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民间文化对当代河南小说创作的影响
2014-06-13周淑贞
周淑贞
摘要:河南是文学创作的富矿,河南地域文学中,作家写作背后积淀的是几千年的中原民间文化,其强大的生命力与现代精神的激烈碰撞使河南小说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将对土地的依恋与挚爱、浓厚封建积淀的乡土政治权力、家族观念作为小说创作的基本书写内容,是当代河南作家受中原民间文化浸染的最集中表现。
关键词:中原;民间文化;土地;权力;家族
中图分类号:I207.4(26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4)04-0136-02
河南有着辉煌灿烂的民间文化。中原民间文化是中国民间文化宝库中的耀眼明珠,是我国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全国越来越重视民间文化建设这一新的历史条件下,文学豫军已成为中国文坛上的一支劲旅,其力量颇为引人注目。
作家也和我们一样,他们对特定地域文化的启蒙认识和最初了解,大部分都是以生养他们的故乡生活印象为创作根据的,当代河南作家也不例外。换句话说,把当代河南小说创作中反映出来的中原民间文化称之为“故乡文化”也未尝不可。中原民间文化是河南特有的农耕文化孕育发展出来的,因此它既具备民间文化的普遍特性,又具有其特殊的中原地域风格。
一、恋土恋乡
我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就告诉我们,人们的生活习惯、风俗民情是与在某一块土地上居住的人们的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惯相通的一种精神、情绪或者文化传承。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中国文学的长廊中才有了老舍的北平文化,沈从文的湘西边城文化,莫言的山东高密文化,也才有了当代文学豫军的河南乡土文化和恋乡重土的农民形象。
自古以来,河南就有着浓厚的农耕文化,民间文化中充溢着原生态的泥土气息。河南作为传统的农业大省,是华夏民族农业文明的发源地,可以说,几千年来的农业文化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每位农民的思想当中,农业文化时代所积淀的特有的乡土意识和土地信仰,集体无意识地渗透于民间文化之中。新时期改革开放的30多年,河南作家以黄河岸边浓厚的土地文化为文学追求,小说创作异军突起,引起文坛的广泛关注。
河南作家,或本身就是农民,或刚脱胎于农民,他们的根就深深地扎在故乡的黄土地上。所以,对故土、农民的深刻眷恋和挚爱之情,是当代河南小说创作受中原民间文化影响最为凸显的一个特征。在当代文坛上,刘庆邦、李洱、刘震云、阎连科、李佩甫等河南作家日益引起文学评论界的关注。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不仅在小说创作中向读者展现出了底蕴丰厚的中原乡土文化,还把中原乡土文化的内涵、本质集中表现在小说中的主要人物身上,从而让文坛看到了具有独特中原民间文化气息的河南小说创作。
对于周大新来说,写作是对故乡南阳的回忆。正如周大新所感悟的,“我猛然意识到,我最熟悉的其实还是脚下的土地和林中的农人,我最应该写的还是这块故土。”[1]其实,何止周大新,故土对于中原作家群的每一位作家来说,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和潜移默化的影响。刘庆邦的河南沈丘,阎连科的河南嵩县,刘震云的河南延津,李佩甫的河南许昌,都是他们深扎于土地的精神之根。其作品风格不论是清新与芳香抑或苦涩与沉重,都有着引人深思的魅力,都寄寓了河南作家对乡土的深情期盼,打上了恋土情结的烙印。刘庆邦的小说《相家》以豫东老家农村的相亲民俗为背景,生动地刻画了一位河南农村普通母亲的形象;《摸鱼儿》则描写了当地闹洞房的民间风俗。
二、浓厚封建积淀的乡土政治权力
文学豫军的故乡是封建传统深厚的天地。中原乃中国文化的发源地。孔子创儒学于鲁,游说于郑,中州是孔子游说的主要场所。儒家文化的忧世忧民精神是当代河南作家的统一态度,崇尚权力,关注政治在他们的作品中反复出现、一再被凸显。
乡村权力描写是河南作家的兴奋点,也是河南作家小说创作的共同点。这一特点在阎连科身上体现得较为突出。《瑶沟人的梦》、《日光流年》、《受活》等作品,无一例外地展现了乡村权力对村民们无所不在的巨大影响,以及大小官员们对权力疯狂追逐的状态。李佩甫的作品更是体现出了乡村权力的强大力量,从《红蚂蚱、绿蚂蚱》到《羊的门》再到《李氏家族》,他为读者淋漓尽致地书写着河南乡村权力的地域特征和功名文化下对权力的追逐与极端经营。
乡村权力之所以能成为文学豫军写作的共同兴奋点,这是和作家们自幼生活在农村的人生经历关联在一起的。这样的生活经历使得他们看到了太多的为求得一官半职而引起的争吵斗争、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抢,但也从另一个侧面使得出身乡土的他们,自觉地把乡土农民的官本位意识作为自己的价值追求,渴望拥有权力,让权力来改变自己和家人甚至族人的命运。刘震云的《官场》、《官人》、《故乡天下黄花》等一系列作品将河南延津农村一带的权力争夺展现得一览无余甚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以《故乡天下黄花》为例,村民们为了实现各自这样那样的私欲,逐步接近权力,但大多数村民的结局却是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死亡。
周大新的故乡在河南南阳,南阳文化是楚文化与汉文化相互交融的产物,有着异常突出的官本位文化。“权力”是《湖光山色》的兴奋点。周大新以切入到历史和现实的深层文化背景中的权力叙事,思考着乡村权力下农民的生存状态。楚王庄两千多年前曾是楚国的领地,当年的楚文王赀是一个飞扬跋扈、骄奢淫逸的君主。然而时间似乎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楚文王赀在楚王庄的詹石磴和旷开田身上附了体,又重新复活了。
詹石磴虽然只是一个村主任,但却具有掌权者的所有特点。在楚王庄,他“想睡的女人,没有睡不成的”,“他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他用自己的权力对乡村民众施行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压制,有恃无恐、一手遮天地享受着权力带给他的快感。在当选村主任之前,旷开田可以说是一个及其普通甚至极易满足的青年农民,但是,当暖暖联合村民将他选上村主任之后,他的性格逐渐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在多次饰演楚文王赀后,他的权力意识极度膨胀,这时的旷开田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作为楚王庄的“王”了。endprint
三、家族观念和家族文化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原大地上的农民,由于村子的闭塞,生产力的低下,延续了几千年的家族文化和家族观念在当下河南农村还是根深蒂固性的,无处不在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在其他省份作家的小说创作中,很多作品已看不出太多的家族痕迹,有的则家族观念淡薄,家族文化稀缺,家族文化已不再具有传承性,但是,在文学豫军的笔下,却很重视家族观念和家族文化,家族势力和族权,仍然是他们热衷描写的一个切入点。在当代河南作家为我们谱出的文学画廊里,随处可见一个个由族权统治的村庄,无论村庄叫做呼家堡还是楚王庄,都存在着相似的家族观念和家族文化。
中原民间文化对当代河南小说创作的这一影响,在李佩甫的小说创作中表现得最为明显。《金屋》中的主人公瘸爷,是扁担杨这个村子的族长,在杨氏家族族人中有着极高的威信和号召力。《羊的门》中的呼天成也是如此。作为豫中平原上呼家堡这一村庄的村支书和家族中辈分最高、最有威望的人,当呼家堡出现任何事件时,只要呼天成出马,天大的事儿也能够得到平息。周大新的家族观念也非常浓郁,这从他的很多作品中都能读出。其故事的发生地多是以姓氏命名的村庄,如《汉家女》中的部家营,《小盆地》中的温家盆,《湖光山色》中的楚王庄等等。家庭起名时也严格遵守家族辈分。
中原黄土地是当代河南作家心中永远的圣土,中原民间文化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所有创作。如果我们承认,“由于河南历史地位的特殊性,河南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不仅仅是以河南文化的面目出现的,在很大意义上也代表着中国的传统文化。”[2]那么可以说,当代文学豫军的小说创作,无疑让我们感受到了中国文化最本源的存在方式,看到了中国政治和文化的缩影。
参考文献:
[1]周大新.创造属于自己的文学世界[J].昆仑,1988,(5):50.
[2]姚晓雷.“侉子性”——河南乡土小说中呈现的一种民间个性[J].当代作家评论,2003,(3):144.
Abstract:Henan Province is a rich ore of literary creation. In Henan regional literature, the Central Plains folk culture that has existed for thousands of years provides writers with rich materials.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its strong vitality and modern spirit makes more and more reader pay close attention to Henan novels. The contemporary writers in Henan are influenced by the Central Plains folk culture. The most concentrated expression is attachment and love of the land, worship of the rural power and strong sense of family.
Key words:Central Plains; folk culture; land; power; family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