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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简繁、繁简转化讹误举例及致误分析

2014-06-13朱云雁

文教资料 2014年7期
关键词:讹误繁体字古代汉语

朱云雁

(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 南京卫生分院,江苏 南京 210038)

汉字简繁、繁简转化讹误举例及致误分析

朱云雁

(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 南京卫生分院,江苏 南京 210038)

文章通过举例分析,指出当今涉及古汉语的出版物中,繁体字与简化字转换和辨识中的一些讹误,并分析致误的原因,旨在引起从事古汉语编辑和校勘者的注意。

汉字 繁体 简化 讹误

本文从简化字转为繁体字的讹误、繁体字转为简化字的讹误两个方面举例分析。举例的引文部分,如原书是繁体字的,文中照录为繁体,以便分析说明。

一、简化字转为繁体字的讹误

当今国内繁体汉字的出版物,除了古典性质的学术论著外,还有一些面向港澳台及海外的宣传性质的书册。后者那种以“乾隆”为“干隆”、“皇后”为“皇後”的訛误,是由于广泛地不具有或无视古汉语知识而造成的。但作为学术性的前一种出版物,由于疏于校勘等种种原因,常常出现这种讹误。下面笔者列举读书所见的例子,并分析其致误的原因。

如中华书局2004年出版的《启功丛稿》,全文使用繁体字,其中有两处明显讹误,可以判断是由简体字文本的讹误,再经繁化而造成的。

《丛稿》论艺卷,第122页:“王獻之中秋帖,在當時不過是一封普通的信禮。”“信禮”不知为何物,实则当作“信札”。“札”字先因形近,误为“礼”字,再经繁化,就成了“禮”。

同卷第151页,小注引:“盲人騎瞎馬,夜關臨深池。”按此二句出《世说新语·排调》,形容危险的境地,后为人所共知。但从来只说“夜半”,未见作“夜關”者。实则也以简体字形近,“半”字误为“关”字,再繁化成“關”,遂使人所共知的典故出现了异文。

汪应聚辑校的《唐人豪侠小说集》,中华书局2011年版,全文繁体,也有简繁转化的讹误。如《稠禅师》篇云:“幼落發為沙彌。”一望可知“發”当作“髮”,因“發”、“髮”二字简体皆作“发”,繁化时依赖计算机转换,又未能核校,所以有这样的错误。又《张竭忠》篇,记虎穴中“有金簡玉籙洎冠帔及人之發骨甚多”。“發骨”當作“髮骨”,指人的头发与骨骼。

又《郭代公》篇(题解云以明陈应翔刻本《幽怪录》为底本):“將軍曾食鹿臘乎?……公乃起,取鹿臘並小刀,因削之。”按“臘”当作“腊”。“臘”、“腊”二字现在简化归并为“腊”字,其实在古汉语中,则各司其职。“臘”,本指古人在冬至后祭祀百神的活动,因向神献以腌制的肉而得名,这种腌制的肉类,后来便称为“臘肉”。“腊”,本义指干肉,不读là,读xī(声旁昔)。“鹿腊”就是鹿干脯,和祭祀无关,作“鹿臘”是不对的。这个“臘”,恐怕也是电脑转换的错误。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的 《姚合诗集校注》(吴河清校注),也见到一处这样的讹误。《寄狄拾遗时魏州从事》一诗,有“少在兵馬間,長還繫戎職”两句。《前言》引用这两句时,“戎”变成了“龍”。“戎職”(职)是指军务,“龍職”就不明所以了。盖《前言》底稿因“戎”“龙”简体形近而致误,再加繁化,遂成“龍”字。

二、繁体字转为简化字的讹误

这类讹误最多,在各种古代典籍及相关的出版物中,屡见不鲜。一方面是因为国内推行省并简化的汉字之后,一般人很难具有相当的古汉语知识辨识古书的繁体文本。另一方面反映了出版从业者的汉字知识水平不够和校对工作的不细致。下面举例分析。

《章炳麟国学演讲录》,凤凰出版社2007年版 (北斗丛书),《经学略说》一篇,引春秋时鲁隐公的话:“使营搜裘,吾将老焉。”按《左传》隐公十一年,“搜”当作“菟”。“菟裘”,是鲁国地名,约在今山东泗水一带。这个讹误,是先将“菟”字误认为“蒐”字,又按简化字表转为“搜”而造成的。幸好《左传》原文具在,一对勘即可明白。

又如《后汉书》中华书局2007年出版的简体白文本,本为方便习读原文出版,也是校勘未严。《列传》第十三窦融,小标题“弟子固、会孙宪、玄孙章”,“会孙”其实是“曾孙”。这是因为“曾”的旧字形,上面的“丷”作“八”,所以“曾”便误认为“會”,再简化,就成了“会孙”。

又《列传》第十八,冯豹“每奏事未报,常俯伏省合,或从昏至明”;第二十一,王堂“即日遣家属归,闭合上病”。上面两个“合”字,其实原本作“閤”,与“閣”通,简化的话,应该作“阁”。整理者不知何故,将“閤”认作“開閤”的“閤”(后起的同形俗字),简化为“合”,遂使文义不通。

《中国古代文化常识》插图修订第四版,世界图书公司2009年版。此书实际是从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里,将中国古代文化常识的通论部分抽出,再作插图修订而成,《古代汉语》本用繁体字,此书则改为简体。第三章《乐律》的第一句就说:“古人把宫商角徵羽称为五击或五音。”“五击”浑不可晓,实则“击”当作“声”,《古代汉语》繁体作“聲”不误。这是在抄录文本的过程中,不知何故,将“聲”误认为“擊”,再经简化,遂使得“宫商角徵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五击”。

台湾漫画家蔡志忠绘的《唐诗说》(悲欢的歌者),原台湾版是繁体,北京三联书店1990年推出的简体字版中,也出现了讹误。杜甫《春日忆李白》诗:“清新庾开府,后逸鲍参军。”“后”明明当做“俊”。不知是否原繁体版将“俊”错成了“後”,三联版照猫画虎,简化成了“后”。“后逸”语不可通,此诗也属常见,但仍在编辑者眼皮下成了漏网之鱼。

“补白大王”郑逸梅撰写的《艺林散叶》,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653条记赵叔孺“画马则抚郎世宁,花卉则学王忘庵”。“抚”是个误字,当做“模”,模仿也。“模”异体作“橅”,从木旁無声,此将“橅”误认为从“扌”旁之“撫”,简化后就成了“抚”。郑氏此书专记“艺林”掌故,而“橅”字又常见于前人书画款识题跋之中,所以编校者应当具有相应的专业知识,此错不该。

《中国历代闲章集粹》,王义骅编,浙江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此书的体例,是在每方篆刻作品下,加注印章释文和篆刻家的姓名。第25页的“为知者道”印,下注姓名为“林淫”。这个讹误简直骇目。林霔,字德澍,是清代乾嘉间的篆刻家。“霔”字,上从雨,下从注,春雨及时而至,即谓之“霔”。加注者误将“霔”认成“霪雨霏霏”的“霪”,再一简化,遂使古人无故蒙此恶名。

此书的讹误还可举出一些。如109页“青山万叠裹闲身”印,本是宋代陈普的诗句,上句是“绿水一潭澄静性”。释文将“裹”误认为“裹”,简化成“里”;22页“不测人间笑是嗔”印,本是白居易诗句,印文的“閒”字,后来与“間(间)”通用,释印者误把“閒”当作“闲”的繁体,遂将“人间”释成了“人闲”;153页的“短艇湖中闲采蒓”印,本是陆游词句,印文的“閒”,释印者却又误释为“间”,将“短艇·湖中·闲采蒓”的句读,硬是变成了“短艇·湖中间·采蒓”。这类误释,颠三倒四,与依赖电子文档的转换功能大有关系。

最后,举一个不当简化的例子。晋皇甫谧撰 《帝王世纪》,辽宁教育出版社新世纪万有文本库本。记暴君夏桀,云:“桀见篆书云‘亡夏者桀’,于是大诛豪杰。”按“杰”字繁体作“傑”,用“傑”字时,文义一目了然:夏桀见到篆书“桀”字,不悟是指自己,以为将有“豪傑”起而灭夏,故大诛天下豪傑。用简化的“杰”字,就不太容易明白了。其实办法很简单,在“杰”字后加注“(桀)”即可。这种细微的地方,考验编辑和校勘者的用心和经验。

三、结语

汉字繁体字与简化字的转换与辨识,归根结底,要求的还是转换者与辨识者本身所具有的古汉语的水平,要有能厘清简化字的繁体及不同异体字字义的能力。其次,要求认真严谨的编辑与校对,不能依赖于电子编辑功能中的繁简转化。出版一本好的古代典籍、古代文化读物,编校者的学识、经验和态度是减少讹误的最大保障。

[1]商务印书馆编辑部编.辞源(修订本).商务印书馆,1988.7,第1版.

[2]宗福邦等编.故训汇纂.商务印书馆,2003.1,第1版.

[3]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5.6.第5版.

[4]王力主编.古代汉语(修订本).中华书局,1981.4,第2版.

[5]杨伯峻著.春秋左传注(修订本).中华书局,2009.10,第3版.

[6]南朝宋范晔撰.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5,第1版.

[7]清仇兆鳌著.杜诗详注.中华书局,1979.10,第1版.

[8]汪辟疆校录.唐人小说.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1,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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