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圣经》中的女性形象
2014-07-04王露
摘 要:《圣经》作为基督教的主要经典,既是西方世界至高无上的宗教教义,也是人类文学宝库中影响深远的文学作品。然而,《圣经》作为父权话语文本,在叙事中有明显的压制妇女地位和控制妇女形象的元素。本文通过分析《圣经》中的女性形象,旨在揭示这部影响深远的作品如何利用父权制话语压制女性存在,使女性形象成为男性构建父权社会秩序的工具。
关键词:《圣经》;女性地位;女性形象 ;父权话语
作者简介:王露(1988.12-),女,陕西商洛人,陕西师范大学,2012级硕士研究生,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从事美国文学和女性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9-0-02
20世纪60年代随着妇女运动在欧美社会中的深入,女性主义者将注意力转向了重读经典,解构父权文本中的性别歧视,揭示西方传统文化男性逻各斯中心主义存在的基本模式及运作机制。在对《圣经》的解读中,女性主义批评家们发现了这部作品中父权话语文本对女性存在的压制无处不在。《圣经》通过男性作者在书写中有意操作女性形象,从善恶两方面规定女性气质,将女性以他者的身份放置在西方文化构建的边缘地带,处于只能顺从和沉默的被动状态。
20世纪70年代后期,肖瓦尔特在其《迈向妇女主义诗学》中首次提出了“妇女批评学”的概念,将女权主义研究划分为两种模式,其中一种就是研究男性文本中的妇女形象、研究文学史及批评对妇女作家的忽略和贬低以及女性受众的被动地位。在《她们自己的文学》中,肖瓦尔特对父权文本中的女性形象进行了归纳,她发现女性形象在男性笔下形成了两种极端,不是仙女就是恶魔,前者天真美丽无私,后者复杂丑陋自私,不少男作家在刻画女性形象时总是让在她天使般美丽的外表下掩饰着魔鬼般的心,表现了男性文学的厌女症,是男性的性政治在塑造女性形象的体现【1】。
《圣经》在刻画女性形象方面,一方面极力忽视淡化女性的智慧和地位,突出她们性格中的缺陷,丑化和贬低女性形象,另一方面男性按照自己的意愿,将女性书写成自己希望的样子,贤惠、顺从、最好相夫教子不问世事,使之为男权社会服务。夏娃,米利暗和路德便是明显的例子。
1、 他者——附属品
《圣经》从人类起源时就将女性设定为男人的附属,是为男性作伴而存在的。据《圣经·旧约全书·创世记》(2:7-23)记载: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气吹在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2】于是,他便让亚当沉睡,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条肋骨造了一个女人,名叫夏娃。
一方面,从夏娃的形成来源来看,她是亚当的一根肋骨,是他身体的一个部分。亚当是耶和华用泥土造的,吹气在他身上便有了灵魂,这与我国神话女娲造人有异曲同工之处。生于泥土死后归于泥土,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循环,亚当在生命体系中有自己的位置和归宿。但夏娃却不同,她的存在以亚当的存在为前提,因此她的存在本身注定是依附而不能独立,这就使得女性人类祖先夏娃从开始就处于附属地位。
另一方面,从夏娃的形成目的来看,她是为陪伴亚当,替他消除寂寞而存在的。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这句话翻译成英文是 “Its not good that the man should be alone; I will make a helper as his partner.”【3】在这里,对夏娃的定义是helper——帮助者,是助手和他者的地位,这对于女性或者是一个有完整人格和存在意义的人来说是种否定。这种思想在基督教徒观念中根深蒂固。在家庭生活中,父亲与丈夫是家庭的领导者,而女儿和妻子必须处于顺从和附属的地位,是男人的私有财产。
2、 魔鬼——祸水
《圣经》人类祖先被逐出伊甸园的故事中,夏娃的愚蠢贪婪经不住恶魔诱惑是造成人类堕落的根源。《圣经·旧约全书·创世记 》(3:4-16)记载 :夏娃受到蛇的蛊惑,偷吃了禁果,还影响了亚当,双双被赶出了伊甸园,世代受苦【4】。
在《圣经》中夏娃是“原罪”的原型,因为天生的贪婪见识短浅而受到恶魔的诱惑,造成人类的堕落,痛失伊甸园。因此女性也就被认为是天生目光短浅、贪婪愚蠢的,需要男性的指导和管教。这就为男性限制女性在社会活动中承担的角色,将女性控制在家庭范围内提供了依据。这种偏见使整个社会认为女性的智力和能力不可能承担与男性相同的工作,只适合在家相夫教子辅助男性。另外,将女性作为灾难来临时的替罪羊和牺牲品,成为不洁和不祥的象征。这样的角色转变不免使人费解,既然男性记录者看来,人类社会的丰功伟绩都是男性群体建立的,那么长期无作为的沉默女性又怎会突然有机会和能力制造如此多的灾难和意外。
凯特·米利特在《性的政治》(1970)中揭露了《圣经》中的两性之间的权力关系:“尽管我们处在一个理性化的时代,早已抛弃了对它字面上的信仰,但在感情上对它还笃信如初。这一有关女性是人类苦難、知识和罪孽根源的神话,直至今天还在左右着我们的性态度,因为它是西方父权制传统最重大的理论根据。”【5】笔者认为,夏娃偷吃生命之树上的智慧果并不是堕落,而恰恰是人类觉醒的开始。之前亚当听从上帝警示,在伊甸园中过着无忧无虑却丧失自我的生活。是夏娃打破权威、渴望求知的勇气,赋予了人类认识世界认识自我的灵魂。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也是人类建立自己世界的开始,是向人类文明迈出的第一步。就如离开父母庇护的儿女,在社会中艰难却执着的寻找自己的位置,这是对于自己作为人的肯定和负责,决不能认为是背叛或者堕落。
3、 天使——男性秩序的捍卫者
路德(Ruth)是圣经中仅有的两卷以女性名字命名的书卷之一。摩押女子路德嫁给了一个逃荒到摩押的以色列人的小儿子,成了他们家里最小的媳妇。后来她的公公和丈夫及丈夫的哥哥都死了,只留下路德和她的婆婆、嫂子,三个孤苦的女人。不久,路德的嫂子也离开了。但她毅然留下来照看年迈的婆婆,并陪伴着婆婆回到了以色列,靠去拣拾别人掉下来的麦穗来抚养婆婆,生活很艰辛,而路德却从没有叫苦叫累。她的品行、她的美貌引起了一个大财主波阿斯的注意。最后,波阿斯帮路德赎回了夫家的家产,并与路得喜结伉俪,生儿育女【6】。
在男性文本的刻画中,路德作为人的性格和身份是模糊的,而突出的是她的忠贞和献身,可见在男性文化传统中塑造出的女性典型的意义就在于教导女性受众忠诚和跟随,路德的善是对男性秩序的忠诚,这种对善的肯定实际上是为男性社会服务的,并不是从女性处境和利益出发的善意考虑,路德因此也成为男性文化压制女性意识的同谋和工具。
4、领袖——伟大但有瑕疵
《圣经·旧约全书·民数记 》(12:1-16)米利暗是暗兰和约基别的大女儿,是《圣经》中记载的第一位女音乐家,也是希伯来的女民族英雄,早在弟弟摩西之前就成为先知,与弟弟亚伦和摩西共同拯救以色列民众出埃及。而在对她的描述中,因她嫉妒弟弟摩西的名声高于她,于是联合亚伦,借口摩西娶古实女子而诽谤他,被耶和华惩罚在旷野中患大麻风,后因摩西和亚伦求情而逃脱一死。
在米利暗的故事中,同谋者亚伦并没有受到牵连,而米利暗却遭到残酷的惩罚,可见男性对女性的要求极其苛刻,评价标准也不同。伍尔夫说:“在大人物的传记中,我们常常看到她们一眼,可是又轻捷地躲到暗中去了。”【7】男性笔者也不像对摩西等英雄那样宽容,在双重标准的评判中像米利暗这样的优秀女性都有如此瑕疵和罪孽,说明男性笔者们并不才承认或允许女性中出现如摩西等完美的领袖人物。
5、結语
《圣经》既是基督教的主要经典,也是充满性别偏见的父权话语文本,直接对女性气质做了多方面规定。就像西蒙·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到的,一个人并非生而就是妇女,而是变成妇女的。对于波伏娃的解读,挪威的女性主义评论家陶丽·莫依说道:“父权制的压迫在于将某种‘女性气质的社会规范强加在所有生物学的女人身上,以便使我们相信这种‘女性气质的选择的规范是合乎常理的。于是,哪一个女人与此规范相违,就说她是‘非女性气质的和‘不合常理的。”【8】这就是说在父权社会结构中,男性通过文化和社会规范强加给了女性一种性别和行为模式,这种预先设定的模式又作为评判女性行为的标准,以达到规定女性行为,维护父权统治的目的。
参考文献:
[1] 柏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219
[2] 圣经[M].钦定本.南京:基督教协会,1995.
[3] 张晓婧.对于《圣经》的女性主义解读[J]外国文学研究,2012(10):198.
[4] 圣经[M].钦定本.南京:基督教协会,1995.
[5]凯特 · 米利特.《性的政治》[M]钟良明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79.
[6] 圣经[M].钦定本.南京:基督教协会,1995.
[7]弗吉尼亚·伍尔夫:《一个自己的房间》[M]王还译.北京:三联书店,1992.
[8] 柏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