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环境治理中的东亚智慧
2014-06-28何爱国
何爱国
摘 要:环境危机已是关系到整个地球与全人类生死存亡的、迫在眉睫的危机。这场危机可以说是全球性的、人为的、严峻的、系统性的、难以逆转的。全球环境危机急需治理,必须重新发掘东亚智慧,更新发展观念,以新的现代化范式取代传统的现代化范式,走生态现代化与生态文明之路。建构新的东亚智慧,就要超越人类中心主义,超越无止境增长的渴望,超越工具理性与唯科学主义,超越征服自然、战胜自然的渴望,超越贪欲与利润的极端诉求。人类自觉归属自然、保护自然、珍惜自然、敬畏自然,以人文主义、道德修养、宗教信仰来为科学与市场划界立法,以家庭伦理、大地伦理超越把自然“资源”化的工具主义,以道德境界、天地境界超越功利主义与利己主义。遏制消费主义的扩张,提倡过一种简单的、有节制的、合乎自然节律的生活。
关键词: 环境治理;东亚智慧;归属自然
中图分类号:X-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4)03-0016-07
科技革命把人类推进到工业文明时代,人类有了巨大的改造环境的能力。市场革命把人类推到了全球化时代,人类之间、人类与环境之间、环境与环境之间的影响息息相关。科技革命与市场革命,一方面造成了物质文明的巨大进步,刺激了人类无限消费、征服世界、征服自然、征服地球、征服宇宙的欲望,另一方面造成对地球资源和生态系统的严重破坏,人类首次面临全球性的生存危机。人类只有严肃反省自己,尊重自然规律,自觉修复地球,走一条新的生态文明之路。在这方面,东亚文明可以从其传统的智慧宝库中挖掘出有益的东西,从而为建构新文明做出应有的贡献。
一、全球环境危机的性质
全球环境危机已经不是普通的危机,既不是区域性的危机,也不是随机性的危机,甚至也不是可以轻松逆转的危机,而是关系到整个地球与全人类生死存亡的迫在眉睫的危机。这场危机的性质可以说是全球性的、人为的、严峻的、系统性的、难以逆转的。
(一)全球性
环境危机的全球化是一个过程。人类自农业社会以来,环境危机已经出现,但那是局部的、区域性的,引起的不过是一些国家和地域性文明的衰亡。而从工业革命以来,危机的性质已经发生根本变化。特别是进入20世纪以来,随着第二次第三次工业革命的相继发生、人类的经济和扩张活动的全球化,环境危机逐渐全球化。进入20世纪50~80年代,随着发达国家和东亚经济的高速增长、工业化在第三世界的不断扩展,环境危机迅速全球化。因此,1989年12月22日,联合国大会通过的《关于召开环境与发展大会的决议》认为,各种环境问题,包括气候变化、臭氧层耗竭、越界空气污染和水污染、海洋污染,以及包括干旱和沙漠化在内的土地资源退化,都是全球性问题。美国生物学家斯蒂芬·施奈德(Stephen H. Schneider)在《地球:输不起的实验室》(Laboratory Earth:The Planetary Gamble We Cant Affort to Lose)中也强调指出,21世纪的环境问题之所以是独一无二的,是因为其影响范围真正是全球性的,而不仅仅是局部性或区域性的。[1]
(二)人为性
全球性的环境危机是人为的,是人类最大程度地追逐物质财富带来的恶果。其根源在于人类过高地估计了地球的承载能力,盲目地相信自己改造世界的神奇能力,一味地追求物质的极大丰富,忘掉了地球资源和生态的限制以及人的智力和能力的限制,缺乏自我警醒和自我约束。斯蒂芬·施奈德在《地球:输不起的实验室》中指出,从局部来看,可以认为贪官污吏或工业污染是当地环境问题的主要根源。从大局来看,日益增加的土地或能源利用以及人口的增长或许会成为主要因素。环境危机的全球性无疑源于科技革命、工业革命、市场革命、消费革命以来的人类新的思维模式、思想观念、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解铃还须系铃人,人为造成的环境污染需要人类充分利用自己的理性加以解决,积极地自觉地调整自己的观念与行为。
(三)严峻性
环境危机在1980年代已经极其严峻。资源耗竭已经超过了地球的再生能力与承载能力。不断增加的碳排放与碳累积产生的温室效应对气候变化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威胁。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Al Gore)在其著作《拯救行星:地球变暖与人类行动》(The Planetary Emergency of Global Warming and What We Can Do About It)中着力揭示了这一点。工农业与城市的不断发展不仅消耗了大量的水资源,而且也直接污染了河流、地下水、海洋,引起人类的多种疾病与生物多样性危机。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污染了全球的空气,导致城市空气质量低下,PM2.5、酸雨、污染云团严重危及人体健康。工矿业与电子垃圾造成的重金属污染,致使土壤污染严重,人类的粮食与果蔬生产发生严重危机。大量密布的核电站、核设施导致严重的核辐射,核战争、核事故和核泄露的危险也无时不在。过度的经济开发导致土壤不断地退化、沙漠化、荒漠化、石漠化,森林不断减少而且品质越来越低下。癌症村、疾病村、大规模的环境污染事件越来越多。人类正面临着生存危机。美国生物学家蕾切尔·卡森(Rachel Carson)指出,人类对环境的最可怕的侵害,是通过有害甚至是致命物质对空气、土壤、河流以及海洋的污染。钟南山院士强调:一个人的健康首先与吃、喝及空气有关,如果这三样不好,再提什么样的发展都没有用。
(四)系统性
环境危机已经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而是几乎所有的环节都出了问题。生态系统本是具有关联性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影响其它环节及整个链条和系统,而多个环节,或者几乎所有环节都出了问题,那么生态危机就显得尤其严重。美国生物学家康孟勒(Barry Commoner)认为,在自然、科技和人的互相关系中,“物物相连”为第一大原则,任何事物都和其它事物发生关系。而任何一个生态系统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对该系统内部结构的完全了解,盲目的变更很可能导致整个系统的崩溃。人类文明史表明,古代埃及文明、古代印度文明、古代两河流域文明、玛雅文明、复活节岛文明、中国古代西域文明、黄河流域文明等文明的兴衰,就与局部的环境危机息息相关,而一旦全球的生态系统出现了严重危机,人类文明也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