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小说《世事如烟》的语言特色

2014-07-13张振华

短篇小说 2014年5期

张振华

余华小说《世事如烟》的语言特色

张振华

余华是国内的著名作家，他在国内文学领域具有很高的声望，《世事如烟》曾荣获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是首位获得该奖项的中国作家。《世事如烟》囊括了余华的2个中篇、6个短篇小说，均为1987年至1988年两年内发表。在这两年内，作者由原来的写作困境与迷茫走向成熟，是作者的转折时期，该时期内的作品能够清晰地反映作者的价值观与人生倾向。余华用冰冷的语言叙述角色匪夷所思的命运及残酷的刑罚，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读者在读余华的作品时，开始阅读时会觉得作者在小说内虚构了一个荒诞的空间，然而细细品味后便会发现，在这诡异的故事背后隐藏着一个完整而又真实的世界。在小说中不存在绝对的真实，也不存在善恶的划分界线。作者通过 “命中注定”给小说增添了先验的色彩，命运所带来的恐惧与怀疑使他深信：在命运面前，无力选择。

一、余华的创作风格

与当代其他作家相比，余华则持有独树一帜的写作观点。余华在早期注重研究哲学与人性，在这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而又成熟的观点，在生活中，他以非常规的方式来体验和认知生活。他试图将人性中变态的心理、行为及异化和扭曲了的原始罪恶注入自己的作品中。作者虚拟了一个诡异的世界，在这个扑朔迷离的世界中，氛围异常诡异，并且处处弥漫着血腥气息，充满着杀戮和恐惧，作者以他利刃般的写作手法将万物的伪装撕裂，向世人展现它的本来面巨。在他的作品中，作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将种种罪行和丑恶向世人展现得淋漓尽致，且不可能出现高尚、美好的人性和行为。作者认为，世界整体看来犹如一具僵冷的死尸，而作者的嗜好则是对这具死尸的生理解剖，那种在解剖过程中所体会到的无限快感使作者痴迷并不能抑制。因此，在余华的作品里，他总是能够在诡异的色彩下发出血唳阴冷的气息。余华将现代人的精神世界看做是一种荒谬的呓语，各种精神世界中只有作者能够体会到大量幻觉的真实性，在这个充满幻觉的真实世界中，人们最终都不能逃脱命中注定的厄运，只有作者能够感受到即将降临到人们头上的灾难。

余华是20世纪末文学变革时代背景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与其他作家一样，他具有诸多该时期的表现特征，如对传统叙事的极力反叛。在他的叙事中，分解的语言文本被大量应用，而且强调和突出作者的个人感受和怪异体验。大量该类的比喻用于文中使得他的叙事似乎无限地接近对象，如 “墙上的黑影犹如一片乌云”，“她的梦语就像是从满面阵阵吹来的风”。这一时期的代表性作家均具有对比喻分解并重构的典型特征，但余华的品性使得他对比喻的分解和重构更加怪异，从而成为他独一无二的标志。

与格非、苏童等作家不同的是，余华的叙事语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转折，从不给读者预留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如 “因为身体的颤抖，她的巨光就混乱不堪，所以东山的脸也就杂乱无章地扭动起来”，从中不难看出，余华的叙事略逊于格非和苏童，文字比较僵硬和粗糙，但作者在缝合各个叙述点时，他总能抓住并利用僵硬文字所形成的转折点，在这种紧密文字关系中，彰显了作者思维的跳跃性和敏锐性，然而他的文章却充满了强烈的节奏感，一旦阅读起来便随着他不可抗拒的节奏无法停止思维的运动，余华的作品犹如汹涌的波涛给予读者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使读者无暇停息，甚至来不及呼吸。因此，余华的叙事具有他独特的魅力。

二、《世事如烟》中的人物语言分析

（一）准确精练，简洁而又生动

人物形象、故事情节的描写和表现无需冗长的文字，冗长的文字往往会适得其反，使得作品丧失艺术的魅力，精练简洁的语言则可以使主题内涵更加深刻、准确和生动。因此，一部好的作品，其语言应该准确精练，简洁而又不乏生动，优秀的作家能够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能够准确地抓住其特点，用精练的文字将对象一针见血地揭露出来，并且可以达到入木三分的表达效果。余华在创作时对于词语的选用十分严谨，并具有超强的语言控制能力，表达事物时总能运用最为准确的语言，能够运用最精练简洁的语言表达深刻广阔的意蕴，同时又能够另辟新径地创造出新的词语组合方式，因此他的作品精练而又具有表现力，简洁而又生动。余华在叙事及对人物语言描写时注重使用深刻细致的语言，抓住人物心理与环境的内在联系，描写与刻画一语中的，从不拖沓繁琐，在典型环境中更加凸显人物的典型性格。

他在作品《命中注定》中写道：“只看到一个人跑向另一个方向，同时其他人也在别的地方挂越来。”在这里仅仅一个 “挂”字便将刘东升的状态表现得生动有趣，充满了孩子气，作者并未大幅描写他此刻的心情，也未长篇刻画他的表情，然而仅通过这简短的一串文字便能清晰地看到刘东升此时急切的表情以及他极其渴望外面世界的心理状态。在作品《十八岁出门远行》中，作者这样描述这个平凡的小故事： “我走了一天的路程，漫漫长路之上仅遇到一辆车，于是我在后面疯狂地追他，最终却让汽车将我抛至风尘之外，此时只能看到自己狂笑的身影。”整个故事情节再简单不过了，没有对话，只有自言自语，在这平凡的小事中，平平淡淡的语言，品读起来却颇具趣味。作品《两个人的历史》讲述的是两个人一生的故事，时间跨度约一个世纪，而整篇小说仅用了3000余字。作者用片段式的表述手法讲述了一段段的历史片段，其中也包含了对人物形象的细致刻画及事物细节的深入描写。该篇小说虽然由一个个片段组成，但其中每个时期的场景均格外清晰，每个年龄段的人物性格均符合现实环境。该文给我们的感悟是：人的一生犹如梦境，现实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这正与书名《世事如烟》相印证。

（二）真实自然，沉着冷静

艺术来源于生活，只有认真地品味生活，并对生活形成自己独特的见解，才能够创造出艺术。写作也不例外，拼凑的语言构不成作品，虚构的文字不具有说服力，浮夸和造作的语句难以使人置信，不足以触动读者的灵魂。因此，无论作品的形式如何，表达手法如何，关键是见解和真谛要源于真实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能使读者的情感得到洗涤，从而产生共鸣。余华的小说看似荒诞，但认真推敲便能发现其中的真实性，而且经过作者淬炼后的艺术更加高于生活。余华在体验现实生活的同时，善于从中发现真善美，并将生活中的发现与内心的情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最终通过他的笔尖流于纸上。我们读余华的作品不难发现，他的语言自然、真实。在余华的作品中，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是，他常常用语言来展现真实的个人生活，因此，读者在阅读时能够体会到小说中的真实的生活场景。为了能够用语言将真实的生活场景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作者要采取各种方法，甚至要敢于突破常规，有时要运用意想不到的表现手法，只要能够更真实地表达现实生活，表现手法并不重要，余华的惯用手法不受传统意识的约束，因此能够更好地做到这一点。如作品《世事如烟》的表达手法及语言比较零乱，没有章法，作者用阿拉伯数字（如3、4、7等）代表人物，而人与人、人与物的关系朦胧神秘，使得他的作品栩栩如生。余华注重人物语言的真实性，正是这种真实使得他作品中的人物、社会不再完美，作者用客观冷峻而又不带有个人感情的语言来表达，犹如一个旁观者，读者则感到这些事好像就发生在眼前，所以读余华的作品时会有压抑的感觉。余华将原本表面看来非常美好的事物一层层撕开示于众人，冷静的语言使人不寒而栗。

（三）音律和谐，乐感十足

余华的小说具有很强的节奏感，在读他的作品时就好像在聆听一曲优美的乐章，是美的享受。余华善于利用语言的节奏来增强文章的动感，犹如优美音乐中不断交替出现的音符，时长时短，时弱时强。这样的小说能够如音乐一样带给读者很强的艺术感染力。错落有致的长短语句使得文章朗朗上口，字里行间流露着音韵铿锵，使得语言具有了强烈的节奏感，犹如赋予诗词音律，整篇文章便活了起来。较长的语句往往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较短的语句则使人感到急迫和兴奋，这一点也与音乐相通。在创作过程中，余华从音乐中找寻灵感，并利用语言音韵在文章中将其感受表达出来。所谓韵，即复沓，在文学作品中，韵同样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能够起到渲染气氛的作用，通过韵的活力能够很好地抒发情感，文学作品中的韵能够体现语言的节奏感和韵律美，能够更有效地触动读者内心深处的心弦。精练的语言不但使整个故事发展得更加流畅自然，而且能够更好地表现事物的特点，使得整个作品不紧不慢，慢条斯理。余华将自己的写作特色称之为 “无我叙述法”，这种无我叙述法就是将自己处于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地评判着一切，没有过多的修饰和渲染，没有掺杂个人情感，用简洁的语言将人性的本质显露出来，从而给予读者强烈的心灵感触。余华的这一特点与19世纪著名的法国作家福楼拜的写作特点（客观而无动于衷）比较相似，描写人物和叙述事件要保持完全客观和彻底冷静。余华将文字语言特点与音乐相融合，利用韵律来增强语言的节奏感，增强文字的张力，使得文章生动活泼，这就是为何他的小说语言风格虽然客观直接，却不呆板无趣的原因。这样的风格并没有使余华的小说显得呆板无趣，他反而将音乐与文字语言结合起来，充分发挥文字的张力，显得生动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