质成为可能;人的本质悬置在人的自由之中。也就是说,人的意义体现于人的自由之中。萨特还进一步将这一观点在其戏剧《苍蝇》中借俄瑞斯忒斯之口表述为“我就是我的自由”。因此,自由是绝对的,选择总是个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且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责任。endprint

人都是自由的,但人对自由的利用却有差别。小说的主人公佩科拉在寻找自我自由选择的过程中总是选择忍让和退缩。面对父母之间的争吵和打骂,她不会像哥哥山姆一样或是离家出走或是加入战斗,而只是试着用各种方法忍受一切,躲在被子里,忍住恶心的感觉,默默祈祷着让自己消失。面对白人小店老板的无视,她感到片刻的恼怒,“愤恨之中有生存的感觉,真实与存在的感觉,有价值的感觉 ”,然而,这种美好的感受未能持续,一会儿又被熟悉的羞耻感所代替。面对混血女孩儿莫丽恩的嘲弄,“佩科拉缩起脖子——既滑稽,又可怜,一副无能无助的样子。她高耸双肩,收回脖子,好像她想把耳朵给遮盖起来”。面对父亲的伤害和随之而来的后果,佩科拉也只是默默接受,做出的唯一选择便是渴望得到一双蓝眼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佩科拉应为自身的悲剧命运负责。

佩科拉的父亲乔利却是另一个极端。在忍受了被遗弃、性屈辱和种族歧视后,他开始了一种危险的自由。他毫无顾忌地辞去工作,睡在马路上,毫无顾忌地酗酒、斗殴、杀人,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死。甚至在感觉到女儿的生存孤独无望之后,对其实施了一种出于爱却实是伤害的行为,摧毁了女儿。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乔利迫于伦理的压力,离家出走。

小说的叙述者克劳迪娅虽然不像主人公佩科拉那样引人关注,也在做着自身的自由选择。克劳迪娅是个相对叛逆并且善于思考的孩子,与黑人社区的其他人不一样,她并没有被动地接受白人的审美标准,她不像姐姐弗里达和佩科拉那样喜欢白皮肤蓝眼睛的洋娃娃,而是积极主动地抵制白人审美观,反抗种族歧视,从内心深处肯定黑皮肤的价值。她对自己的肤色并不感到丢人,享受着感官所给予的信息。同时,克劳迪娅对佩科拉的遭遇怀着深切的怜悯和同情。当佩科拉被一群黑人男孩围攻时,她挺身而出将他们赶跑为佩科拉解围;当她获悉佩科拉怀孕的消息时,她和姐姐计划着要保护这个未出世的宝宝免遭黑人社区的抛弃。虽然最后孩子早产死去,佩科拉也步入疯癫世界,克劳迪娅却以无比坚韧的生命力和无比宽广的精神维度在荒谬的现实世界里成长起来,为人们讲述了这个悲伤的故事。

四、结语

存在主义者对于个体的存在以及个体和他者关系的论述多是悲观的,人都是孤独的个体,他人是自己的地狱,但人生并不因此而毫无意义。萨特曾说:尽管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但活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等死,而是通过自由选择来寻求生存之路。小说《最蓝的眼睛》中的存在主义因素也是这样一种悲观中不失乐观的基调。尽管人们生活在一个物质窘迫精神孤独人与人之间可能还会互相伤害的世界,但人生来是自由的,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可以像叙述者克劳迪娅一样通过自身的努力获得生命的尊严,进而追求人生的幸福。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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