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释义
2014-07-12中国艺术研究院100000
(中国艺术研究院 100000)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也是历代文论家和美学家关注的焦点。在汗牛充栋的解《诗》著作中,“风雅”二字被用来概括《诗经》所开创的艺术传统。关于《诗经》中的“风”和“雅”,《毛诗大序》说:“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1风、雅、颂被视为诗的分类,但是,历代以来对于分类的标准,则有按地域、按体裁、按乐器等多种,可谓众说纷纭。唐代孔颖达在《毛诗正义》中解释“六义”说:“‘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比’‘兴’者,诗文之异辞耳。”2认为风、雅、颂是诗歌的三种体裁,赋、比、兴是诗歌创作的三种方法。宋代朱熹则从诗歌内容和音乐的角度界定风、雅:“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辞。”3认为“风”是十五个国家的土风民谣,而雅则是周王朝和京畿地区的乐歌,这一说法得到较为广泛的认同。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以儒家为主导的多元文化,儒家学派将《风》诗和《雅》诗奉为正统和典范。在他们看来,“风”和“雅”不仅是两种诗歌的类别,更象征着一定的政治内涵。它们反映王朝的盛衰兴废,并担负着教化百姓、讽谏时弊、规正得失的责任。同时,从审美观念来看,儒家学派认为“风雅”还代表着温柔敦厚的“中和”之美,并将此视为衡量文艺创作的标尺。《诗经》在儒家学派的一再阐释中,成为其传播文艺思想的媒介,所谓的“风雅”传统实际上代表了儒家的文艺观,其影响却渗透到几千年古典文艺的理论和创作。
抛开儒家文艺观对“风雅”的阐释不谈,从《诗经》的文本本身出发,特别是《风》诗和《雅》诗,它们对凡人俗情的真实再现,它们偏重主观表现的抒情特质等等,亦皆昭示着源远流长的华夏文明的早期风采。
一、政治功用
(一)观诗知政
《诗经》的结集,出于一种明确的政治功利目的,起着“观风俗、知得失”的作用。从这种政治目的出发,先秦儒家学派对于《诗经》的解读,也带有了“观诗知政”的色彩。《论语•阳货》篇记载孔子的话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4所谓的“观”,东汉郑玄解释为“观风俗之盛衰”,5是说诗歌能反映社会的政治与道德风尚。《毛诗大序》说:“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6又解释“风”、“雅”二字说:“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7郑玄《诗谱序》说:“欲知源流清浊之所处则循其上下而省之,欲知风化芳臭气泽之所及,则傍行而观之。此《诗》之大纲也。”8上述汉儒的解《诗》方式,将以文艺比附政治的美学观加以发挥。
(二)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
根据孔子的“兴、观、群、怨”说,《诗》不仅可以“观”政,而且可以“怨”政,即对上层社会的不良政治现象进行批判和讽谏。或许可以说,《诗》的价值更在于积极地干预现实。《毛诗大序》说:“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9所谓“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是说,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利用“风”诗及其代表的礼义观念相互影响。上层统治者可以对下层百姓进行说教,使之符合“雅正”的礼仪规范;而下层百姓也可以对上层统治者进行讽谏,促使其发现为政得失。儒家思想对“风雅”传统的提倡,引发了中国文论注重怨刺的传统,历代文论家对此多有阐释,郑玄在《诗谱序》中说:“论功颂德,所以将顺其美;刺过讥失,所以匡救其恶。各于其党,则为法者彰显,为戒者著明。”10唐代孔颖达疏曰:“风、雅之诗,止有论功颂德、刺过讥失之二事耳。”11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肯定风雅的作用是“风雅之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孔颖达也曾说:“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治平累世则美刺不兴……故初变恶俗则民人歌之,风雅正经是也。”12元末明初,戏曲理论家杨维桢倡导戏曲创作中的风雅怨刺:“夫词曲古诗之流,既以乐府名编,则宜有风雅馀韵在焉。”13又在《优戏录序》中评价“优谏”说:“观优之寓于讽者,如‘漆城’‘瓦衣’‘雨税’之类,皆一言之微,有回天倒日之力,而勿烦乎牵裾伏蒲之勃也。则优戏之伎虽在诛绝,而优谏之功岂可少乎?”清代沈德潜在《明诗别裁集序》中论及其选诗的标准:“皆深造浑厚,和平渊雅,合于言志永言之旨,而雷同沿袭,浮艳淫靡,凡无当于美刺者屏也。”14这些促使其成为一种创作和欣赏的标准,影响着两千多年的文艺创作。提倡“风雅怨刺”的阐释传统使得《诗经》从一开始就打上了政治伦理的烙印,这不仅直接影响了后人对《诗经》题旨、诗义的阐释,还进而影响到整个中国古典文艺的审美取向。
从文本自身来看,《诗经》中确实有一定数量的作品抒发了作者对现实社会弊端的不满情绪,从而体现了“怨刺”的儒家文艺观,而这些诗大多是《风》诗和《雅》诗。例如《大雅》中的《民劳》《板》《荡》,小雅中的《节南山》《正月》《十月之交》《巷伯》,以及《国风》中的《魏风•硕鼠》《魏风•伐檀》《王风•兔爰》《邶风•新台》等等,都是有名的怨刺诗。但是,不少儒家学者从政治功用的目的出发,对《诗经》具体篇章的解读,有很多偏离了诗篇的文本内涵。例如《毛诗序》将爱情诗《关雎》说成是“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15将弃妇抒发哀怨的《卫风•氓》说成是“美反正,刺淫泆也。”16清代章学诚也称《诗经》:“是则男女慕悦之辞,思君怀友之所托也。征夫离妇之怨,忠国忧时之所寄也。”17这些为了附庸政治而发的牵强附会之辞,离开了诗歌的文本意,带有明显的过渡阐释之嫌。但尽管如此,这种以文学比附政治的解《诗》方式,却成为一种传统延续下来,从而,《诗经》与政治教化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汉儒“风雅怨刺”说的提出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倡导文艺创作反映国运民生,发挥文艺影响政治的积极作用,并借此宣扬儒家教化;但另一方面,过分强调政治功用,却又忽视了文艺自身的审美愉悦功能,使其沦为政治的附庸。汉儒借《诗经》来宣扬儒家教化,这种狭隘的政治功利观,从汉至唐,影响甚大,而直到宋代,在疑古思潮力图恢复《诗经》作为文学作品的本来面貌的努力下,这种浓郁的儒家教化说才有所收敛。
二、中和之美
儒家倡导以“礼乐”调和各种社会矛盾,维护、巩固群体秩序的和谐稳定,由此,他们在评价艺术创作时,则提出“中和”的审美观。孔子称赞《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18而《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观乐之后的一段评价更可以作为“中和”文艺观的注脚:“为之(季札)歌魏,(季札)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19由此可以看出,季札欣赏音乐的标准,是排斥各种过分强烈的喜怒哀乐之情,将两两相对的情绪进行调和,最终肯定了一种无过亦无不及的“中庸”之美。
在儒家学派看来,《诗经》中的“风雅怨刺”之诗集中体现了“中和”之美,这些诗歌在抒发情感的时候往往能够“发乎情,止乎礼义”。《毛诗大序》说:“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20这段论述一方面肯定了诗歌对时弊进行怨刺讽谏的作用,另一方面则又强调怨刺情感的发泄需要有所节制,必须委婉含蓄,不能违反封建等级和礼教的要求,不能触犯封建统治者的尊严。继孔子之后,荀子在《乐论》中提出了“以道制欲”的观点,用他所谓的“道”来遏制情绪的流露,从而令诗歌达到中和之美。而达到这种“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境界,“比”、“兴”手法的运用,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郑玄说:“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诀,取善事以喻劝之”(《周礼•大师》注)。这说明,用比、兴的方式进行美刺,讽喻,可以避免言辞直露激烈,而达到语气温和文雅的效果。经过儒家学派的一再阐释,“中和之美”逐渐成为儒家传统美学思想的核心。
“风雅”之诗的“中和”之美,还体现在“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上。《礼记•经解》记载孔子的一段话说:“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21《礼记正义》解释说:“温谓颜色温润,柔谓情性和柔。《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22这段话认为怨刺诗没有直言统治者的过失,而是委婉地抒发情感,这是符合审美要求的,进而它还可以陶冶人的性情,使之温和平静。与此同时,儒家学派特别强调情感抒发的纯正不邪。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23这是说,《诗经》中包括那些男女相悦相恋的诗在内,都是纯正无邪的。南宋朱熹在《诗集传•序》中也指出,《周南》《召南》这两部分作品,“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辞,其语和而庄,其义宽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24由此看来,“雅正”是“温柔敦厚”诗教观的核心。
三、摹写现实
《诗经》中的诗歌大多创作于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五百余年之间,这段时期,中原地区以种植经济为基本方式的农业社会开始形成,人们在大自然中的劳作实践大大增加,而早前原始巫术的神秘色彩逐渐退去,中华民族的自我意识得以启蒙。于是,诗歌中更多展现出的,是以芸芸众生、人间百态为对象的现实存在的世界,而非神话、宗教和幻想。从《诗经》的题材来看,《颂》诗是宗庙祭祀乐歌,用于祭祖敬神、春夏祈谷、秋冬报赛。而《风》诗和《雅》诗中,虽然也有一部分作品描写宗庙仪式和民族史诗,但绝大多数篇章展现的却是以“人”为中心的生活图景和情感体验。他们歌唱农事,比如《豳风•七月》,细致地介绍了农民一年到头的劳动情况。他们叹息兵役,比如《小雅•采薇》,描写戍边战士在归乡途中抚今追昔,不胜悲戚。他们炫耀盛大华丽的狩猎场景:“萧萧马鸣,悠悠旆旌。徒御不惊,大疱不盈。”25他们庆祝卫国战争的胜利:“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而最为精彩的,是那些大胆直率的爱情表露:“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26还有那难以忍受的相思之苦:“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27在《风》《雅》诗中,战争、农耕、狩猎、婚配等人生百态,无所不有,而很少升天入地,跨越古今,神灵异类的想象。特别是,其中的大多数篇章以社会底层百姓为对象,描写凡人俗情,更开启了后世文艺创作“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28的现实主义传统。无论是《召南•摽有梅》中女子青春将逝,求偶心切的表白,还是《小雅•苕之华》中百姓无以为食的哀号,吟唱的都是人的自然欲望,是来自现实生活中最本真、质朴的追求。
与此同时,《风》《雅》之诗信口而言,绝少粉饰雕琢、矫揉造作,体现了“直笔实录”的写实主义原则,这一特点也得到历代评论家的赞赏。元代元好问在《陶然集诗序》中说:“诗之极致,可以动天地,感鬼神,故传之师,本之经,真极力久而有不能复古者。自‘匪我愆期,子无良媒’,‘自伯之东,首如飞蓬’,‘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既见复关,载笑载言’之什观之,皆以小夫贱妇,满心而发,肆口而成……”29他认为,《诗》是下层百姓、市井小民“满心而发、肆口而成”地抒发来自于日常生活的感受,不待思虑而工,不待雕琢而丽。这种自然化工之美更成为后世效法的典范。明代后七子中的王世贞评论古乐府说:“发自性情,规沿风雅,大篇贵朴,天然浑成;小语虽巧,勿离本色。”30这里的“风雅”就代表了天然本色之美。清代的袁枚,从性灵观出发,反对人工雕琢的痕迹,其《随园诗话》中说:“自《三百篇》至今日,凡诗之传者,都是性灵,不关堆垛。”
四、抒情特质
(一)从“言志”到“抒情”
中国古代文论围绕“主情”和“主理”说出现了长期的争议,而源头大约可以上溯到对于《诗》“言志”和“缘情”的阐释。战国时期,《尚书•尧典》提出了“诗言志”之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儒家学派从政治功用目的出发,认为诗歌所言之“志”是仁义礼乐和伦理纲常,是与政治相关联的理想抱负。先秦时期王侯卿相之间的交流,往往引《诗》作为外交辞令,所以《论语》记载孔子的话说:“不学诗,无以言。”31《论语•子路》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32《汉书•艺文志》也有记载说:“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谕其志,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焉。”33但是,随着诗歌作为文学作品的审美性逐渐受到重视,《诗经》的抒情特质亦随之得到肯定。其实,从《毛诗大序》开始,论《诗》家在强调“志”的思想意义的同时,也突出了它的抒情性。《毛诗大序》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34这里所说的“志”,虽然仍然是将政治功用放在首要的位置,但毕竟同时肯定了文艺创作的过程是作者内心情感的涌动,在“志”中融入了“情”的因素,从而开启了后世文艺理论“情志”说的先河。《汉书•艺文志》引用《尚书》的话说:“《书》曰:‘诗言志,歌咏言。’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35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说:“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刘勰认同孔子的观点,称赞《诗经》思想醇正,同时又指出醇正无邪的《诗经》可以抒发创作者的情感,扶持欣赏者的情感,这便将诗歌的思想和情感融合在一起。后来唐代孔颖达更明确提出“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36的主张。宋代朱熹在《诗集传序》中说:“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余也。”并说:“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37明代杨慎分别评价唐、宋诗歌说:“唐人诗主情,去《三百篇》近,宋人诗主理,去《三百篇》却远矣”,38这肯定了《诗经》不以议论见长,不以说理取胜而偏重抒情的特质。特别是到了明末清初,随着反传统的个性解放新思潮的涌现,“诗言志”进一步摆脱了狭隘的政治说教,向着独抒性灵的方向发展。王夫之就曾明言:“诗以道情,“道”之为言“路”也。诗之所至,情无不至;情之所至,诗以之至。”39
(二)重“写情”而轻“纪事”
《诗》三百篇由于采自不同的时期,出自不同的作家,其创作的主题和风格并不统一,但是强烈的主观抒情色彩却是十分突出的。特别是在《风》诗和《雅》诗中,很多诗篇只是从头至尾地吟咏情性,而不作客观、完整的叙事。比较典型的,如《王风•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从诗歌文本可以看出,作者怀着十分忧愁的心绪在连连哀叹,但是他的忧愁因何而起,却没有做交待。正因如此,后人对这首诗的主题作了颇多猜测,却皆不能得到确证。《风》诗和《雅》诗的多数篇章只是交待事件发生的一两个简短的片断,或者一个单一的行动、单纯的情节或场景。它们的确是“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但对所缘之事却很少作详细的说明,而着力表现达的是因事而发的强烈的情感。《卫风•河广》是一位侨居卫国的宋人的思乡之作,诗中没有交待离乡的背景,只看到浓郁的乡愁:“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或许这正是抒情短诗独特的审美特质,篇幅的短小,客观叙事的缺席,致使很多篇章难以看清它的本事,主题显得模糊。而正如钱志熙先生所说,“正是由于依附于《诗经》的历史信息是模糊的,才使得我们在阅读、欣赏的过程中,具有更多想象的空间,更能摆脱历史而达到纯粹审美。”40与侧重客观再现的西方古典文学相比,《风》诗和《雅》诗中偏重主观抒情而忽略客观叙事的特质,奠定了中国古典文学的抒情传统,并在无形中指引着文艺创作发展的方向。
注释:
1.[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3页,全271页.
2.[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3页,全271页.
3.[宋]朱熹《诗集传•序》[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页.
4.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2006年.第208页.
5.[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总第2525页.
6.[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2页.总第270页.
7.[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4页.总第272页.
8.[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诗谱序》.中华书局,1980年.第3页.总第264页.
9.[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1-3页.总第269-271页.
10.[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诗谱序》,中华书局,1980年.第2页.总第262页.
11.[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诗谱序》,中华书局,1980年.第2页.总第262页.
12.[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3页.总第271页.
13.杨维桢.《周月湖今乐府序》.
14.[清]沈德潜,周准编.《明诗别裁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序言第2页.
15.[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1页.总第269页.
16.[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56页.总第324页.
17.[清]章学诚著,叶瑛校注.《文史通义校注》(上),中华书局,1985年.169页.
18.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2006年.第32页.
19.[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春秋左传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305页.总第2007页.
20.[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总第271-272页.
21.[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总第1609页.
22.《礼记正义》《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1980年.第381页,总第1609页.
23.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2006年.第12页.
24.[宋]朱熹集注《诗集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序言第2页.
25.《小雅•车攻》.
26.《卫风•木瓜》.
27.《卫风•伯兮》.
28.何休《公羊传》解诂.
29.《陶然集》.
30.[明]王世贞.《读书后》卷四.《书李西涯古乐府后》.
31.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2006年.第201页.
32.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2006年.第152页.
33.[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卷三十,中华书局,1975年.1755-1756页.
34.[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本》《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第2页.总第270页.
35.[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卷六,中华书局,1975年.1708页.
36.[唐]孔颖达《左传》昭公二十五年正义.
37.[宋]朱熹集注《诗集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序言第1-2页.
38.[明]杨慎《升庵诗话》.
39.[清]王夫之评选,张国星校点.《古诗评选》,文化艺术出版社,第149页.
40.钱志熙《从歌谣的体制看“<风>诗”的艺术特点——兼论对<毛诗>序传解诗系统的正确认识》,载于《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3月,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