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际之爱

韩志鹏

“羅锵锵！”谷东东抱住她，惊慌失措地大喊，“罗锵锵，你怎么了？”河边遛弯儿的大爷大妈纷纷围上来，只见一个勇猛大妈冲出人群蹲下就掐人中，边掐边喊：“谁有糖啊，有可能是低血糖！”“棒棒糖行吗？”一个姑娘掏出个棒棒糖。“行，是糖就行。”大妈拿过糖，塞到罗锵锵嘴里。谷东东摇晃着罗锵锵：“醒醒，醒醒啊！”看罗锵锵毫无反应，谷东东急了，在众人的帮助下背起她，准备送她去医院。

罗锵锵就是在谷东东的背上慢慢睁开了眼，她是被一个男人强大的心跳声唤醒的，“扑通”、“扑通”，像是寂静暗夜里忽然听到的遥远鼓声。罗锵锵睁开眼，看到这个男人红彤彤的耳朵和布满细密汗珠的脖子，她竟然觉得无比心安……

“我怎么了？”罗锵锵有气无力地问。谷东东完全没听到，他正焦急地招手打车。一辆车停下来，谷东东小心翼翼地把罗锵锵放到车上，自己也上了车。“师傅，去最近的医院。”“不不，师傅，去最近的饭店。”谷东东惊讶地看着已经苏醒的罗锵锵，她正有气无力地歪在靠背上。“你刚才晕倒了，去什么饭店哪！”罗锵锵摇摇头：“我这就是饿的，低血糖了。”师傅不耐烦了：“有准谱没有，到底上哪儿？”“医院！”“吃饭！”两人异口同声。罗锵锵用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着谷东东，那表情分明在说“死也要吃饭”。谷东东无奈了：“得，师傅，麻烦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儿吧。”师傅不情愿，唠唠叨叨发动了车。

罗锵锵根本不理谷东东，她在想她怎么就晕倒了呢？那是一系列倒放的记忆：晕倒，扔戒指，流浪天津街头，看见前男友和女白领亲密牵手……罗锵锵闭着眼睛，眼泪终于止不住了。谷东东吓坏了：“你又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罗锵锵哭得专心致志，哪儿顾得上回答谷东东啊，她简直是放纵着自己，干脆哭出声来。

不一会儿，司机就把车停在一个羊汤馆前，两人下车，罗锵锵泪眼婆娑地瞅了一眼招牌，又朝四周望了望，忽然扭头就走。谷东东赶紧拉住她：“你干什么去？不是要吃饭吗？就这儿吃！”“不在这儿吃！”罗锵锵挣脱谷东东。谷东东气得大喊：“就这儿吃！”罗锵锵啜泣：“随便对付吃点儿就行了，非要来这么一有名的店！不吃不吃！”罗锵锵不知哪儿来的蛮力，使劲儿推开谷东东，一下子冲到马路上差点儿被车撞到！谷东东赶紧冲过去抱住她把她甩向路边，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你看着我！”谷东东摇晃着罗锵锵，“看这样子，你前男友带你在这儿吃过吧！有浪漫回忆吧！当初在这儿天长地久你侬我依了吧！”罗锵锵无言以对，心如绞痛。“出息！”谷东东眼里泛泪，声音颤抖，“我也失恋了！你以为我没带我女朋友来过呀！这儿的羊汤我们不知道喝了多少回，我带着她走遍了天津的大街小巷，处处都有回忆，难道在天津我就活不下去了？”谷东东哭了，罗锵锵怔怔地看着他，反而清醒了许多。“我偏要喝这羊汤！我还要把这大街小巷再走一遍！我要活得更好！我……我……我还要再谈一场恋爱，我要娶妻生子！”谷东东眼睛红着，牙齿咬得嘎嘎响，憋着气，可根本忍不住泪！罗锵锵动容地看着他，忽然拉起他的胳膊：“哕唆！走，喝羊汤去！”

罗锵锵拉着谷东东，走进这家不起眼的老字号羊汤馆。城市繁华，可在最平常的小馆子里，也会有人相濡以沫。

（图/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