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开了
2014-06-19杨普梅
杨普梅
昨日下班,推开门,冷不防的,被馨香抱了个满怀。忙忙跑到阳台——呵,是我的水仙开花了!几朵小小的水仙花悄然而开,粉妆玉雕般的。凝视的眼神便一醉再醉,“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果然是。
春节前,这个身着翡翠衣、头戴黄金冠的“凌波仙子”从厦门海岛踏浪而来,当时只是几枚不起眼的球状鳞茎。友人告诉我,只需清水一盆、白石数粒,辅以适当的阳光和温度,这水仙球茎即可生根、发芽、开花,伴人度过岁寒。
于是,我找来一个青瓷花盘,装上水仙球茎,注入清水,点缀几枚从南京带回来的雨花石,放到阳台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每天,看水仙生长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眼看着从白色的鳞根处冒出一点一点的嫩黄来,心里是欣喜的,知道那是长叶了呢。阳光下,它的叶居然泛出一汪淡绿来。渐渐地,长至拇指那么大了;渐渐地,亭亭起来;渐渐地,枝叶曼妙,惊喜便一个接一个来了。眼尖的女儿首先发现了叶间的秘密,大叫,妈妈快来看,水仙长苞苞了!母女俩的头就都挨到了花盆边,亲密无间地找寻着可爱的花苞苞。手指轻轻拨开厚绿的叶子,米粒样的花苞儿正藏在里头呢!像个调皮的捉迷藏的孩子,躲了我们的视线,一个人低了头在那儿吃吃笑。找寻的兴奋便随着阳光一起洒落。
我把花移到电脑桌上,顷刻间,满屋子尽是花香。水仙的香不逊于任何花香,难怪秋瑾在诗中写到:瓣疑是玉盏,根是谪瑶台;嫩白应欺雪,清香不让梅。“应欺雪”与“不让梅”,水仙的素白与芳香跃然而出。
我专注地欣赏着面前的水仙——碧如翡翠的叶片,亭亭玉立的花梗,洁白如雪的花朵,娇黄若晕的花蕊……这些被绿叶所托举的花枝,俨然女孩儿举起的矜持的素手。或许因为花太繁的缘故,那绿叶反而显得稀疏了,默默地、执着地承托着这些花朵,一任它们绽放,一任它们歌唱。我凝视这些花朵,那形似金盏银台的花朵,仿佛聆听到某种素雅的韵律,在空气中回荡,在我的耳际缠绵,不停地吐息着阵阵幽香,那不缠一丝杂色的白啊,如同玉雕一般动人!
这凌波仙子般的水仙,就像一个清雅的女子。我想象中那女子,身着白衫,下摆绿裙,衣袂飘飘,纯净得似一汪山泉水,那韵致,让多少人心折、心醉啊!可她偏偏又是那样的仙风道骨,只能远远地观望,远远地欣赏,让人不免生出些微的遗憾。若是她有玫瑰那么妖娆,牡丹那么富贵,菊花那么多姿,该多好!可她偏偏只是一支清雅的水仙,素装淡裹,一缕馥香,单纯,洁静,飘逸,脱尘。平白地,就让人有了距离感。那距离,是此岸彼岸般的遥远。
水仙花长在寒冷的季节,花开过后,便是它们回归之时。艾青说:不与百花争艳,独领淡白幽香。这或许就是水仙的境界?
一季花开,一季凋零,看似很自然的事情,细想起来,却有了复杂和缠绕。如果你愿意,总有一朵花是为你而开;如果不愿意,将是永远的失去。不管凄凉萧瑟,还是顾影自恋,花儿总是会开的。花儿开了,不曾渴盼他人的惜恋,只为自由散放自己美丽的价值;花儿谢了,也不曾期望他人的怜意,只是完成了一株花的使命。
想起友人的话:把开过的水仙,连根埋到土里,来年的这个时节,它还会重新长出。
是啊,花儿开了,等待她的并不只是凋残,还有万紫千红的新历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