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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消逝的大列》主题解读

2014-07-13褚冬雪

短篇小说 2014年5期
关键词:王五李四张三

褚冬雪

小说《消逝的大列》主题解读

褚冬雪

小说 《消逝的大列》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故事,作者有意淡化了小说的时代背景和人物的社会身份,令读者获得了审美想象的解放。作者讲述的故事并不涉及宏大的历史主题,也与某些历史伟人的经历毫无关联,仅仅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常见的事情。或许正是由于平凡和琐碎,才最终造就了小说《消逝的大列》最为深沉、最为厚重的主题,当人们在面对曾经给自己带来困惑的 “大列”时,其态度也会发生巨大的转折。我们不禁会发出这样的疑问:“选择文学主题是否如我们惯常的思维定势所审视的那样,不看重作品的理性内容,忽视人生经验,只强调情绪感染力?还是在追求 ‘效果’的背后,另有其极富启示意义的思想核心,即有一个深刻的整体性的问题意识?”[1]

一、“大列”带来的困惑

围绕着张三、李四和王五发生的故事聚焦于影响了他们生活的一列火车,由于这趟火车 “足有六七十节”,被他们戏称为 “大列”。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 “大列”,所有的人都显得手足无措。

就是从那天开始,每日都有几趟大列从村边经过。

星期一的早晨,张三送孙子上学。走到道口时恰巧一大列停在那,张三想领孙子从大列底下钻过去,又怕大列突然开了出车祸,最后决定从车尾绕过去。这一绕多花了十多分钟,到学校时,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张三送孙子上学遭遇 “大列”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所没有想到的,之后又接连发生了张三拉玉米秸秆、其他人由于大列影响到生活的事情。对于所有人来说,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 “大列”给自己带来的似乎只有烦恼,而至于 “大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作者却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交代。这份困惑给小说 《消逝的大列》营造出神秘的氛围,仿佛是在某种不可预测和不可控制的力量左右下创造了 “大列”。

关于中国小说中的神秘色彩,鲁迅先生很早就有过论述,他认为,“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倡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讫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2]鲁迅先生是从中国古典小说中巫道之风以及外来文明提供的佛教思想入手,针对小说的神秘色彩进行探讨。我们应该认识到传统文化语境中孕育的古典小说固然具有鲜明的神秘色彩,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当代文学以异质化的手段重新改写了略显神秘色彩的传统小说。以 《消逝的大列》为例,作者讲述的故事就是以神秘的背景开始叙事的,无论是作者在小说中运用的语言,还是叙事策略的选择以及整篇小说的构思,都渗透着浓厚的神秘色彩。但这种神秘并不会带给作者精神上的恐惧感,更多的是以一种可以被读者理解和接受的困惑所替换。

就小说 《消逝的大列》中所讲述的故事来说,人们对于这趟 “大列”的评价主要在于两点:首先,“大列”之长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限度,使得张三、李四等人会为 “大列”究竟有多长而争论不休;其次,“大列”的长直接导致了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节奏受到了干扰。我们可以将 “大列”理解为某种形式的文化符号,它可以是现实社会中存在的物质形态,也可以是人们精神生活中突然出现的困惑,它的出现和到来并不能为思维主体事先所感知,往往是以某种不期而遇的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受到它的影响,所有人的生活方式、行为准则,甚至是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都进入到全新的价值维度。

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作者刻意淡化时代背景的处理方式并不是为了行为的便利,也绝非为了规避某种意识形态层面的干扰。作为符号化存在的 “大列”原本就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元素之一,所不同的仅仅是它的物质化或精神化的表现方式。小说 《消逝的大列》表现的不再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故事,它已经在文学文本的意义生成中演变为审美符号,其所象征的正是人类在社会化生活中不可避免的 “困惑”。

二、“大列”带来的喜悦

社会化生活带给我们的种种不期而遇的存在并非总是 “困惑”,也往往会产生具有喜剧性效果的精神存在。即便是同样一种事物,只要人们能够换一种角度去面对,或者说只要人们能够以全新的价值评价体系去理解它,那么带给我们的将会是一番全新的景象。这样的情景同样发生在小说 《消逝的大列》中描写的“大列”上,当张三、李四和王五等人无法忍受 “大列”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冲击时,心中逐渐升腾起新的困惑。

张三、李四和王五跟站长谈完了往家走,路过道口时看见一大列正停在那。张三忽然心血来潮,对李四和王五说,我看看它到底拉的啥,这老长也能跑。张三边说边爬到车上,往车厢里望一眼立即笑了,车厢底是黑黑的煤。张三蹦下车,让李四和王五回家去找袋子,那天三人在大列启动前扫了六袋煤。

当他们了解到 “大列”上装载的是煤时,心中曾经的困惑和苦恼都彻底地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按捺不住的喜悦。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同样的事物或者同样的精神性存在,在给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多种形式的干扰甚至是困惑以后,人们只需要从新的角度去认识它,就会发现它带给我们的是焕然一新的世界。因此,我们可以将小说中描写的 “大列”视为文学想象空间中的审美意象,它所展现的将会是蕴藉作者内心深处复杂、丰富、多元情感的精神集合体。当 “大列”的突然出现带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尽的困惑时,似乎早就暗含了某种形式的语言,它必然会转换为具有积极意义的喜悦。对于文学作品中所暗含的语言,我们可以做这种方式的理解:“它可以暗示任何与人情世故有关的信仰——基督教、佛教、二元论、撒旦主义,或者仅是一种人们对某种力量所表现的热切爱憎之情。”[3]小说中的语言并非绝对意义层面的预见未来,《消逝的大列》也并非是一部具有科幻色彩的语言小说。但在作者所组建的意义想象空间中,“大列”成为具有语言性价值的审美意象,并最终演变为具有自我意志的精神性存在。因此,小说中的 “大列”就不再是物质形式的存在,它甚至已经演变成为整篇文章的关键所在,成为能够直接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说 “大列”使得张三送孙子和运送秸秆的过程出现了波折,那么当他们在 “大列”上发现整车的煤时,却寻找到了精神的慰藉。有时候生活就是如此的幽默,它总是在你不可预期的未来为你准备着某种足以令你感到无限 “喜悦”的礼物。我们甚至可以将小说 《消逝的大列》理解为具有哲理内涵的深度小说,作者讲述的不再是现实社会中生活的真实图景,而是一种能够被我们的精神世界所不断折射的现实性存在。“大列”带来的喜悦还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地发酵着,当蕴涵着作者对于人生、世界的深度理解的小说文本呈现在读者面前时,我们或许只是感慨于作者讲述故事的离奇、诡异,却没有认识到更深层面的价值表达。

三、“大列”留下的遗憾

当作者最终为我们撩开笼罩在 “大列”上的神秘的面纱之后,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朝着小说主人公们所预计的方向继续前进。由于张三、李四和王五之前对“大列”的停靠提出了意见,在经过了上级主管部门的审查之后,这列给小说中人物的生活带来 “困惑”“喜悦”的列车就彻底地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对于小说中的人物而言, “消逝的大列”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三个维度的影响。首先,“大列”的出现使得他们既定的生活空间中出现了新的事物,并因此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于是,他们的精神空间开始产生各种形式的烦恼,并最终以现实层面的 “困惑”表现了出来。其次,当小说所描写的主人公不断地感受到现实生活的 “困惑”对于自己的影响之后,他们开始尝试着去了解 “大列”——意味着他们开始接触完全陌生化的物质存在,却不料带给他们的竟是无限的 “喜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最终,当大列从他们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以后,王五和李四却对张三连续几天不来扫煤产生了疑惑,甚至于将大列不在这里停靠的直接原因归结于张三。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或许很难找到如此离奇的经历去佐证作者讲述的故事是否以现实生活作为蓝本,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 “大列”的消失的确给小说人物的生活带来了全新的情感体验——遗憾。在这种获得性的情感体验中,作者没有对小说人物的困惑给出直接的答案,而是在娓娓道来的讲述中逐渐地抽丝剥茧。

当张三、李四和王五三人再一次来到铁路局之后,发现导致大列消失的真正原因竟然是自己当初的要求。对于他们来说,为了能够驱逐 “困惑”最早采用了直接反映问题的手段。在他们享受着大列带给自己的喜悦时,从来不曾料到有一天将会因为自己曾经的努力而导致尴尬的结局。小说 《消逝的大列》绝非局限于中国的故事,它也可以发生在世界的任何国家、任何时间段。

有学者认为特定民族的审美心理活动会直接影响到这一民族的文学创作,在他们看来,“其艺术与审美这种特殊的心理活动也同样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是从依附生产活动、依附各种仪式活动而逐渐走向独立的过程。也就是说,任何民族的艺术活动和审美活动最初都是蕴涵在其原始的生产活动和各种信仰活动及其相应的意识活动中的,其最初的审美意识总是精神生活中十分混沌的一部分。”[4]这一观点看到了民族审美心理的差异性,却没有挖掘出民族审美心理的共通性。我们认为小说 《消逝的大列》所讲述的故事正是一个讲述不同民族之间在对待某种谋生事物时惯常会经历的困惑、喜悦、遗憾的情感阶段,这一点才是这篇小说的价值核心所在。

[1]李慧明.爱伦·坡人性主题创作的问题意识探讨[J].学术论坛,2006(05).

[2]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0:159.

[3][英]佛斯特.小说面面观[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109.

[4]陈正勇.自然、神性之美——现代语境中的纳西族审美精神研究[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08.

褚冬雪(1980— ),女,河南南阳人,本科,郑州旅游职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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