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村官远离职务犯罪

马丽文+张民析

近年来，随着新农村建设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一些农村资源、资产越来越值钱，农村土地、宅基地、水塘、荒山等都能生钱。而在利益面前，一些村干部失去理智，通过贿选上任，利用协助政府工作之便，套取国家补偿款的犯罪现象频频发生。

说起贿选，村干部作为基层党组织中最低一级的“官”，为何也变成了一块让居心不良者垂涎的“肥肉”，这其中的利益从何而来，而其中的监督监管又到哪里去了？事实上，越是有发展前景的农村，越容易成为不法者关注的目标，想方设法竞选村干部，骗取村民的应得利益。如本文背景资料所述，山东平度村主任花30万贿选后，不仅没有成为带领村民发展致富的“领头羊”，反而勾结开发商骗取村民征地补偿。另外，更让笔者痛心的是，居心叵测之流之所以能够获得权力，其中极其重要的原因来自于当地村民对手中选举权的重要性缺乏认识。

与此同时，在我国不断加大对新农村建设的投入力度，各级各地方都将加快新农村建设纳入到政府工作的重点之中的强劲势头之下，为加快农业农村发展，尽快带领广大农民兄弟致富增收，各地政府都积极为新农村建设争取各种政策支持和资金支持，尤其是近年来城镇化发展的加快，农村土地征收使用也成为了开发商关注的问题。而在这一发展过程中，也隐藏了一系列的利益链条。因此，不良开发商蓄意掠夺农村资源，也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值得反思。

一般情况下，每每发生类似事件，社会大众都将矛头指向村干部，如思想水平及自身素质低下、法制观念薄弱、人生观和价值观偏失、拜金主义思想严重、个人欲望膨胀，在利益和金钱面前忍不住利用职务之便，肆无忌惮地进行贪污、受贿等职务犯罪活动。有人认为，国家对村干部缺乏有效监督，选用村干部“入口不严”，有的乡镇负责人任人唯亲，而农村特有的宗亲观念，使相关环节的人员容易相互勾结，内部监督机制形同虚设，防范性的事前事中监督比较薄弱；村务公开不到位，有的流于形式，避重就轻，而群众最关心的财务收支却不公开或公开甚少，村民难以参与和监督。

但笔者了解到，村干部为农村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到乡村未来的发展方向、村级产业管理，小到邻里矛盾调解、五保老人供养、农田除草灌溉……事无巨细，有些村干部甚至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有谁过问过村干部的生活过得如何？不是国家公职人员，却干着比公职人员还要累和细的工作，没有休息日，时刻坚守岗位，风里来雨里去，而工资却少的可怜，没有任何福利保障，“退休”后更是一无所有。

因此，笔者认为，国家在加强对村干部监督管理的同时，还应该关心和关注村干部的生活和福利保障，只有使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更加积极为农村服务，创新发展科学先进的村级公共事务管理，这或许也会成为遏制村干部犯罪的有效方式。

那么，为何村干部犯罪呈现高发态势，涉及金额越来越大，罪行越来越令人发指？到底如何遏制和减少农村基层干部职务犯罪？还是来听听专业人士的看法。

以下是北京市著名律师武绍智的观点。

背景材料中的几个案件，都是农村基层干部的职务犯罪行为。职务犯罪主要是指掌握一定管理、支配公共财产、人事关系等多种实权的国家公务人员滥用职权、谋取私利、侵犯公共利益的高层次、高智商犯罪，其本质特征是以权谋私、权钱交易。主要表现是贪污贿赂、挪用公款等经济犯罪和渎职侵权犯罪，是腐败现象最突出的表现。腐败制造社会矛盾，引发社会冲突，对经济建设和政局稳定起着破坏作用，使国家和人民深受其害。当中国全面进入现代化进程和市场经济建设关键阶段的今天，反腐败斗争是关系到我国改革开放的成败，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兴衰命运甚至生死存亡的严峻斗争。为了防止职务犯罪的蔓延，从根本上遏制和减少职务犯罪，必须在不断加大惩处职务犯罪工作力度的同时，进一步加强预防职务犯罪工作。

材料中村主任30万贿选后纵火焚人案，当中的关键词贿选俗称买票，指利用给予利益给投票人贿赂以换取选票的行为。贿选是一种跟随着选举出现的现象，对于一般对政治没有热情或研究的大众施以小利就容易得到支持。在小范围的选举（如乡镇长或村里长），只要买了几百人就是笃定当选。因此，一部分人口较少的乡镇长选举中 存在严重的贿选情形。

如本文背景资料所述，山东平度村主任花30万贿选后，不仅没有成为带领村民发展致富的“领头羊”，反而勾结开发商骗取村民征地补偿。那么，如何遏制贿选？就应该将法律规制与综合治理相结合：法律规制是综合治理的前提和基础，为综合治理提供法律的依据，可以规范村委会选举，引导村民自治走上法治的轨道。但是，要根治贿选不能单纯依靠法律规制，因为法律规制治标不治本；只有从贿选现象背后铲除其产生的现实土壤，多角度多层次综合治理，才能标本兼治。

农村作为社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要从根本上遏制和减少农村职务犯罪，必须牢牢以《村民组织法》为基础，通过党委的正确领导，政府的正确指导、支持和帮助，司法机关的有力打击和预防，来开展工作。只有这样多管齐下，才能有效解决日益频发的农村职务犯罪问题。

建议镇党委政府要充分尊重村民自治权利，领导和帮助村民做好以下工作：一是加强村委会选举的民主性，选出好班子。二是加强农村的精神文明建设，引导村民树立健康向上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在当前农村，个别村干部把当官和发财联系起来，这是导致职务犯罪的主要思想原因，所以纠正村民尤其是村干部偏离的价值观、人生观是从思想源头上减少村干部职务犯罪的有效途径。

作为司法机关要从以下方面遏制和减少农村职务犯罪。一是大力开展对农村的法律宣传和法制教育。二是加强农村职务犯罪预防工作。对发生职务犯罪和村务管理混乱的以及牵扯重大工程建设的农村建立职务犯罪预防联系点，通过安排法制课普及村民法律知识；通过以案说法对村干部开展警示教育；通过经常性的法律宣传提高村民的法律意识；通过发检察建议，防漏补缺，督促建立完善村务管理制度等。以点带面，逐步建立起完善全面的农村职务犯罪预防工作。endprint

建议发挥各级部门的职能作用，共同把关，确保村民自治不偏离轨道：一是加强农村财务审计工作。二是财政、扶贫、民政等部门要切实担责，管好用好发放好惠农资金，要严把审批关。基层上报的项目，各职能部门要组织人员实地考察、调研、论证，确保申报项目真实可靠，科学可行，投资增效，要严把层级关。三是各级纪检监察机关要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党风廉政建设。四是关心和关注村干部的生活和福利保障，使农村干部工资少却有保障，退休后无后顾之忧，才能使其更加积极为农村服务，创新发展科学先进的村级公共事务管理，这也会成为遏制村干部犯罪的有效方式。

【背景资料】

深圳“20亿身价”村官过堂受审

3月27日上午，被网民称为“20亿村官”的深圳龙岗南联村村官周伟思，因涉嫌在当地旧城改造项目中收受5600万元的巨额贿赂，被控涉嫌受贿罪、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单位行贿罪三项罪名，在深圳市中级法院受审。

此前，有网友在网络论坛上发帖称，周伟思任职村主任期间，利用职权便利，非法变卖霸占村委集体土地，拥有私家住宅、别墅、厂房、大厦超过80栋，豪车超过20部，据初步统计周伟思的资产最少超过20亿元人民币。帖子一出，引发热议。

负责周伟思案的检察官说，周伟思在基层来说确实是个能人。据介绍，周伟思只有初中学历，却有敏锐的商业眼光，从上个世纪70年代末开始摆摊贩卖海鲜、青菜等，后来成了包工头，大量买地圈地、盖房出租，甚至形成了成片的商业楼和工业区，成了村里的“房地产大亨”。

导致周伟思身陷囹圄的是天基公司旧城改造项目。周伟思动员拆迁户降低补偿数额，接受开发商的补偿条件，促成该房地产公司与拆迁户达成补偿协议。检方公布，该旧改项目中，周伟思收受开发商逾千万元好处费。

4村官虚构拆迁协议骗1520万迁坟费

在江苏南京市雨花台区农花村，村支书、村主任、村会计合谋，虚构拆迁协议，骗取拆迁款。他们将1520万元巨额迁坟费转移到村账上，随意提取，俨然当成了自家取款机。

近日，经江苏省南京市雨花台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雨花台区人民法院以受贿罪、侵占罪等罪名判处被告人刘振东有期徒刑十年，没收财产55万元；判处被告人张节美有期徒刑十年，没收财产40万元；判处被告人邱兵有期徒刑六年六个月，没收财产21万元；判处被告人徐长祥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没收财产8万元。对上述被告人已扣押在案的犯罪所得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据悉，从2008年开始的南京南站地块项目拆迁，涉及到雨花台区农花村村民918户。本来政府安排了非常充裕的安置房，实际安置的面积已经超出拆迁协议明确的安置面积，可到2012年拆迁安置房分房结束的时候，除了40多户只拿拆迁款不要房的，居然还有60多户无房安置。

农花村未能分到安置房的群众坐不住了，他们自发组织去相关部门信访，并向雨花台区检察院举报，反映在拆迁安置的过程中，有村干部带头造假证骗取安置房。对于群众的举报，雨花台区检察院高度重视，迅速组成由检察长领导的专案小组，第一时间展开全面初查。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以农花村原书记邱兵、原书记刘振东、原副主任徐长祥、报账员张节美为主的村官带头造假、集体贪腐案件内幕逐渐浮出了水面。

调查发现，在农花村的水电账户上，存放了880万元无主坟迁移的费用。另外，农花村的集体企业龙花经济实业公司账上还有640万元的存款。原来，在2008年京沪高铁、南京南站项目征地拆迁过程中，涉及到农花村范围内黄金山公墓无主坟迁移工作，铁路建设投资公司支付了935万元无主坟墓迁移费。

2010年上半年，因该笔迁移费用没有实际发生，为规避审计，经邱兵授意，张节美编造虚假坟墓迁移劳务协议，于2010年9月将上述坟墓迁移费880万元转账至农花村村民委员会账户上。

另外一笔640万元的存款，也与“坟头”有关，是邱兵任内通过编造坟主从南站征地的铁投公司骗取的钱。

到案发时，640万元的“小金库”已经使用过半，880万元的“小金库”也有使用过的痕迹。

村主任30万贿选后纵火焚人

4月3日，山东平度纵火案告破。平度村主任贿选30万后纵火焚人，造成4名守地村民1人死亡、3人受伤。4名施暴者受杜家疃村村委会主任杜群某和贵和置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工地承建商）崔连某指使实施了纵火暴行。

3月21日凌晨，山东平度杜家疃村村民守在帐篷里阻止开发商施工，被人纵火行凶，造成一死三伤。这块被村民守护的土地于去年10月被开发商拍得，但村民认为2006年征地时未召开村民大会，程序违法，且他们未获得相应征地赔偿。

据村民介绍，杜群某今年40岁左右，2011年之前一直未在村里生活，而是在外地开摩托车配件店。直到2011年4月，才回到村里竞选村主任。多位村民指证，2011年那次村委会选举，杜群某为了选上村主任，总共花了30多万元贿买选票，每张大约1000元钱。村民反映，被拘捕的承建商崔连某也是平度本地人，“是另外一个村的”，和唆使纵火的村主任杜群某有亲戚关系。

杜家疃村是个只有197户647人的小村庄，紧邻平度市区。受访村民均表示，村委会欺瞒村民、偷偷卖地。村委会没有为征地开过代表大会，也没有广播或入户告知，更不用说经过村民同意。村民张秀香是2013年打青岛市市长热线，询问为什么当年没有粮食补贴时，才被告知自己的地早在五六年前就被卖掉了。

征地不透明，征地补偿款发放也存在很大争议。多数被征地村民表示，只收到了每亩2.5万元的青苗及地上附着物补偿款，加起来1800多万元的征地款和增值收益款没有见到。从平度市国土资源提供的《征收土地预公告》上看，包括杜家疃涉事地块在内的12.505公顷土地，拟作为“工业和教育用地”，不过最后被房地产开发商拍得。部分村民对此意见很大，认为改变了土地用途。

平度市国土局土地征收科科长袁延斌认为，村委会签了协议书，证明村委会同意征地。至于村委会是否征求了村民意见，不在国土部门的审查之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