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将日本引入歧途

杨伯江



安倍将日本引入歧途

杨伯江

安倍出生在1954年，就他这一代人的境遇，大抵可以用日本歌星美空云雀的名曲《东京少年》来形容，他们“喷着法国香水，嚼着巧克力”“右边的口袋里装的是梦，左边的口袋里装的是口香糖”。安倍本人在评论2013年时也曾用一个“梦”字来形容。然而，从安倍执政一年多来执意右倾化的种种举措来看，安倍的“梦”在一步步将日本引入歧途。

强军修宪 否定历史

安倍为他的政治右倾化战车安装了两个轮子：强军修宪、否定历史。他在一年内密集推出了“安保三支箭”——首份《日本国家安全战略》、新《防卫计划大纲》、《中期防卫整备计划》，以及为实施“三支箭”提供机制、法制保障的日本版国家安全委员会与《特定秘密保护法》，这些举措使日本得以突破战后禁区、重新成为“能战的国家”。至此，强军修宪基本告一段落（鉴于主流民意的牵制，明文修宪短期内不可能实现，而行使集体自卫权的目标可以通过“解释性修宪”达成），参拜靖国神社势在必行。靖国神社集中了安倍太多的意念心结，他要借此一拜宣示他遂行右倾化路线的坚定性，从精神上唤起日本社会对“帝国辉煌”的乡愁，取得其背后政治拥趸一如既往的支持。然而，参拜靖国神社暴露了安倍右倾化路线的内生性悖论：安倍从自身扭曲的二战史观、思想理念及现实政治需要出发，非参拜不可，但是参拜必然触碰国际社会划定的红线，令其政权前景黯淡。

安倍的种种行径将日本与邻国的关系从冰点打入零下，使亚太地区局势备受冲击，也使日本自身陷入政治孤立。特别是日本与中韩关系进一步恶化，中日韩领导人会晤机制停摆，三边合作陷入僵局；日美关系出现裂痕，“美日韩三边同盟”目标落空。安倍参拜挑战的是国际公理与正义，挑战的是战后国际秩序，其中也包括美国的利益。当今美国的“制度霸权”是以战后国际秩序为母体的，而惩处日本军国主义暴行是该秩序的道义基础所在。从现实利益看，美国近年来一直试图推动美日同盟与美韩同盟实现战略对接，以“三边同盟”方式更好地服务于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但是安倍的所作所为导致日韩之间无法沟通合作，打乱了美国的战略部署。美国虽不致就此改变对日基本政策，但是奥巴马政府对安倍政权的态度却增添了一层反感与戒心。

2013年12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左二）在执政一周年之际，参拜靖国神社。

安倍将继续“安保之年”

2014年，安倍施政将如何展开？有两件事是肯定要做的，首先是推动落实新安全战略与防卫政策。安倍现已确立日本新安全战略、防卫政策的总体框架，下一步将进入具体落实阶段。这意味着2014年将继续成为安倍施政的“安保之年”。安倍将通过解释性修宪，突破禁区、行使集体自卫权。这已纳入上半年政治日程，得手的可能性极大。面对2014年4月提高消费税这一执政关口，安倍将赶在此前推动国会通过“集体自卫权宪法解释修改案”，借以摆脱执政危机。此外，安倍将谋求彻底突破“武器出口三原则”。

其次是继续借历史问题推进右倾化路线。安倍在元旦贺词中将修宪与“充实安全战略”“振兴教育”一并列为未来工作重点，这预示着2014年，他将继续在历史问题上挑衅国际社会。一是2014年3、4月间将继续推动教科书修改，进一步篡改、美化军国主义对外侵略的历史。二是大肆开展海外慰灵活动，借祭奠战时死在海外的日本士兵，为侵略战争正名。

在一定条件下，安倍再度参拜靖国神社的危险性不能排除。他要借此强化与周边对抗的力度，显示“有进无退”的“坚定姿态”，将日本与邻国的矛盾拉升到国家意志较量的层次。这些特定的条件包括：日本与中韩等邻国的对抗持续加剧，对邻国强硬的政策主张将会进一步抬头；日本国内春季围绕提高消费税、秋季围绕决定再度增税的矛盾将进一步激化，安倍需要转移视线；美国对安倍政权显示“放弃”姿态，安倍孤注一掷，最后一搏。作为冷战结束以来最“右”的一位日本首相，安倍必欲实现“正常国家化”，借历史问题推动右倾化，这对东北亚地区安全形势的负面作用将持续存在。

中国可从战略高度理性应对

安倍参拜靖国神社导致中日对话的大门彻底关闭，中日关系的转圜变得更加遥不可期，双边博弈的主线也从岛屿争端延展到包括历史问题在内的两条线。同时，由于安倍选择了参拜靖国神社这样“激起众怒”的一张牌挑战国际社会，在涉及中国的多个三边关系（如中美日、中俄日、中韩日）及多边关系中，中国的道义优势与战略主动性有所增强。实际上，参拜尽管遂了安倍等一干人的意，却损害了日本真正的国家利益。

对中国而言，道义自在我手，剩下的就是战略战术问题。日本《产经新闻》等个别媒体宣传中国应对安倍参拜“已无牌可打”，此言大谬。安倍确实善于玩弄小伎俩，譬如在参拜之余提出“直接向中韩领导人解释”，幻想逃避舆论谴责，将球踢给中韩；将参拜与解决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相互捆绑、夹裹，通过每年出资3000亿日元的“砸钱”方式让美国“闭嘴”。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安倍参拜后，中国手中的牌不是更少而是更多了。当下关键是集中目标，保持压力，防止安倍脱钩解套。

安倍最在乎的是国内、是内阁支持率以及党内是否会有人“造反”，那么，“中国人民不欢迎他”，自然将导致除安倍等少数人之外的日本各种力量对华交往的活跃，而这恰恰是最令安倍无法安寝的。安倍最在乎的还有美国。而美国如何反应，第一要看安倍下一步的动作，第二则要看日本邻国的反应。美国对安倍政权如何应对，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韩等日本邻国的态度。换言之，如果作为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直接受害者，中国和韩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美国自然乐得息事宁人。

安倍参拜进一步激化了中日矛盾，将两国关系推上对抗甚至冲突的边缘，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略博弈。这场博弈发生在中国和平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因而也是对中国的一场考验。所幸的是，安倍参拜以来中国社会民众反应准确、充分而且理性。历史上，日本曾不止一次令中国的发展进程夭折，目前中国的发展再度处于重要的历史关头。中日综合实力对比业已逆转，真正能影响中国和平发展的，不在于日本的能量有多大，而在于我们的反应是否足够智慧。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