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出印记,“嚼”出味道
2014-06-19孙茜
孙茜
语文是由语言文字组成的充满生命活力的课程,绚丽多姿的语言是语文课上一道亮丽的风景,而缺少了语言的课堂则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所以,语文课就应该在浓浓的语文味中,在满怀诗意的情境中,在丰富的语言想像中,让学生通过品读语言文字,去享受文学的魅力。
钱理群教授说“语言文字要引导学生去感受、体味语言的气韵,内在的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的精神”。如何在阅读课中引导学生品味语言,从而摸索语言形式规律,获得语言表达智慧,使我们的语文课“无时不语文”呢?我认为“咬文嚼字”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教学策略。朱光潜先生说过:咬文嚼字,在表面上象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但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下面,我想从以下几个方面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一、“细”枝末叶探真意。
咬文嚼字,换言之,就是细细品读。王尚文先生说,文本细读就是“倾听文本发出的细微的声音”,这种声音首先来自文本的语言。细读,常常要从寻找词语推敲处的罅隙入手,从而“牵一发动全身”。
如:在学习《老王》这篇课文时,就“有一天,我在家听到打门,开门看见老王直僵僵地镶嵌在门框里 ”一句中的“镶嵌”一词,我请学生做理解分析。有学生认为“镶嵌”一词多用于形容美好的事物,而用在一个穷困艰难、疾病灾难缠身的老王身上,实不合适。于是,我引导学生进行了一系列的推敲。
1.把词语放到具体的语境中理解。“镶嵌”一词前有一个“直僵僵”,这一词写出了老王最后一次登门时身体虚弱,四肢也不能灵活地活动。“直僵僵”直接引起了杨绛先生用“镶嵌”一词来形容老王依靠在门框上的状态。《现代汉语词典》对“镶嵌”的定义是“把物体嵌入另一个物体内或围在另一物体的边缘”。这就表现了老王像是门框上嵌入的一个器物一般,已完全失去了力量和活气。显然选用“镶嵌”一词,恰如其分。
2.从作者的情感倾向和文本主题来分析。杨绛先生一直被“为老王做得太少的愧怍折磨着”,因为此时面如死灰的老王让她吃惊,让她害怕。这份害怕甚至让杨绛先生忘了道谢,忘了送老王下楼。从中可以看出杨绛先生对老王是有感情的,只是苦于无力回天,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对更弱势者施以人性的关怀。
二、“读”占鳌头品语言。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张锐教授说得好:“我们面对的文本就好像一座岛屿,有水面之上部分,水面之下部分,还有河床部分。”在阅读过程中,我们不能只遥望水上部分,绕岛屿走马观花地游一遭,而要设法挖掘这座“岛屿”。教师要引导学生深入文本,作深层次阅读,不断挖掘文本。
下面我以契诃夫《变色龙》中奥楚蔑洛夫穿大衣和脱大衣这个细节阅读为例。
我在教授这一课,学生读到这一细节的时候,仅仅是笑了几声。笑声,说明学生并没有深思作者为什么要这样着墨一个寻常不过的细节,也没有揭开诙谐夸张的外形下深刻的内涵。针对脱衣穿衣这一细节,我引导学生去反复读。学生自己读,表演读,反复读,在读中思考省略号所起的作用。
通过读,学生明白了:首先,脱衣这一细节揭示奥的诚惶诚恐。狗是将军的,那条小狗在他眼中仿佛也成了“将军”,想在将军头上动土,能不浑身发热?其次,奥用这个动作来遮掩自己的出尔反尔。刚才还在慷慨陈词,表示要秉公行事,突然又要改变口气,中间总要做点什么过渡一下,不至于让自己丑态毕露,这显然符合人物当时的心理。再则,为下文的“穿衣”留下伏笔。奥的话后面还有反复,这个“脱衣”在这里还有提示读者留意的作用。
领会了“脱衣”所蕴含的深意,“穿衣”这一细节的作用也就一目了然了。前者脱衣,后者穿衣,这一脱一穿,可谓相映成趣,其作用却又异曲同工,这个小丑的一系列复杂、卑劣的心理,随着这两个极其简单、不起眼的小动作暴露得淋漓尽致,展示了一个活脱脱投机应变、趋炎附势的走狗形象。“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三、填补“罅隙”出深意。
每一位作家在写作作品时,总会留下些许空白,让读者去想象,去填充,去丰满,去体味言外之意。这就需要学生在教师引导下,深入文本,揣摩作者意图,构建多重对话,填补文本空白。
如鲁迅先生的《孔乙己》。“孔乙己大约的确已经死了”。作者为什么要采取矛盾化的写法,留下一个生死未卜的悬念,意图何在?这一问题有必要引导学生进行探讨。
首先让学生续写孔乙己离开咸亨酒后的情况。学生的想象力是丰富的,思维是天马行空的。有的学生能依据当时的时代背景和人物的性格特征,写出较为合理的结局,有的可能处于同情或想有创意,写出较为荒诞的结局。那究竟哪种更合适,孔乙己究竟有没有死,这就要细细揣摩。
“大约”、“的确”,一个表揣测,一个表确定,看似自相矛盾,不过仔细琢磨,反而觉得别有味道。从孔乙己这个悲剧人物的命运来看,他在那个时代不可能获得别的结局:腿被打折,他的生计已很艰难,何况折腿以后,除了穷死,别无生路,“的确”一词是孔乙己悲剧的必然归结。显然,“的确”一词,是承前文而来的,这种对孔乙己结局的交代,是完全符合“我”当时的想法的。但又因为没有确切的消息,终究只是一种悬想,所以还得用“大约”。再往深处想,大约一词还表现了孔乙己卑微的社会地位,在那样冷漠的社会里,有谁会关心、会在乎他究竟是生还是死呢?“大约孔乙己的确是死了”,鲁迅先生这么纠结的写法已不仅仅在于批判和同情,而更多的是痛心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