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真亦假——话剧《如影随形》分析

（上海交通大学 200240）

一、导演简述

话剧《如影随行》的导演赖声川被日本NHK电视台称为“台湾剧场最灿烂的一颗星”，美国橘郡记事报称他为“台湾现代剧场的创造者”，世界上很少剧场艺术家有赖声川如此广远的成就。他从29岁开始剧场创作，被誉为“台北剧场最闪亮的一颗星”。他的《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使濒于灭绝的台湾相声起死回生，《暗恋桃花源》成为经典舞台剧，二十多年来为喜爱戏剧的人们所称颂。赖声川擅长创意，他说过“创意模式”就是活在一种状态里，让人生中的任何遭遇、任何经验、任何情绪、任何感受，都成为创意的可能材料，而在世间任何事物的运行，都可能隐含着创意的秘密。

二、具体分析

擅长多线运行的赖声川，在《如影随行》中交织出紧致的多度空间，观众们有点像是在看“舞台上的大片”。多条线索并行，丰富了话剧的内容，也给观众设置了多个悬念，引人入胜。赖声川这样介绍《如影随行》：“这个戏的视觉是全面的，会让人有一种看电影的感觉，这部戏很难说清楚是怎样的，在你看过之前，可以说它是悬疑的，也可以说是视觉创新，只有看过之后才能明白。”

故事从两个家庭的六个人起步，人物与剧情层迭出现，离奇的真相如滚动条幅般寸寸展开。虚幻与真实、梦与醒、生与死，到底孰真孰假，什么真实，什么又更真实？什么虚伪，什么又更虚伪？哪里又是“之间”。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像影子般现行，在人们身后洒落。纱幕起落之间，如梦如幻的投影画面，让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感染。人生不可儿戏，但戏如人生，至少是人生的缩影。大幕轻轻开启，灵魂展开了激烈的碰撞，爱变成了恨，友情屈服于贪婪，亲情演化为自私，虚伪扭曲了善良。在拜金主义大行其道的社会，这些似乎也都成了必然，变得顺理成章。某种声音在空旷中久久盘旋，回响，这不是“大桥”近似歇斯底里的经典台词，也不是天使“YEA”带着微笑的真情道白，而是发自无数个理性之人内心深处的呐喊，略显苍白，近乎绝望，但却真实的让人生疼。重回现实，一切都还是那样，春光仍然煦暖，秋风依旧清凉。话剧开场近一小时内，场景不断变化，剧情也没有大段落的推进。随着大桥开始展开回忆，整个话剧的人物关系才逐渐清晰起来，每个人物背后的谜团才慢慢解开，让观众在怅然之中也若有所思。

《如影随行》采用了话剧中很少涉及的悬疑题材，倒敍和插敍的手法交替运用常常让人后知后觉恍然失神。这个话剧讲述了一个迷失的灵魂寻找自己的故事，这无疑是个绝对的悲剧，然而在整个过程中，却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笑点。这让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短暂但有力的释放，在悲剧中出现的幽默片段可以加深这个话剧主题的深刻性，在那短暂的笑声背后，是观众对人生爱恨情仇的思索，而作品中“对于心灵的关注和死亡的探讨”，延续了赖声川作品中一直以来对人性的关注。

这部话剧以蓝色为基调的光影和多层次投影随着纱幕的起落和布景的移动，构建出一幅极为精美的画面，蓝色让人冷静，但同时也让人淡漠，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中，一点点蓝光，平复观众激动的心情。烟花在舞台上盛开，雪花和羽毛飘落，给人一种魔幻的感觉，创造出一个视觉的盛宴。

本片的台词主要有对话和内心独白组成，曾宝仪饰演的天使总是在不经意之中揭示出人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人们，还是稚嫩过的吧。天使把人们最青涩但又是最真实的感情传递给已经世俗的观众，也让观众不由得为之一振。由数句台词勾勒出的故事情节更是引人入胜。

在音乐方面，音乐的感染力不可小视，如梦似幻的多媒体音乐将整个舞台装点得如同电影大片般富于震撼力。激昂的旋律和急促的乐点是这个话剧常用的手法。预示着繁杂的剧情，也为观众的心理打下铺垫。

在《如影随行》的故事里，到处充斥着的黑色幽默元素。扭曲的爱情、失败的婚姻、冷漠的家庭，令人烦闷的工作。当这一切达到一个顶点的時候，结束了一个正常人并不正常的人生。也许这或多或少的反映出来现代人生活得亚健康状态。真真的健康并不单单只身体上没有疾病，更多的是指精神与心理上的放松与平和。现代都市的人们，挣扎着，摸索着，承受着，把自己放在一个边缘的状态不得动弹。

我们再来理解一下这部话剧的题目——如影随行。毫无疑问，那便是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我们。每天都有无数灿烂绚丽的影子在我们周遭舞动着.你看到了吗？又还有多少是你看不到的？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未传达的感情？多少失落的灵魂，道出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生与死、成功与失败、爱与恨，一切都存在，也随时会发生。一切的可能性跟随着我们，面对他们让我们成熟。能够理解这部话剧，就是心灵的一次成长。

赖声川的这出话剧反映出的社会问题和人文关怀都值得我们深思。剧中的每个人物看似光鮮亮丽的外表下，其实都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等待救赎的心灵，还有那些解不开的死结。这些人物不正是我们生活的缩影吗？只不过是在戏剧中把所有的矛盾集中，然而展开来看，每一个矛盾的个体都是我们自己。大桥的心结是梦如心里的那个浩帆；梦如的心结是大桥永远成不了她心中的那个浩帆；真真的心结是她遗落下的那双天使的翅膀；祥哥的心结是自己的工作不如意的人生；吉儿的心结是她对生命的欲求无度；露露的心结是与父母的疏离以及无人诉说的孤独寂寞……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真真假假的困扰之中，哪一种感情才是我们内心深处的归宿，哪一种牵绊其实是一种疼惜，哪一个灵魂正在等待救赎。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道这就是人生吗。人的心里都那么一个如影随形的“七宗罪”。如何拿捏、把握、加以分析，才不会使其占据人们所有的思想，弃理智与智慧而不顾。人与人之间，更多的应该是互相理解与沟通。肆无忌惮的猜测，无中生有的试探与揣摩，到最后将自食苦果。在戏里面，生死阴阳，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打动人们的是那种生活在都市里的焦虑。剧中的经典台词“你看的见我吗？因为我是隐形的。”都市中有多少像这样的隐形人，这些人隐于味同嚼蜡的婚姻，隐于麻木不仁的工作，隐于人群中的孤独。

赖声川的这部话剧，或深或浅的触动的这部分人已经麻木的神经，也渐渐唤醒了他们沉睡的心灵。《如影随行》运用了多种戏剧手法，为的就是讲述一个心灵的故事。因为“心灵的故事”最难讲，心灵也最难坦露。

参考文献：

[1]赖声川.《赖声川的创意学》.天下杂志股份有限公司，2006.

[2]董健.荣广润.《中国戏剧从传统到现代》.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