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的存在主义寓言——解读奥登长诗《海与镜》
2014-07-17吴泽庆中央民族大学北京100081
⊙吴泽庆[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81]
引 言
奥登的长诗《海与镜》体现了克尔凯郭尔的存在境界说,反映了艺术与生活,存在的审美境界和宗教境界之间的不协调。纳尔逊·杰拉尔德认为“这部作品技巧复杂,是一部难读之作”。贾斯廷·瑞普洛格尔认为它是“一部内外统一的作品”。赫伯特·格林伯格则把这部作品称为“一部自由体寓言”。门罗·斯皮尔斯认为,“这部作品涵义深刻”,但逻辑性不强。约翰·富勒认为“普洛斯彼罗的魔法属于艺术境界,他的原谅属于伦理境界,他把权力让位给安东尼奥则属于宗教境界”。《海与镜》探讨艺术和生活的关系,奥登对普洛斯彼罗行为的解释体现了克尔凯郭尔的存在的三个境界学说,诗中所表现的整个行为是奥登自我意识的自觉过程。
《海与镜》的副标题是对“莎士比亚《暴风雨》的评述”。《海与镜》由一系列《暴风雨》中的相应角色的独白构成,“序言”是舞台监督讲给评论家的,而“后记”是爱丽儿讲给凯列班的。诗的主体分为三部分:普洛斯彼罗把自己的自由给了爱丽儿;其他角色对再生的赞美;凯列班对自己和爱丽儿的角色评说。莎士比亚《暴风雨》的结局是和解的,奥登没有延续这种艺术处理,他反对把想象出来的可能性作为现实来接受,奥登认为《暴风雨》中罪过者的忏悔和受伤者的宽恕似乎比实际生活显得更为正式,普洛斯彼罗的原谅不是一个“真心的和解”,奥登从一个现实主义的角度来诠释和解现象。
一、艺术与存在
“序言”是舞台监督讲给评论家的,舞台监督是奥登的代言人,他引导读者去关注艺术和生活(存在)的关系。在奥登看来,艺术完全不同于现实,艺术能够通过展示人类的困境激发情感,但是它不能阐释我们成为生活牺牲品的感受。“序言”一方面阐释了存在与艺术的关系,另一方面说明了存在与科学的关系,诗人通过杂技团的意象来表达艺术的成就:“扮成伤者的小丑哭喊着,/传递着双重信息,噢/可爱的孩童大笑着/鼓声雷动,美丽的/姑娘被锯成两半”。小丑所传递的信息是双重的,这体现了艺术的含混的特征。真实和虚假需要人自己的判断,而马戏团的魔术师象征着艺术家,他的魔法就是艺术,是一种幻想。对艺术的阐释也许要求助于科学,科学可以运用其复杂的规律,运用物质世界中内在关系对艺术做出解释,但这样的解释并不令人信服。不过,通过这个解释的过程,奥登表明科学的有限就在于群体缺少对科学全面的掌握,更何况科学也不足以来解释人对外界的困惑和怀疑,因此人们还会回归艺术,求助于艺术,因为艺术有其存在的价值:“艺术让最呆滞的眼睛睁开/看到情欲和魔鬼/把诱惑的房间加热/在那儿,英雄吼叫着死去”。人们怀疑存在的价值,缺少对生活本真的认识,艺术让人们睁开了眼睛,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与缺陷,明辨是非,懂得善恶。然而,艺术中存在“诱惑的房间”,人们需要做出善与恶的选择。但是,生活不同于艺术,生活的选择是多样的,是无限的。生活多样性中孕育着神秘感,每个人都渴望认识到这个神秘。不过,在艺术世界里,没有死亡和堕落的恐惧,这和现实生活形成鲜明的对照。通过这个暗示对照,舞台监督向批评家和观众提出生存的问题。
当然,艺术对生活有一定的作用。奥登在《新年书简》中谈到了艺术基本上是对生活的补偿,艺术有着巨大的力量揭示生活的无序状态。在“普洛斯彼罗告别爱丽儿的演说”中,普洛斯彼罗是一个告别艺术的艺术家,爱丽儿成为艺术的化身,普洛斯彼罗思想成熟,富于思考,他告诉爱丽儿,人在从事创作中,生活没有终结,艺术实践让人感到永生:“我高兴我给了你自由,/最终我真的相信我会死掉。/因为在你的影响下死亡不可想象/……/真正的是即将到来的悲伤;多亏你的效劳/孤独和不幸如此的真实”。艺术家认识到自己不是宗教英雄,只是一个“可能性的探索者”,于是他一定要证明他已经实现了自我认知,他正在追求的目标。正如乔治·巴尔克所说,“奥登区分了艺术问题和生活问题,阐明存在的艺术境界有着幻想的本质和不完整的特点,艺术是陷阱和幻想,这个观点和克尔凯郭尔对艺术的理解十分相似”。
“普洛斯彼罗告别爱丽儿的演说”中的第一首歌表明艺术有能力代表真实的事物,代表事实本身,艺术把社会中的真实揭示给个人。它借助克尔凯郭尔关审美境界的观点来表述人表现真实的自己,远离自我幻想,从而形成从审美境界走向宗教境界的基础。普洛斯彼罗表达了因迷恋想象中的权力而自己走向“堕落”,这些想象的权利是以爱丽儿的形象出现的,结果他成为了牺牲品。同样,在征服凯列班中,普洛斯彼罗为“希望绝对的忠诚”而深感内疚。如果说凯列班代表人的非理性,那么普洛斯彼罗和爱丽儿没有能够吸收凯列班进入艺术世界的事实表明了审美阶段的有限性,艺术不能使人分辨善恶。存在的审美和伦理都不能应对凯列班所代表的邪恶。接着,普洛斯彼罗对戏剧中人物的人性化结论做出了评价,剧中所有人物的敌人来自自己:“放纵的孩童,近日昂首阔步/如神一样出海,我想,他们被自身的邪恶/追赶,又回归自我/对所有人,那时,除了我,他们的宽恕”。最后,普洛斯彼罗表达了面对生活之旅自己的理解。一旦到达了目的地,他确信会去接受共有的人性,然后,他又去关注精神价值。奥登采用了克尔凯郭尔的“独自航海,到七万多英寻的地方”,旨在表明普洛斯彼罗所进行的航行的本质,这是一次认识自我的航行,航行的目的就是自我认知。
“普洛斯彼罗告别爱丽儿”阐明了《海与镜》的主题,即审美境界作为解决存在问题上的价值与局限。奥登探讨了《暴风雨》的人物象征意义,普洛斯彼罗“对艺术的告别”是从审美境界走入宗教境界的过程。岛屿是个可控的世界,它可被视为现实世界,爱丽儿则是艺术家想象力的化身。最终,在这个可控的世界里,那些人“如神一样离开大海”,把自己真实的本性展示出来。奥登通过“普洛斯彼罗在对爱丽儿的演说”认识到艺术是一种魔力,一种来自醒悟的魔力。他任凭艺术在海中静静地分解。他意识到不仅是“我是我自己”的这种个人的状况发生了变化,而且是这种变化也出现在他人身上,这些人被自己身上的邪恶紧紧地追踪着。普洛斯彼罗和爱丽儿分道扬镳,他意识到自己的旅行是虚假的,他发现了自己对艺术的依赖和奉献其实是在逃避生活。
二、宗教与生存
舞台监督和普洛斯彼罗的演讲之后,其他角色纷纷登场,描述魔法如何改变他们,他们如何追求各自的命运。奥登揭示了其他人物如何看待普洛斯彼罗的艺术所带来的和解。普洛斯彼罗有信仰,认识到审美艺术秩序只有反映可能和真实之间的和解时才有意义。为了生存在宗教境界中,他从审美艺术境界中走出来,因为他懂得人必须生活在现实里,而不是追求幻想。然而,除了阿朗索外,其他人物不能完全理解这个道理,他们都来自魔岛,但是对生活的态度各不相同。所有这些人物是一个人个性不同侧面的具体化展示。可见,一个人的内心永远无法达成统一,人性的各个层面也无法达成和解。《暴风雨》中的众生相看似在忏悔,实则在表达不同的,甚至相反的观点。信仰无法与生存和解,这就是《暴风雨》的结局。和解是表面的、暂时的,各种矛盾和冲突只是通过普洛斯彼罗的退让而暂时沉寂。
安东尼奥首先出场,安东尼奥的语气嘲讽,这种语气与其恶毒的、挑衅的本性相得益彰。约翰·富勒认为,“安东尼奥代表着邪恶和背叛,普洛斯彼罗应该为安东尼奥的行为负责,因为他制造了篡位的诱惑”。只要安东尼奥存在,普洛斯彼罗就不能放弃他的责任,正如安东尼奥所说:“我在你的范围之外,施行魔法的想法就会存在”。即使在达成和解之后,安东尼奥的本性也没有改变,他贬损普洛斯彼罗追求自觉。在每个演讲结束的地方,他强化挑衅的姿态,似乎在延续他的犹豫不决的心态,这表明了他不仅是普洛斯彼罗的否定者,而且也是每个人心中倾向于挫败感的具象。安东尼奥是一个典型的魔鬼式人物,奥登认为宗教英雄心存信仰和爱,而魔鬼被“绝对的自傲”所驱使,否认信仰和爱的价值。奥登认为上帝和魔鬼的不同不是上帝不懂善与恶,魔鬼懂得,而是上帝有爱,而魔鬼没有。安东尼奥这样讲道:“你的意愿有所偏爱,普洛斯彼罗;/我们的意愿是我们自己的一切/你需要爱,从不会懂/我:我就是我,安东尼奥,/由我自己来选择”。安东尼奥的高傲恰恰印证了奥登对高傲的本质的解释:高傲不能直接显现,因为它是一个主观的罪恶。自我审视能够揭示我们的贪欲和妒忌,但是无法揭示我们自身的高傲,因为我们的高傲就存在于执行审视的“我”中,不过,“我”能够推断出“我”是高傲的,因为高傲,也只有高傲能导致“我”身上的欲望和妒忌。高傲体现在人拒绝接受自己的缺陷和局限,否认自己的动物特质。
与安东尼奥的自傲不同,费迪南和米兰达的演说赞美二人之间的情爱。费迪南对米兰达的爱是神圣的,米兰达对费迪南来说是完美的,这种爱是精神上的,是永恒的,普洛斯彼罗认同两人的爱情,而安东尼奥却认为除了肉欲外,爱情并不存在:“一张空空的床,普洛斯彼罗,/我的人是我自己的;/激情的费迪南从不会知道/安东尼奥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米兰达美丽、与众不同,费迪南在她身上发现了“热情的秘密”,他们的团聚让这个“秘密”意义丰富,这是“两个奇迹合成一个誓约”的团聚。费迪南意识到自己深爱着米兰达美丽的外表,感觉到“另一种温柔”的存在,一种精神上的彼此依恋。米兰达享受着此时此刻,因为她感到自己和自己的恋人“像孩子一样在一个圈舞中彼此相连”。然而,在歌颂爱情、渴望团聚的同时,米兰达想到的却是“一张空空的床”,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孤独,那份孤独中的恐惧,因为“黑暗”,尤其是“在黑暗中燃烧的安东尼的火焰”。面对爱情时,深藏的恐惧使米兰达害怕成为“孤独的镜子”,伶仃人影,尽管他们的爱如“高高的青山”,地久天长,永存于世。憧憬与恐惧共存的状态是人类命运的普遍写照。越是渴望的美好事物,越是担心失去,诗中向往精神与身体结合的爱。精神和身体的问题也体现在斯蒂芬纳身上,诗人借助斯蒂芬纳的自白表明精神和肉体不可分开。不同于莎士比亚《暴风雨》中的斯蒂芬纳,奥登诗中的斯蒂芬纳经受各种磨炼,他意识到自身内部的需要:“相信自夸的话,你在那里长大/精神遇到物质,两者会求爱;/我们一起来学这游戏/高的比蓝的玩得好;/一个迷失的事物寻找一个迷失的名字”。斯蒂芬纳认同精神和身体第一次走向合一是不完整的。诗中的游戏是一个比喻,游戏的失败意味着一个分裂世界里的诅咒,斯蒂芬纳的听众是一个喝醉酒的大管家的胃。在斯蒂芬纳看来,现实就是尽力通过忽视现实的焦虑而逃避现实,饮酒是他逃避现实的方式,对这个事实的认识让他对自己产生一种自怜感。斯蒂芬纳的行为不是一个酒醉者的自我满足,而是对过去无意义追求的一种自怜,奥登诗中斯蒂芬纳最后意识到真实的自我。
阿朗索的演讲语气激昂、意义深远。作为有智慧的国王,他能够看出永恒秩序和暂时现实的相互关联。阿朗索向儿子讲述了他要面对的诸多问题。在他看来,秉持公正之难如同行走于绷紧的绳索之上,公正之法位于海洋和沙漠之间,整个演讲围绕着海洋和沙漠的意象展开。奥登指出海洋和沙漠是没有社群和历史的荒野之地,在这里,个体远离了邪恶,也远离了社会公共生活的责任,海洋和沙漠是自由之地,又是荒芜之所,二者既相似又相反:沙漠干涸,生命在此终结,存在结束,一切静止不动,一切暴露在外面。海洋则水气充足,生命在此起步,存在开始,一切深藏不漏,暗含潜力。奥登认为“沙漠里的春天”和“海洋中富饶的岛礁”是世俗世界中的乐园。在那儿,没有自然欲望和道德责任之间的冲突,“身体和思想从怀疑中释放”。阿朗索接受了一种内在的新秩序,一种爱的秩序。阿朗索让儿子进行自省,这样才能从审美存在和伦理存在走向宗教存在。
除了安东尼奥,所有人物都进行了忏悔,承认“邪恶就在他们的内部”。通过真正地认识自己,每个人不再自我欺骗,不再生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赫伯特·格林伯格指出,这些小人物的语气轻松,内容简单的演说“舒缓了主题的张力”。可见,个体必须在存在的不同境界中做出选择。剧中的小丑廷库洛认识到审美存在,他发现作为小丑,他只能激发他人的兴致,他的生活是对现实的逃避,他被从真实的世界剔除。奥登通过廷库洛的思考再一次表明审美存在无法回答现实中的各种问题。
三、终极现实的追求
凯列班的演说主题鲜明,这个散文体演说在风格上高度诗化,贾斯廷·瑞普洛格尔认为,“它和奥登的诗歌没有太大的差异”。纳森谈道,这个散文体提供更大的空间“把喜剧、讽刺和思想变化精心组合,集中于统一言语表演中”。《海与镜》的凯列班是一位思想者,他是奥登的代言人。凯列班和“想象精灵”爱丽儿正好相反,他是自然的化身,被具化为人的“本我”(Id),而不是爱神(Eros)。理查德·霍加特认为凯列班象征着“人身上的黑暗力量”,人性中不可知的、无法预测的力量。
演讲首先以一个观众语气开始,对莎士比亚把凯列班引入艺术世界发出抱怨,诗人采用这样的手法,拉近了自己和读者的距离,在创作手法上进行大胆创新。莎士比亚把缪斯和凯列班一起带到这个世界,缪斯代表着镜的世界,代表一种有序,这和凯列班身上的“黑暗力量”无法融合。两者一旦在一起,必然会产生冲突,这是一场有序和无序的斗争,但是,奥登要阐发艺术世界和现实生活泾渭分明、界线清晰。凯列班谈到艺术世界是一个幻梦的世界,人们在那里不会有所作为。接着,演讲描写了艺术家的发展历程,从最初的自由到最后的沮丧。奥登想象丰富,爱丽儿在这里再次出现,她对诗人的态度是顺从听话,友善亲切,后来拒绝听从诗人的吩咐,最后丧失了自己的魅力,成为“喋喋不休,紧握拳头的动物”,艺术家承认这个顽固的肉体就是他自己。艺术家逐渐地从一个可逃脱的想象世界进入一个无法逃脱的真实世界中,最后,爱丽儿和凯列班结成同盟,奥登认为这是必然的、无法逃脱的命运。凯列班和爱丽儿向观众发表演说,他们的关注从魔幻世界转移到日常生活的真实世界。
可见,艺术家在体现生活和艺术之间关系上面临着窘境,奥登试图引领我们到达一个更高的境地,在那里,我们离真实更加遥远,借助艺术和生活的神话,奥登旨在阐释想象和现实的关系。纳尔逊·杰拉尔德指出,《海与镜》中的人物所提出的问题是一个人如何走下生活的舞台,进入到舞台之外的真实的地方。凯列班揭示了一个困境:艺术家无法既到达艺术的顶峰,同时又获取真理。于是,奥登表明,通过艺术来拯救生活或现实存在只是艺术家追求的一个理想目标,一个艺术家无法获得终极真理。
结 语
奥登《海与镜》赋予《暴风雨》以宗教涵义,人物通过思考内在自我和外在生存状态来体现人类的精神历程。奥登运用丰富想象将抽象的思想具体化,同时,在人物塑造上注重把不同观点人格化,人物的真实化。《海与镜》简洁明了的结构使其主题更加完整统一,不过,从诗的寓言意义上看,该诗的结构是松散的,用赫伯特·格林伯格的话来说,该诗结构“是情景式的,而不是顺序式的”,在原有主题上添加了“从立体的角度看它的延展意义”。奥登把戏剧角色和观众从舞台的情感拉回到现实生活中,静下心来对剧中的一切进行理性思考,他跳出艺术世界,分析现实的生活,这些独白的角色恰恰处于艺术王国和真实生活之间的边缘地带,魔岛象征着艺术王国,人们最后一刻才能到达那里,而海象征着真实生活,人们正在那里航行。这些演讲连接在一起,读者会产生双重意识,即这些角色曾经的身份和现在的身份,过去的他们和现在的他们以某种方式合为一体,而这种方式表明他们和戏剧场面、真实生活的关系。《海与镜》围绕艺术世界和现实世界、想象和真实之间的矛盾,通过对这个矛盾的不断深入挖掘寻找真实和可能之间的关系。奥登从莎士比亚的《暴风雨》中获取了宗教的寓言,运用了克尔凯郭尔关于存在的审美境界(艺术)、伦理境界(道德)和宗教境界(信仰)的观点。每个人生活都会选择,或是审美艺术,或是伦理道德,或是宗教信仰。宗教不能被消除,也不能被忽视,而艺术会被废除,实际上,《海与镜》就是废除艺术,尝试实现宗教存在的寓言。然而,奥登并没有停留在全然接受克尔凯郭尔的观点,而是对此进行了严肃的思考。在他看来,宗教存在的确只是一个寓言,无法为人类找寻自我指出明确的出路,最终,奥登步入了信仰的焦虑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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