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有情未必怨
——以唐诗中“嘉会寄诗以亲”为例
2014-07-14吴可嘉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湖州313100
⊙吴可嘉[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湖州313100]
诗中有情未必怨
——以唐诗中“嘉会寄诗以亲”为例
⊙吴可嘉[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湖州313100]
“诗可以怨”及其相关论断一直是中国传统诗论的重要命题,这一理论在诗文繁荣的唐代诗人们应用的可谓是得心应手。唐代诗歌中有大量描述离别的慷慨悲歌,而对于描写相聚甚欢的嘉会诗少之又少。本文从古往今来对“诗可以怨”这个观点的历史渊源和人性心理出发进行分析了为什么诗人和后世研究者偏爱于“怨”诗的原因,并对这个观点提出了质疑。同时提出了“诗未必怨”这一观点,并以诗人间“嘉会寄诗以亲”为例,论述了体现喜悦情感的嘉会诗,同样也抒发了诗人真挚的情感,具有一定的诗歌地位和研究价值。
诗可以怨诗未必怨嘉会美学价值
古往今来,许多文人墨客对于离别总是歌吟不绝。亲友一别许是悠悠数十载,抑或前路未卜无缘再相见,因此离别之际的浓浓伤感、离愁别绪人们唯有折柳寄相思、吟诗话留别以表达。这正是应和了钟嵘关于“离群托诗以怨”的诗歌发生论的理论观点。受此类诗歌理论的影响以及诗歌创造的成熟,送别诗在唐朝尤为繁盛,诗人文豪大抵都有写过送别友人的诗以表真情,后世对送别诗的研究也比较多且深入。但是研究者们似乎忽视了钟嵘在论述诗歌发生论中的另外半句话——“嘉会寄诗以亲”:亲朋好友的聚会,诗人们用诗寄托感情以表达亲近之情。既然诗歌是因为人们“感荡心灵”由此“缘事而发”以“吟咏性情”的,又何止离别触哀怨这一种情感的抒发。古时候交通不便利,通信又极不发达,亲友相聚十分难能可贵,特别是久别相逢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又无限欣喜,这种复杂的欢喜情感同样也触发了诗人们创作的灵感。“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喜悦时刻,良景美景家宴款待朋友的珍贵时光,人们常常会饮行乐、对饮赋诗,用雅句妙词来表达对亲友的浓情厚意的亲近之情。诸如此类的优美华章不仅增添了相聚的喜悦,丰富了诗歌种类,也是诗人们创作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笔甜蜜的情感色彩。然而,后世的研究者似乎多对缠绵悱恻的悲情诗情有独钟,这类体现相聚甚欢的嘉会诗的研究情况则显得十分落寞。
一、“诗可以怨”
为什么无论是创作还是研究,人们对幽怨情长的诗尤为关注?这是有一定历史渊源和心理原因的。
尼采曾把母鸡下蛋的啼叫来比拟诗人的歌唱,都说是“痛苦使然”的结果。“这个家常而生动的比拟也恰恰符合中国文艺传统里一个流行的意见:苦痛比快乐更能产生好诗,好诗主要是不愉快、烦恼或穷愁的表现和发泄。”①中国古代诗学理论中的这个重要主张概括为一句话就是——“诗可以怨”。虽然“诗可以怨”这个观点最早出现在《论语·阳货》“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中为“怨刺”的意思,即:孔子认为诗歌具有怨刺上政的社会功能。此时“诗可以怨”并没有被作为一种诗歌创作的理论而提出。但经过后世文人,诸如司马迁的“发愤著书”、刘勰的“蚌病成珠”、韩愈的“穷苦之言易好”、欧阳修的“穷而后工”等等观点的不断阐释和丰富之后,“诗可以怨”成为了一种:认为好诗必然是诗人“怨恨而歌”所作杰作的诗歌创作主张。
司马迁在《史记》中历数自古名人著作说:“盖西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论述了名片著作大抵是伤心或不得志的诗人在遭受困难之后的哀怨之作以抒愤和疾呼。司马迁之后,南朝的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评论冯衍的生平遭遇和他的诗歌创作的关系用“蚌病成珠”做比喻,可以看作是对“诗可以怨”这一命题的又一次补充。但是这只是他对冯衍个人创作的看法,并没有做过多的扩大范畴。而后在钟嵘的《诗品》中,我们则看到了更为明显的诗歌美学偏好。钟嵘在《诗品·上品》中评曹植为“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其中“怨”为怨悱,正是代表了汉魏以来以悲为美的思想。钟嵘从曹植的诗歌中概括出自己的诗学理想,又以对曹植的理想化,使自己的诗学理想得以体现。②唐代韩愈在《荆潭唱和诗序》里也称:“愁思之声要眇,欢愉之辞难工”,表达了快乐不若愁思怨愤,使得写作好诗来得容易。至于后来宋朝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里提出《穷而后工》一说,似乎要把这一论断坐实。③
此外从人的心理作用来看,愁苦是内向性的,深沉凝重的,容易获得个体的关注和群体的共鸣。钱锺书在《七缀集》中也对快乐和忧愁的特征做了详细的论述,他认为:欢乐“发而无余”,要挽留它也留不住,忧愁“转而不尽”,要消除它也除不掉。特别是在价值取向单一的封建社会,家境贫寒的书生都趋向于通过科举考试走上仕途,但结果往往是不得志的,从而导致文人们不但自己爱创作苦愁的诗,也爱去关注苦愁的诗聊以慰藉,同时也包括一些其实并不穷困但却喜欢“无病呻吟”的诗人。这样的一种历史认知和心理作用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反映愁苦的离别诗比体现欢愉的嘉会诗的数量多且关注度高的原因了。
二、“诗未必怨”
虽然“诗可以怨”这个命题在诗歌领域已经成为了创作和鉴赏诗歌的标榜,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质疑它的合理性。“诗可以怨”这个观点真的就是真理了吗?难道创作好诗必定要以怨的方式来表达吗?未必如此。
首先,从“诗可以怨”的理论发展来看,很多诗人和诗歌评论家存在着认识上的偏移。上文说到“诗可以怨”最早是作为诗歌的一种功能而提出的,并没有涉及创作领域。后世的理解为“哀怨乃作诗”多少有种偷梁换柱之嫌。司马迁就偏偏趋向于说能成就著作的都是哀怨、不得志者之作,而撇开了“乐”的成就未免有失偏颇。《汉书·艺文志》认为,“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陆机《文赋》中提出“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还有钟嵘在《诗品序》认为诗歌是诗人因“感荡心灵”而“吟咏性情”的本质论,他们都说明了诗歌的发生是自然萌动、四季感荡、悲欢离合等等的共有结果,因此诗歌应是“哀乐”并举的表达,而不只是“怨”这一种情感的迸发。
其次,韩愈有关“穷苦之言易好,欢愉之词难工”的断言也犯了逻辑上的错误。钱锺书对于韩愈的这个看法也进行过论述:“因为‘穷苦之言’的好诗比较多,从而断言只有‘穷苦之言’才构成好诗,这在推理上有问题,韩愈犯了一点儿逻辑错误”,数量多并不能代表质量上的等同。可是“虽然在质量上‘穷苦之言’的诗未必就比‘欢愉之词’的诗来得好,但是在数量上‘穷苦之言’的好诗的确比‘欢愉之词’的好诗来得多”。古人讲究冥兹愠喜,总是显露欣喜之情未免让人感觉轻狂和遭人非议。就如唐代诗人孟郊在高中进士后的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所表现的癫狂喜悦遭到世人的鄙夷,其政治生涯还未开始就此失意。而这样的认识观念让人们也忽略了这首代表着孟郊神采飞扬的得意之态和酣畅淋漓的愉快心情的诗的价值。正因为这样的社会背景,诗人们经常是报忧不报喜,一些投机取巧者更是把创作“怨”诗作为写出好诗的捷径,“小伙子作诗‘叹老’,大阔佬作诗‘嗟穷’,好端端过着闲适日子的人作诗‘伤春’‘悲秋’”。“不病而吟”成为了文学生活中的常态。这种为文造情的创作,终究是违背了诗歌表情达意的初衷,虽说还不至于导致诗歌发展走向衰落,但却是引导其走上了极端。
人生无常,有悲就有欢,喜泪参半。一生的五味杂陈又怎是“怨”这一半的情感体验就能完整表达出来的呢?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感动和喜悦对于古人来说也同样只能用诗才能酣畅地表达出来。这一点我们不能忽略。
三、唐诗中嘉会诗的类别与艺术特色
人生有聚就有散,但是分别却不一定能再相见。胜地不常,盛筵难再。相聚对于生活在政权更替、战乱有时,“家书抵万金”的古代来说,也许更加珍重。无论是与亲人久别重逢,还是他乡遇故知抑或和朋友欢聚一堂煮酒论英雄,都是人生快意之事,让人不亦乐乎。如此嘉会,有人高谈阔论、对酒当歌,有人畅叙幽情、吐露真心,有人闲适惬意,乐在其中……此间留下了不少诗人间喜于交聚于乐,反映诗人们真挚情感、豪情雅趣精神风貌的诗句。
不同情境与不同人情之下的嘉会有不同的情感表达方式,以下本人撷取了唐诗中的嘉会诗,进行了分门别类。之所以选取唐诗是因为唐代是中国古代诗歌发展的鼎盛时期,诗歌艺术空前繁荣,诗歌体裁广泛,内容丰富。
1.小聚唱和
唐代诗人间交友密切,三五成群欢聚一堂,饮酒作诗时而有之。这样闲情雅性,知己相伴左右的时光,在诗人仕宦羁旅生涯中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诗人因此常常即席赋诗,相互唱和。如“共醉风光地,花飞落酒杯。(李绛)残春犹可赏,晚景莫相催。(刘禹锡)酒幸年年有,花应岁岁开。(白居易)且当金韵掷,莫遣玉山颓。(李绛)高会弥堪惜,良时不易陪。(庚承宣)谁能拉花住,争换得春回?(刘禹锡)我辈寻常有,佳人早晚来?(杨嗣复)寄言三相府,欲散且裴回!(白居易)”——《花下醉中联句》就是李绛在花树下设宴邀请刘禹锡、白居易、虞承宣、杨嗣复四人一起到郊外赏春的即兴之作,不仅体现了诗人们的才思敏捷,字里行间也流露着诗人间轻快调侃之味。还有是李白的《酬岑勋见寻就元丹丘对酒相待以见招》中:“我情既不浅,君意方亦深。相知两相得,一顾轻千金”,同样表达了他赶赴嵩山与友人相会后开怀痛饮、倾心相诉的欢乐心情。
2.家宴款待
在家设宴邀好友相聚,把酒言欢,也是诗人们借诗抒发真情实意和对朋友吐露肺腑的大好时机。杜甫的《客至》就是其中一篇。“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佳客临门,一向闲适恬淡的主人不由得喜出望外。前三句表达了主人对佳客的真诚地邀请和不浅的交谊,最后一句的“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这一描写细腻逼真,可以想象两位挚友越喝酒意越浓,气氛相当热烈。此外还有一首刘长卿《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同样也表达了在家宴请友人时,即将与友人相见的欣喜与盼望之景。“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乱纷纷”暗指友人即将造访,主人此时心绪不宁。主人在屋里坐立不安急切地盼望他早点到来,看友人还不到来,主人便到路上去碰,由此可知他所盼之人绝不是泛泛之交了。环境这么恶劣的地理位置,友人仍依约前来的,这在白云之所,无名无利,来的必是真知己,能不大喜么?
3.亲人相见
在中国古代,诗人们重友情胜于爱情,至少在诗中体现得比较明显。由于碍于礼教,诗人们不便将自己的情爱写于诗中,所以翻阅唐诗百首也不见有诗人描写恋人相见的诗句,描写妻子相聚的倒可见一二。杜甫的《羌村三首》的第一首:“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欷。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正是描写了诗人早前离家,如今被放还州羌村探家与妻子相见时悲喜交加的复杂情感。开篇的写景中融进了诗人即将到家的兴奋感觉,到家后妻子反应却是出于意料,初见时乍惊不敢相认。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人命危浅,朝不保夕,亲人忽然出现,真叫妻孥不敢信,不敢认,乃至发愣(“怪我在”),直到“惊定”,才“喜心翻倒极,呜咽泪沾巾”。最后一句描写的一家子夜阑秉烛的对坐情景,可见夜深了而杜甫一家还沉浸在兴奋的余情之中。
4.他乡遇故知
他乡遇故知在如今通信技术发达的现代可能人们毫无感触,想联系朋友时,只要一通电话、一个短信便可得。但是对于通信落后,亲友间的联系完全靠信件,而且来回要数月时间的古代,他乡遇故知可谓是人生的四件大喜事之一。罗隐的《魏城逢故人》:“一年两度锦江游,前值东风后值秋。芳草有情皆碍马,好云无处不遮楼。山将别恨和心断,水带离声入梦流。今日因君试回首,淡烟乔木隔绵州。”这首诗分别通过写锦江的地上芳草、空中好云、山脉、河流的可爱和多情,以表达对蔡氏兄弟的友情,寄托对他们的怀念。追忆往日的交往,抒发对友人的怀念之情。感情真挚,含蓄而有韵味。相比较而言,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中遇故人时的心情更加复杂,感慨万千。“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安史之乱后,杜甫四处漂泊,流浪到湖南一带遇到了同样落魄的李龟年,李龟年是曾经的宫廷歌唱家。于是乎,他们回忆起曾经在岐王和崔九的府第相见时一同听歌的情景,感慨之下因此写下这首诗。
这类反映亲友相聚的诗句与送别诗一样,深切地表达了诗人对友人、对亲人的情深意重,有些更是真实地展现了诗人鲜为人知的一面。然而很遗憾的是世人对此类诗关注比较少,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发现,相关的唐诗类选中并没有一本有将“嘉会”作为一种诗的类别专门进行归类。
四、嘉会诗的美学价值与研究价值
与怨诗体现的悲剧美学相反,如此欢愉之词的嘉会诗所体现的是一种喜剧美学、快乐美学。喜作为悲的对立面,两者是互为因果、相互转化的,都是人生必定经过且不可或缺的一种体验。有喜才能衬托悲,有悲才能感受喜。这应是一个诗人对人生感悟,对诗歌创作的成熟认识。所以,我们不能在研究诗歌的过程中只关注诗人的悲苦别离思绪的抒发,而忽略了他的喜逢乐聚情感的表达。
事实上,中国传统儒家哲学正是一种快乐哲学,建立在快乐哲学基础之上的儒家诗学就是以“快乐”为主基调的,乐天乐地乐时乐万物是儒家“快乐诗学”的具体体现。儒家的快乐观中主要讲究“人乐”。所谓“人乐”是指人与人的和谐和人自身生存状态的和谐。在儒家看来,人生的快乐存在于普通的日常人际关系中,存在于父母、兄弟、朋友、师生的交往中④,真正以“乐”为主题来诠释“快乐诗学”的是宋明理学家的诗作。唐之后,“乐”主题的诗歌开始得到发扬,在北宋诗文革新先驱的倡导下,它被赋予了积极入世的精神和仁人志士的乐观情怀,实现了其人格本体的深化,并且在创作风格方面丰富和发展了它的表现形态。北宋诗文革新中“乐”题的发展,打破了传统文学以“悲哀为主”的格局,使其获得了与“悲”主题平分秋色的地位,从而带来了文学史上“和平之音”与“穷愁之音”的异调同工。⑤在北宋整个理学诗派中,邵雍的“快乐哲学”的理念对诗学影响最深。邵雍曾经作诗“尽送光阴归酒盏,都移造化人诗篇。”(卷十三《天津敝居蒙诸公共为成买作诗以谢》)“既劝佳宾持酒盏,更将大笔写诗篇。始知者气之帅,心快沉病自释然。”(卷十一《病起吟》)他认为良辰美景、嘉宾美酒、诗酒雅集,这是人生之大快活,是生产快乐诗篇的最佳情境。
在对于悲和喜的美学认识上,英国19世纪杰出的抒情诗人华兹华斯也有和传统儒家类似的认知观。华兹华斯认为诗歌的情感、题材、语言和创作目的都要以“快乐”为起点和终点,因此“快乐”也成为了其诗学中的核心理念。他说:“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它起源于在平静中回忆起来的情感。诗人沉思这种情感直到一种反应使平静消失,就有一种与诗人所沉思的情感相似的情感逐渐发生,确实存在于诗人的心中。然而不管是一种什么情绪,不管这种情绪达到一种什么程度,它既然从各种原因生,总带有各种的愉快;所以我们不管描写什么情绪,只要我们自愿地描写,我们的心灵总是在一种享受的状态中。”⑥同时,按照黑格尔唯心主义美学体系的原则,精神性、心灵性、理想高于物质性、自然性、感情性,而喜剧的精神性、心灵性比悲剧更强,因此他认为喜剧其实高于悲剧。
在这里,我们并不是就绝对地说“喜”的艺术就一定高于“悲”的艺术,但是诗歌研究中要探究一个诗人灵魂的深度和维度就不能单单纠缠于“怨”这一种单一的情感的诗歌。虽然唐代诗歌的高超成就主要地属于写悲的艺术,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在研究唐诗时就刻意去忽略那部分表达喜的诗歌,就如重视送别诗而忽略嘉会诗。“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班固《汉书·艺文志》)的理论观点不单提醒着诗人在创作时情感的复杂微妙、哀乐并举,而且也启发着我们诗歌创作的可能性和人心一样,有着无法估量的丰富性。
①钱锺书:《七缀集》,三联书店出版2013年版,第116页。
②钟嵘:《诗品》,古直笺、曹旭整理集评,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7年版,第6页。
③章按:《“诗可以怨”反诘》,《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年第6期,第113页。
④吴跃安:《儒家的“快乐诗学”》,《信阳农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7年6月第17卷第2期,第89页。
⑤程杰:《诗可以乐——北宋诗文革新中“乐”主题的发展》,《文艺理论研究》1996年第2期,第161页。
⑥刘若瑞:《十九世纪英国诗人论诗》,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22页。
作者:吴可嘉,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古代文学。
编辑:郭子君E-mail:guozijun0823@163.com
声明
刊于本刊2014年第10期(下旬)的论文《萧伯纳的〈千岁人〉对〈圣经〉和达尔文进化论的“补充”》,作者拜文钰,其研究方向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名作欣赏》(下旬)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