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顽疾
2014-09-20◎赵欣
◎赵 欣
局长顽疾
◎赵 欣
县里面召开什么会议,说是八点半准时开会,其实九点领导才能鱼贯而入,在主席台端坐,而后主持人才以洪亮的嗓音宣布开始。
周五,吴局长到会场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会议室里人头攒动。他是老局长了,心里有准儿。工作人员走过来,一指第二排的标牌,他就走过去,看到了邻座上正对着他笑嘻嘻打招呼的苗局长。这苗局长和吴局长是大学同学,所以关系铁得很。平日总在一起打麻将喝酒,研讨官场。当然,也一起泡过小姐。
两个人一坐下就交头接耳。
老吴,我知道你早餐吃什么了。
哈,我早餐吃什么你都知道?
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说对了,周末咱俩去酒吧,你来请客。苗局长说这话时,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
多大个事儿,如果你输了呢。
自然是我请客喽,小费我付呗。
好吧,你说吧。吴局长抬脸看着苗局长狡黠的目光。
你喝了豆浆。
哈哈,我根本就没喝豆浆,我吃的是馒头!
不可能,你肯定喝的是豆浆!苗局长指指吴局长的嘴角。你别那么赖好不好,不就是请个客嘛!
吴局长张嘴正待说话,音响里传来喂喂的声音,主持人开始测试话筒了。果然喂喂之后,主持人严肃地要求道,各位请坐好,保持肃静,现在开会。
散会时,书记招呼吴局长留下,苗局长向吴局长递了一个眼色,吴局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书记是征求他关于人事调整的意见,他是县委委员,又是大局局长。他想继续留任,不想换地方了。书记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吴啊,民意很关键啊。
书记是善意的点拨,还是委婉地告诫他注意民意?但是吴局长认为是前者。从书记办公室出来,他的步履格外稳健了。
回到单位,吴局长经过那面高大的整容镜时,忽然想起苗局长的动作,马上驻足。自己的嘴角怎么了呢?他仔细端详着。镜子很清晰,他看到了两侧嘴角的周围,似乎有米白色液体薄薄粘附在上面,果真很像是喝完了豆浆而没有擦嘴。
哈哈,嘴角蜕皮而已!老苗,你就自作聪明吧!吴局长掏出手机和苗局长约定了周末去市里消遣的时间,最后说,老苗,说话算话啊。苗局长说,还算啥话呀,到时证据早没了。
周六晚上,暖风微醺,夜色阑珊。
吴局长和苗局长已经坐到了五月花酒吧的雅座里,老板娘围前围后地招呼着,这可不是一般的老顾客,出手阔绰,自然不敢怠慢。经过千挑万选,留下了两个非常乖巧可人的女孩儿,陪吴局长的叫小娇,长相正是吴局长喜欢的类型。
刚一坐定,吴局长就招呼苗局长,老苗啊,先别急着泡妞,你看看,我是不是喝豆浆了。
苗局长疑惑地凑近观察,还用手指蹭了蹭吴局长的嘴角,笑道,我靠,原来是起皮了啊!我输了我认,今天的一切你说了算。
其实苗局长本就决意请客的,因为上周,是吴局长做东请他的。吴局长神秘地告诉他,一个企业朋友带他去过一个酒吧,叫五月花。酒吧里的女孩儿清一色都是艺校大学生,又漂亮又有修养。苗局长去了之后,就和吴局长一样,还惦记着下一次。
昏暗的灯光,低靡的音乐,玫瑰色的酒盏,热情的老板娘,鲜嫩而娇俏的女孩儿,让两位局长恋恋不舍。苗局长给女孩儿每人1000元小费,两个女孩儿则温情脉脉地把自己的手机号分别存到了吴局长和苗局长的手机里。
到了周五下午,吴局长和苗局长都收到了各自女孩儿的短信,说,想你了,啥时候来看看我吧。这则短信让这两位官场得意的中年老男人春心蠢动,还没等到天黑,二人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酒吧,而两位衣着暴露的女孩儿早已就位,满桌子的丰盛菜肴,大肚子法国拉菲也早已备好了。
席间,小娇忽然发现吴局长嘴角的问题,亲昵地用白净细腻的手摸了摸,手指上沾着皮屑。吴局长自己也用手刮了刮,皮屑就零星剥落下来了。嗯,怎么回事?吴局长不知是问小娇,还是在问自己。小娇递给吴局长一个小镜子,吴局长仔细查看,嘴角周边的皮肤出现了皱褶,表层呈细纹碎裂,颜色比肤色要白很多。苗局长打着哈哈说,这影响你的领导形象,回家赶快抹点药膏吧,皮肤病!
吴局长和小娇玩骰子喝多了,是司机扶回家的,很快就睡着了,梦见自己拥着小娇在湖中荡舟,如果不是司机反复敲门,他不知在温柔中还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不能责怪司机,因为早上县里有会,而老婆晨练不在家,如今正是换届之际,说不定哪个会上就会突然宣布说,今天搞民意测评。以前没有不漏风的,现在是越来越保密了,常常是突如其来,毫无准备。
坐在车上,吴局长还在回味着小娇的话,她说,只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她愿意一辈子不结婚,生个孩子也行。一套房子还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么?一时间,他觉得某种情绪蛹一般蠕动着,搅动得血液温热畅快起来,自心底向周身扩散。而嘴角似乎更加异样,他摸了摸,沾一手细碎的皮屑。急忙拉下风挡玻璃上面的镜子看,嘴角周围的图形蔓延了,整个皮层龟裂,凸起,用手指轻轻一刮,就纷纷落下,弄得手上,衣服上都是白花花的,像头皮屑。
吴局长喊道,停车,找一家药店。
司机望着他,犹豫着是否停车,因为时间很紧张了。
停车,去药店。吴局长重复了一遍,显得很不耐烦。这个形象怎么去开会呢?给我买一盒皮炎平,快点!
因为老婆就常年用这个药膏,她皮肤不好,不是这里长疮,就是那里过敏,他最讨厌皮肤病,和老婆分床已有好多年了。
抹上药膏,吴局长感觉舒服多了。他又回味着小娇的话……
会议已经开始了,是关于纪律方面的会议,书记和纪委书记都讲了话,可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四下搜寻着,正好苗局长在右侧的位置投过来一个笑脸。如果不是迟到,他是本打算和苗局长交流心得的。
周六终于到了,四个人见面分外亲热,两两一组,轻呷美酒,相拥谈笑,情意浓浓。可是忽然,小娇把脸凑近,旋即又远离,盯着吴局长的嘴角,目光中闪出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浮起一层关心。苗局长二人也停下来,大家都注视着吴局长的嘴。
在小娇的小镜子里,吴局长自己都感到心里麻麻的,不敢再看。期间,小娇仍然依偎在他怀中,但不似之前那么柔软,而是身体绷得很紧张。吴局长没有心情继续,提议解散的时候,似乎正合苗局长和另外两个女孩儿的意。苗局长说,老吴啊,赶紧去县医院看看吧!
县医院张院长找来皮肤科专家夏主任,一个30多岁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若是平时,吴局长必会两眼放光地搭讪,互留号码,可是今天却没这份心情了。张主任以冷峻的职业的眼光观察吴局长的嘴角,之后上移,眼神清澈而温柔,笑着说,局长大人,这是皮癣而已,没大事儿。就给吴局长拿了一盒药膏,很轻松地说,一天三次,一周就能好。
一周过去了,吴局长的嘴角果真好了,只是和周边的皮肤有点色差,小娇温柔地吻了一下说,几天之后就正常了。
可是几天之后,当吴局长在整容镜前俯身细看时,眉头拧在了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嘴角又出现了情况,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就像长出鳞片一样,而且微微泛黄。吴局长本能的挠了几下,鳞片脱落,露出嫩红的底色,略略还有些痒。
吴局长心里一惊,急忙给张院长打电话,张院长又急忙给夏主任打电话,很快,夏主任电话打进来,详细问了症状后,建议吴局长去市皮肤病专业医院,她说已经联系好了她的老师李教授。
每次到医院,吴局长都能享受特殊待遇,在市里也不例外。刚进院门,李教授已经等在那里了。夏主任给大家介绍了李教授,李教授寒暄间已经诊查了病症,在大家往门诊区走去的路上,李教授详细询问了之前和现在的饮食,服药,休息情况,等到了诊疗室的时候,李教授低下头开始下处方了。共有三只药膏,早中晚各一次,当即就给吴局长亲自涂抹了中午使用的那只。另有中药七服。李教授说,确属癣病,内外兼治,中西结合,等药服完,必好无碍。大家听了,无不欢喜。
走出医院,路过医院门前的整容镜,吴局长近前查看,鳞片似失去生命力一般,干瘪地贴在皮肤上,颜色也浅了很多,痒的感觉也没有了。到底是大医院啊,立竿见影!吴局长高兴地给海参养生酒楼打了个电话,把房间菜单预订妥当,之后一行人山吃海喝,午餐持续到晚餐时间才散席。
就在吴局长晕乎乎地往县城回的时候,苗局长打来电话,吴局长接通,却是一个嗲嗲的女声。
吴哥,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吴局长的醉意一下子醒了,是小娇。苗局长接过电话,说,老吴啊,你这些天干啥了啊,不理我可以,怎么能不理这么好的美女呢?
吴局长说,这些天嘴上长东西闹心,这不,才从市里看病回来,这回没事了,彻底好了。老苗啊,你怎么趁我不在单独行动呢?这可不讲究啊!
苗局长说,咱俩是铁哥们儿,啥好事儿我不带着你?我打你手机若干遍你都不接。现在你来吧,我刚到,快来!
吴局长这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看病期间,手机有十多条未接来电,其中一半是苗局长的,只有一则是小娇的。他对小娇有提醒,轻易不要打电话或是发短信,手机这东西一点都不保密,小则老婆发现,大则被人曝光,接受处理。
吴局长已是心猿意马,半途折返市里,直奔酒吧,小娇比以往更加谄媚,二人老公老婆地称呼,如胶似漆。只是嘴角的变化,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并再次成为不和谐的话题,多少还是影响了兴致。吴局长说,治疗很见效,很快就好了。大家也同声赞同。
回到家中,老婆早已睡熟,吴局长恍惚间把老婆的黄脸看成是小娇的粉面,激动起来,正要动作,被老婆一把推开,还被骂了一句,老不正经啊,你。吴局长暗骂,别怪我出轨,都是你逼的。不想半夜发起高烧,浑身酸痛,毫无力气,去厕所时摔倒了,老婆闻声跑过来,惊慌扶到床上,找来大夫打了半宿的吊针。
早上睡过了头,匆忙洗把脸,感觉好多了。心里琢磨着今天早会要在班子会上通过一个人事任命,会不会节外生枝。进到会议室,班子成员都在,他坐下,打开笔记本,一边感慨地说,半路上遇到一个老领导,不得不接待一下,老领导各个敏感得很,稍有差错,就会闹出意见,会对我们全局的工作有负面影响啊!
会议进展得很顺利,提拔的干部是原县委老领导的侄子,也是苗局长的内弟,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苗局长。由于事先吴局长已经渗透下去了,大家迅速表态说同意,正要散会,忽然纪检组长冒出一句,按组织程序需要进行纪律审查的,这个要不要?吴局长看了一眼纪检组长,严肃起来,说,既然是组织程序需要,还有疑问么?那就审查完再说!大家把目光从吴局长的脸上移开,不约而同地瞄了一眼纪检组长,纪检组长脸红红的,讪讪地笑着。
走出会议室,吴局长忽然感觉嘴角发胀发痒,急急回到办公室正要对着镜子查看,有人敲门,他开门,纪检组长窘迫地站在外边,吞吞吐吐地说:
局长……
我还有事,改天再说吧!
吴局长绷着脸关门的瞬间,发现纪检组长的表情从尴尬忽而变为惊讶,死盯着吴局长的嘴,嘴角向下抽搐了一下。
吴局长感到嘴角更痒,一照镜子,心里咯噔一下,嘴角两侧,竟然鼓起了密密麻麻的小泡泡,真是恶心!他翻出药膏厚厚地涂抹了一遍,又喝了一袋中药,之后又涂抹了一遍。是治疗不对症?还是自己饮食没注意呢?还是刚才上了一股急火?
周末又到了,苗局长电话打过来,他按掉了,回了一个短信,外地开会。自己这个形象怎么去见小娇?他决定休息几日,等皮肤病好了再去,所以他给电话设定了呼叫限制,除了县委书记,县长,县委办之外的电话,他一概不接。
去哪里呢,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回老家看看老母亲,约有40公里路途。自己有很长时间没回去了,但是农村的条件太艰苦,他无法忍受。二是去郊外温泉度假酒店,泡泡温泉。最终他在温泉酒店住了一周,本想让小娇偷偷来和自己约会,但是还怕被人撞见,一直犹豫不决。特别是一周以来,嘴角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这让他十分闹心,也很担心,看了这么多医院,怎么就不见好转呢?他又给张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张院长也是越听越紧张,最后说,吴局长你别急,等我给你联系省里的专家。
省里的专家姓刘,是退休后回聘的,用放大镜反复观察,还做了几项验血检查,待结果出来之后,他确诊说,这是颜面疱疹,没什么大事儿。之后开出了一堆针剂,一堆药膏,一堆口服药丸,并再三警告切忌辛辣。
出了医院,吴局长给组织部长打了个电话,询问最近有无人事方面的举动,在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他又返回了温泉度假酒店。张院长安排了护士,每日来给他打针,而他自己则恪守服药要求,按时用药,不喝酒不吃海鲜。他决意耐心等待,到一周之后再看镜子,就如同眼睛手术后一圈圈解开绷带乍见光明的人,看到欣喜的一幕,那该多好啊!那时,他就让司机把小娇接来,美美地享受几日。
然而一周之后,吴局长彻底崩溃了,镜子里的嘴角仍然是老样子,一点改变的迹象都没有。他沮丧得一夜没睡,大骂统统都是庸医,就这么一点小毛病都治不了!
还能怎么办呢,不管了,随他去吧!可是会不会是别的病呢?会不会是牛皮癣,那可是顽症啊!
吴局长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了很多相关病症,其中一则:银屑病。患者会突然发生高热、关节肿痛,全身不适,皮肤上迅速出现米粒大小脓疱,反反复复持续不消,这是泛发性脓疱型银屑病。这种银屑病常常并发肝、肾等系统损害,可以继发感染,导致电解质紊乱或者肝肾功能衰竭,从而危及生命。
自己是不是银屑病呢?高热,关节肿痛,全身不适……这不正是自己的症状么?吴局长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又翻到一则:嘴角起泡,系疱疹病毒引起,往往能够诱发各类癌症。
癌症?吴局长的心迅速坠了下去,难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呆坐了半晌之后,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始联想许多事情,一大堆儿,其中包括苗局长内弟的事情,受人之托,尚未办成呢。之后的事情一个比一个重要,但在心里分量最重的,是自己的老母亲。
老母亲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坚持自己在农村,父亲去世五年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真是不容易。想到这,吴局长顿觉愧疚,这些年来忙于仕途,竟然忽略了自己的老母亲。
为什么到了行将绝望的时候才想起老母亲呢,这也许就是人的本能吧,是人性的回归吧。吴局长觉得脸上有凉飕飕的两行轨迹,抬手一摸,满手的泪水。
到老家的时候,老母亲正在园子里喂鸡,一大群小鸡叽叽地叫着,把老母亲围在中间。看到吴局长进院,老母亲惊喜地迎出来,上下打量着儿子,忽然,目光定在吴局长的嘴上,问,儿子,嘴角怎么了。
娘,没事,皮炎。
怎么回来了,工作脱得开么?
放了几天假,来看看你,在这住几天。
我不用看,工作不能耽误啊,可要好好干啊。
老母亲一边和儿子进屋,一边絮叨说,我天天看电视新闻啊,知道现在越来越严格了,可千万别犯糊涂啊!咱当官儿就当好官儿,要不就别当官儿,省得让百姓骂。
进了屋里,还是那铺小土炕,有一年春节回来住了一宿,又冷,炕又硬,一夜没睡觉。再以后春节回来,就没在家住过。
不过今天,吴局长坐到温乎乎的土炕上,感到无比亲切。他的眼前闪过从小到大,自己在这个小土炕上生活的一幕幕场景。当时老师正教词组“起床”,让自己陷入困惑:从这个土炕上睡醒,算不算起床呢?写作文应该怎么写,写“起炕”显然不行。所以,那时候吴局长的梦想,就是带着辛劳的父母住上城里的房子,每天名正言顺地起床。如今,自己每天都享受“起床”的生活,可是,父母坚决不到城里,老母亲说,绝不能让儿子为了房子犯错误。
吴局长的眼圈又湿了,他必须抑制自己。
这时,老母亲脱鞋上了炕,炕上有一个木柜,老母亲开盖,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好像贝壳的东西,她说,儿子,来,过来。吴局长在炕上挪动到老母亲身边,看着老母亲手里的东西,贝壳……他猛然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蛤蝲油吗?所谓蛤蝲油,是70年代中国人普遍使用的护肤霜,就是某种膏油装在贝壳形状的容器里面,用来滋润和保护皮肤的。这东西可是古董啊!
老母亲打开贝壳,抹了一点膏油,慈爱地在吴局长的嘴角涂抹着,嘴里说,你呀,小时候就总是嘴角长东西。没事儿,抹几天就好了。吴局长暗暗发笑,但还是任由老母亲慢慢涂抹着,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
吴局长帮着老母亲喂鸡,吃老母亲做的农家饭菜,完全适应了老家的生活。他想,自己亏欠老母亲太多,一定要多陪陪她。或许,以后想陪都没机会了。
某天,司机疾驰而来,给吴局长使眼色,吴局长就和司机走到房后,忙问,什么事儿这么慌张。司机说,苗局长被纪委带走了。吴局长忙问,因为什么事情?司机说,具体不知道啊,听苗局长的司机说,苗局长接到会议通知,刚进会场就被带走了。吴局长一下子呆住了,直到老母亲喊吃饭。
饭桌上,老母亲语气重重地说,儿子,吃过饭就走吧,你是当官儿的,就要有个当官的样子,别让老百姓骂咱们。回去好好工作,我就心安啦!
车子刚开出村口,吴局长发现老母亲在后面招手,忙叫司机把车倒回去,老母亲气喘吁吁地把“蛤蝲油”递给他,说,这东西好使,留着以后用。
中途加油,司机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吴局长,突然惊呼道:局长!你的嘴角!
嘴角?嘴角严重啦?
局长,不是不是。你的嘴角好了,你自己看!
吴局长拉下后视镜,立时惊喜,嘴角那两处地方,皮肤平整光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色差。他急忙翻出那盒 “蛤蝲油”,看了又看。
手机突然响铃,是市委办:
吴局长,紧急会议,请您马上到……
吴局长握了握老母亲的“蛤蝲油”,叹了一口气。
责任编辑/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