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相似性对一词多义的解释及对教学的启示

王艳玲

经常有学生反映说一词多义很难掌握，即使死记硬背记住了，在阅读的时候也不知道选哪一个词义来理解，写作更想不起来怎么用。对这种学习障碍，笔者试着以家族相似性理论来解释。多义词的原型词义和其他衍生词义总有一定的相似性，凸显这种相似性，在英语教学中帮助学生把同一单词已知含义和任务含义联系起来，减轻学生理解和记忆负担，提高猜词等应用能力。

一、家族相似性理论

Wittgenstein在《哲学研究》中提出了著名的“家族相似”(Family Resemblance)概念的“语言游戏”(Language Game)观，是对传统范畴观重大的突破，他认为,当我们试图在各种看似类似的词语中寻找共同点时，会发现它们之间本质上根本没有相似之处,而只是分有一些“家族成分”。根据家族相似性原则,范畴可以根据事物彼此间的交叉相似来构成,这意味着其他成员无须以原型为参照,无须与原型有相似之处，即两个事物之间只要有一个以上的相似性便可以划入同一个范畴。而在传统原型理论中,范畴化是一个将事物与原型进行比较、根据其与原型是否存在足够的相似性来决定其是否属于某个范畴的过程,要求每一个原型之外的成员必须与原型共有一个以上的属性。而Ungerer&Schmid和Taylor不是从原型理论与家族相似性原则的区别来讨论,而是在范畴化的探讨中提出了两种不同的范畴化方式：以原型为参照和以家族相似性为参照。Ungerer&Schmid这样定义家族相似性：the idea that members of a category may be related to one another without all members having any properties in common that define the category(Lakoff 1987).

笔者认为，对照传统的范畴观，家族相似性理论对解释一词多义现象更有现实意义，词语根据家族相似性原则引申出来其他含义，然后又引申出更多含义，每个含义最少有两个或一个共同属性，并且每个含义没必要跟该词的原意有相同属性。

二、家族相似性如何在一词多义发展过程中起作用

有一词多义现象的词语很多，笔者在朗文现代英语词典中随机选取了cover和exchange。篇幅有限，故cover只选取其名词词性的各种含义来找其家族相似性，exchange则从名词和动词两方面做分析。

例1 exchange[Noun]

1GIVING/RECEIVING[uncountable and countable]the act of giving someone something and receiving something else from them释义1就是该词的原型含义：“以物易物”。

2ARGUMENT/DISCUSSION[countable]a short conversation,usually between two people who are angry with each other释义2指“两个人之间的交谈/交锋（通常是生气）”，和原型比较，都有“交换”这个含义，不过原型释义中交换的是实在的东西，而这里是无实际形状的“言语”。义项形成的途径是暗喻。

3exchange of ideas/information etc when people discuss or share ideas,information etc释义3是 “观点/信息的交流”，“交换”（释义1&2）的是无形的“观点或信息”。通过暗喻产生的该义项。

4SOMETHING YOU BUY[countable]the act of giving something you have bought back to the store where you bought it,for example because it does not work,fit etc,and taking something else instead释义4指“换货（因为质量原因等）”，亦有“换”的含义。不过该义项的生成是因为转喻，原型含义只是指以物易物这个现象，这里则凸显了其原因。

5MONEYPE[uncountable]a process in which you change money from one CURRENCY to another释义5指“货币汇兑”，用一种货币“换成”另一种货币，和以上四种释义都共享了属性“交换”。该义项同样是通过转喻生成（部分代整体）。

6STUDENTS/TEACHERS [countable]an arrangementin which a student,teacher etc visits another school or university to work or study on an exchange (with somebody)“交换生/师”（学术）。该义项亦是通过转喻生成。

7JOBS/HOMES ETC[countable]an arrangement in which you stay in someone's home,do someone's job etc for a short time while that person stays in your home,does your job etc.工作上的职位暂时“交换”。和上个释义相同，由转喻产生。

8FIGHT[countable]PMan event during a war or fight when two people,armies etc shoot or fire MISSILES at each other exchange of fire/gunfire交火，指的是子弹，武力之间的“你来我往”，亦是一种“交换”，同样是通过转喻生成，凸显了交换的对象，以部分代整体。

9BUILDINGcorn/wool/cotton etc exchangeTBBBBTa large building in a town that was used in the past for buying and selling corn,wool etc?LABOUR EXCHANGE,STOCK EXCHANGE释义9指买卖五谷等农作物的仓库，其中的“买卖”亦是一种“交换”。这里虽然也是通过转喻生成，不过是以地点替代事件。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exchange作为名词时的所有释义都与原型释义中的“交换”属性有关，通过转喻或者隐喻生成其他含义，这是一词多义现象中的一种，即所有的词都跟原型有关系，也可以用家族相似性范畴解释，但较特殊，有些学者又称其为原型范畴。根据家族相似性理论，各释义间只要与其他任一释义有一定关联即可引申出新的单词含义，即只要任意两者之间有共同属性即可。但这里exchange较特殊，每个含义都与原型有直接联系，形成一种辐射，这种辐射被很多研究提到过，可以用下图来表示。

例2cover[Noun]首先找出cover作为名词时的十一个词 义 （参 考 自 Longman Dictionary of Temporary English）。2S1W2

1PROTECTION[countable]盖子 something that is put on top of something else to protect it[lid]

2BOOKS[countable]the outer front or back part of a magazine,book etc.释义2的汉语意思是（书·杂志等的）封皮，和释义1“盖子”即原型，都有一个共同属性：放在某事物的表面。通过暗喻生成该义项，把书皮比作盖子。

图1

3BED [plural]DFthe sheets etc that you put over yourself when you are in bed释义3“被子”同释义2一样分享了释义1的“放在某事物表面”这个属性，此外，还包括了释义1里“保护”这个属性，是用来保护在床上的人体不受寒的。通过暗喻生成，把被子比作保护人的盖子。

4SHELTER [uncountable]shelter or protection from bad weather or attack释义4在继承释义1里“保护”这个属性的同时，把这一属性更加具体化，意为保护/遮蔽人或物不受坏天气或攻击的影响。该义项是通过对原型的转喻产生的。

5INSURANCE [uncountable]British EnglishBFIthe protection insurance gives you,so that it pays you money if you are injured,something is stolen etc[=coverageAmerican English]释义5指保险，亦是一种“保护”。通过暗喻产生。

6WAR[uncountable]military protection and support given to aircraft,ships etc that are likely to be attacked释义6指战争中的“掩护”，保护飞机或船等不受攻击，该释义同样共享了以上释义中的“保护”属性。通过转喻生成，凸显了原因。

7PLANTS [uncountable]trees and plants that grow in large numbers on a piece of land释义7指植被，共享了释义1，2，3中的“放在事物表面”这一属性。该义项是由暗喻生成的，植被被比作了大地的盖子。

8WEATHER[uncountable]clouds,snow etc that partly hide the sky or the groundcloud/snow/fog etc coverCloud cover in the morning should clear later.释义8指（部分）覆盖住天空或大地的云雪雾等，包含了“覆盖”这一从“在事物表面”引申出来的属性。暗喻是该义项产生的原因，云朵等“盖”住了大地。

9WRK [uncountable]an arrangement in which people do a job or provide a service,especially because the people who normally do it are not there释义9指替身，其替代含义与释义8中的“覆盖”都有用一个换成另一个的属性。和释义8一样通过暗喻生成。

10MUSIC also cover version[countable]a new recording of a song,piece of music etc that was originally recorded by a different artist释义10指音乐/歌曲的另一个版本，和释义8、9有共同之处,“一个位置（名字）不同的东西”，转喻产生了该义项。

11SECRET[countable usually singular]SCCbehaviour or activities that seem normal or honest but are being used to hide something bad or illegal释义11指掩饰行为，和释义8一样有“hide”这个含义。通过暗喻产生该义项，把掩饰行为比作盖住事实的盖子。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释义2-7都包含了原型释义1中的至少一个属性，而释义8-11则跟原型没有直接关系，是从原型意以外的其他释义引申过来得出的指称意义。 生成每个义项的途径或是隐喻或是转喻，各不相同。以此可见，一词多义现象是以家族相似性为理论根据的，同一词语的除原型以外的所有含义不一定都与原型共享同一属性，但必定和其他含义中某一含义有共同属性。各词义间有一种连锁反应，许之所的图示可以引用如下图。

图1反映了以家族相似性为依据的辐射,即在名词exchange获得多义现象的过程中,其基本词义(1)处于中心位置,其他词义(2)-(9)都是围绕它而逐步产生的且与(1)有着直接的必然的联系,最后形成了词义的辐射范畴;该发展趋势告诉我们,在词的多义化过程中,词的基本意义是后来这个词的其他意义的原型,其他意义都是围绕这个原型意义逐步辐射出来的边缘意义。

图2

图2反映了以家族相似性为依据的连锁现象,即在某单词获得多义现象的过程中,其他词义(2)-(5)逐步脱离这个词的基本词义(1)而产生的,每一个意义都是在其前面的一个意义的基础上产生的,以至最后的意义与基本词义从表面上看基本没有必然联系了，连锁趋势体现了词义范畴的开放性特征。从词源学角度分析，从这个词的最后的一个意义往前推导它的来源,最终可以看出所有后来获得的意义的原型还是这个词的基本意义，而且每个相邻的派生出来的含义都是有家族相似性的。

用家族相似性理论来分析多义现象,能使我们更清楚地了解词的多义化发展过程、各个义项的来龙去脉、各义项之间的关系,从而为多义词的教学理清思路。

三、对词汇中多义词教学的启示

根据对一词多义现象形成过程的分析，本文将试着提出四点多义词教学建议。教师在讲授一词多义时,首先，应该重点讲解原型意义，便于学生真正理解体会其所指，对该词的原型所指包含的各种属性都要有所了解，对属性的理解是为了通过家族相似性理解其他义项，这是理解并记忆其他延伸含义的基础。其次，告知学生任务词汇的其他含义，但不是让学生直接去记忆，而是引导学生利用两大认知手段转喻和隐喻思维从基本含义中推导出其他各种相关的含义直到最后的边缘含义。只要自己推导出来的词义才能方便理解和记忆。第三,教师还应该帮助学生理解各义项间的深层联系,使词义范畴在学生大脑中形成一个既具特性又彼此相连的整体，真正在意识里形成该词汇的义项家族，最好通过本文图1和图2那样的方式来表明，会更清晰明了。第四，是练习，如何在那么多义项间选择文本的真实含义，具体操作方法一是多阅读，可以找出来尽可能多的包含任务词汇的句子或语篇，二是造句，主动产出无疑是学习的最好结局及最终目的。

利用家族相似性理论来解释一词多义的产生，能使我们更深刻地理解词的多义化过程,更灵活地进行多义词教学,使原本枯燥的词汇教学变得生动形象起来。

[1]许之所,黄广芳.从原型理论看多义词的形成及教学方法[J].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 （4）:10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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