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白也艺术思想之研究
2014-07-14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321000
(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321000)
民国时期的西画家多有欧洲或日本等留洋求学经历,他们往往大力推崇并引进西洋技法,成为西方艺术的拥护者。与留学欧洲的徐悲鸿、林风眠几乎同时,但留学美国学习雕塑的滕白也,却主张另一种倾向。始终坚持并推崇中国传统艺术,甚至排斥西洋画法。他在1935年南京中山先生雕像竞选第一名,事实上他创作的南京新街口总理铜像并没有真正完成,因此在美术史中更强调其雕塑家身份。
滕白也23岁之前一直在国内,并于1922-1923年在东吴大学学习,但短短的时间并没有给他多少的中国传统艺术的正规训练。与1924-1928年赴美国华盛顿州立大学学习,1931年6-8月,游历法、德、荷兰、比、意等7个欧洲国家。近十年的留学经历,可以说滕白也的艺术成型期在美国和欧洲,但他却是一个中国传统绘画的坚定信奉者和实践者。二十年代初期的美国艺术正朝现代方向发展,尤其是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绘画的早期探索,这使滕白也感受到当时西方现代艺术家追求的某些真理,在中国传统绘画的理论中早已存在,也让他对中国绘画传统更加确信。正因对中国艺术传统的相信,促使滕白也热诚地向西方传播中国传统艺术精神,并因此而对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绘画产生关键性的影响。1933年发表了其最重要的论文《现代中国的艺术》。其中充分展现了不同于当时其他艺术家的艺术观。实际上此文是将传统的中国画与西方现代艺术作了比较,证明了中国画理论中早已存在的,与西方绘画印象主义、未来主义相通的一些理论。文章质疑中国艺术究竟是承接前人还是吸收西方当代艺术的冲击,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当代中国艺术是通过何种途径变化发展?而后充分肯定“无论当代中国发展的有多么迅速,只要现代艺术家们能够吸取前人的优秀思想,那么中国的艺术将不会有终结的危险。”言语中透露处对中国传统艺术的肯定,并且认为“在中国并不存在所谓的‘静物’,死鱼,只有西方画家才会对它产生兴趣,中国画家必须永远让鱼活在画里面。”在谈到更近的现代主义运动时,他认为中国画家与未来主义画家没有什么不同,中国画家想要表现的是飞翔而不仅仅是鸟本身。还认为中国画家重在表现雨雾、夕阳等自然气氛以代替描绘景物本身,这点与印象主义画家一样。
文章还对中国盲目学习西方现代艺术的现象进行批评:“西方的影响在中国是得不到感谢的,因为很少能看见可取的作品。在中国,致力于研究西方这种风格的艺术家们,只是偶然学得一点皮毛,在上海你可以看到从原始主义到超现实主义的所有外国艺术。”而后滕白也还表示出了担忧,他认为西方的负面影响已经渗透到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富裕家庭的女孩们跳爵士舞,男孩们穿着特质的礼服、抽烟、打高尔夫……我担心这种‘猴子’式的风潮即将出现……”一方面,滕白也对中国现代艺术表示担忧,同时他又对中国传统艺术有绝对的自信,他看到了中国传统艺术中的现代因素,主张中国画家无需刻意模仿西方现代艺术,只要对传统艺术进行继承就能出现与中国相适应的现代艺术,完全无需模仿西方艺术。同时他针对西方现代艺术在追求纯形式方面,批评道“欧洲的现代艺术太过于理智,过分强调形式而忽略了内涵和感情。”
正是由于滕白也清晰的艺术观,近十年的西方游学并没有受到迷惑,反而其间他所带给西方的影响要大于西方艺术思想在他身上发生的反应。马克·托比的艺术生涯受到了极大东方艺术的冲击,大卫·克拉克在对滕白也进行研究时,也充分肯定了滕白也对当时美国抽象艺术的影响力,甚至认为其对整个西方现代艺术都有着更为深远的作用。首先,滕白也指出东西方的自然观是不同的,东方“明白自己只是自然中的一个很小的部分,而非西方人从希腊时代就相信他们自己为自然的征服者。”具体说来,滕白也对马克·托比的影响最重要在于使他了解到一种完全异于西方的观物法,“当中国画家画一棵树时,画家必须理解它的感受,并将它融入到画家的思维、眼中与心里。”跟随滕白也学习后马克·托比说道:“当我走出画室,我看到了一棵树,这棵树再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了。”其后又写道“有成千上万的中国元素,缠绕旋转在我脑中。”可见,滕白也对其影响甚远,他是从中国传统艺术的根源上启发马克·托比,艺术不是一种技术,而是人体察世界的某种感受的外现。要想学习中国的传统艺术,也决非是仅流于表面的绘画技法的学习。
美术史中罕见滕白也的名字,却仍无法抹去他对西方艺术和中国传统艺术的特殊见地。在历经西方艺术的冲击后,他仍坚持选择相信中国传统艺术,即使在当时孤掌难鸣,却一心向外或对内传播发扬中国传统艺术。同时作为一个逆行者,在当时崇尚西方文化的大潮流中仍能保持自身独立性,实在难得。
[1]滕白也.《五七感怀》.载《上海市奉贤县志》.人民出版社,1987.
[2]包铭新著.《画坛遗珠 滕白也研究》.东华大学出版社,2008:36-37.
[3]Art in Modern China,《The Open Court》,December,1933:478-494.
[5]《西方美术辞典》.台湾雄狮美术出版社,1982.
[6]万青力.《万青力美术文集》.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225.
[7]David Clarke,《Teng Baiye and Mark Tobey: Interactions between Chinese and American Art in Shanghai and Seattle》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The Pacific Northwest Quarterly, Vol. 93, No. 4(Autumn, 2002), p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