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以来文学“年选”图书出版现象探析
2014-06-11张春
张春
摘要与传统的文学选本相比,新世纪流行的“年选”图书更多出自市场的考量,体现了出版媒体对文学生产的主导性影响。新世纪的文学“年选”注重编选的权威性,以文体的多样性和品种的集束效应为读者提供了多元的阅读选择,但在市场化的语境下,文学“年选”的艺术抉择又有一定的限度,受到多重因素的制约,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年选”图书出版现象。
关键词新世纪文学“年选”艺术抉择
我国自古以来就有“选本”的传统。与传统的文学“选本”相比,新世纪流行的“年选”图书更多出自市场的考量,体现了出版媒体对文学生产的主导性影响。正是在文学市场化的影响下,着眼于文化积累、盘点年度文学成果、兼顾各种文体作品的“年选”图书应运而生,并作为深受文学界和出版人青睐的一种形式,构成了新世纪独特的“年选”图书出版现象。
一、从“选本”到“年选”
在我国,“选本”传统源远流长。历史上,选家按一定的文学批评观点或美学取向编选诗文,成为文学批评和文学传播的重要手段之一。“选本”在古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著名者如萧统的《文选》、徐陵的《玉台新咏》、殷璠的《河岳英灵集》、方回的《瀛奎律髓》、茅坤的《唐宋八家文钞》等,普及者如冯梦龙的“三言”、蘅塘退士(孙洙)的《唐诗三百首》,吴调侯、吴楚材的《古文观止》等,“都曾经各演出一番长远的势力,都曾经拿各人自己特殊的眼光,推动一时代的诗文风气”。[1]鲁迅因此认为:“凡是对于文术,自有主张的作家,他所赖以发表和流布自己的主张的手段,倒并不在作文心、文则、诗品、诗话,而在出选本。”[2]
选本对文学作品的选择和评判,既具有很强的阅读导向性,又具有积累、存传和价值评定等实用功能,故而成为文学流播的重要载体和途径,也是文学作品经典化的重要方式。近现代以来,出版家赵家璧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主持出版的《中国新文学大系》,以其名家的识见、包容的原则和完备的体系而声名远播,在新文学作品的保存、传播以及文学史经典的甄定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已然成为业界的标杆。新中国成立以来,文学选本在文学出版中一直占有重要位置,各种现当代文学作家的作品选,各类“精选”作品集、“获奖”作品选不断出现,既体现了文学出版对文化传承的重视,又表明文学出版试图不断整合出版资源,以满足不同时代、不同读者的需要。
“编一部选本是一种学问,也是一种艺术。”[3]与传统的文学选本相比,新世纪流行的“年选”图书更多出自市场考量。现代生活节奏快,面对海量生产的文学作品,读者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一网打尽”,这就需要专家和权威机构来“披沙沥金”。“年选”图书给读者提供了快速阅读文学大餐的多元选择,正适应了消费时代读者的文化心理和分众阅读的需求。同时,“年选”图书作为对当年度文学刊物发表作品的精选和推荐,既关注可读性,又通过对原创刊物优秀作品的二度传播,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文学史的筛选和评价功能,从而以“曲高和众”的特点为读者的择优阅读与收藏提供了最大便利。
市场需要迅速推动了“年选”图书市场的发展,一时间各类文学“选本”争奇斗艳,有的“年选”图书甚至成了畅销书。如长江文艺出版社在2000年推出的4000套“年度精选系列”,不到两个月就销售一空;辽宁人民出版社的“太阳鸟”文学年选,“每年的预期是6000套”。[4]2008年的一项调查表明,各社“年选”的首印数大都在1万册上下,其中漓江社的文学类选本达到了3万册。[5]花城出版社的文学“年选”历时最长、出版规模最大,如今已成“花城”的著名品牌,累计发行65万册。[6]近年来,文学“年选”历经“群雄并起”和“选家各异”的大浪淘沙后,站稳市场的都是各具特色的品牌图书。其中,影响较大的有春风文艺出版社的“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人民文学出版社的“21世纪年选系列”、漓江出版社的“漓江年选系列”、花城出版社的“花城年选系列”、辽宁人民出版社的“太阳鸟文学年选系列”以及长江文艺出版社的“年度精选系列”等。
二、文学“年选”的出版策略
新世纪以来,作为传媒时代的作品出版和市场运作方式,文学“年选”注重编选的权威性,同时以文体的多样性和品种的集束效应走俏市场。具体而言,文学“年选”注重名人效应,通常由出版社邀约文学专业领域的名家,或著名的文学协会、刊物等牵头编选,在编选的标准和内容的遴选上各有特色,力图以权威的编选者定位占据“年选”图书出版的制高点。
出版社组织编选的“年选”系列,一般都邀请文学界、评论界的名家担任主编。如春风文艺出版社的“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缘起于“专家视野,民间立场,权威选本,为世纪文学存档”的编选理念,邀请陈思和担纲主持,各分卷的主编都是文学界、评论界的重要学者。“大系”推出了包括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诗歌、儿童文学、网络文学、文学评论、台湾文学、香港文学、翻译文学在内的10卷本,其中台湾文学、香港文学、翻译文学和文学评论等当时是这套丛书的独创,意欲“全面地反映新世纪文学的面貌”,[7]打造国内权威性的“年选”读本。人民文学出版社自1977年起,每年编选和出版年度短篇小说选和中篇小说选,在文学界和读者中具有广泛影响。1994年后,这项工作一度中断。新世纪初,人民文学出版社决定恢复中、短篇小说年选的编选和出版工作,并扩展至报告文学、散文等,力图借力出版社原有的权威地位打造年度选本。辽宁人民出版社的“太阳鸟年选系列”,坚持“民间立场、民间态度、民间选本”的编辑宗旨,走的是平民化、大众化的阅读路线,丛书由王蒙任总主编,各分卷主编如宗仁发、林建法、潘凯雄、王必胜、陈树才、王乾荣等,都是文学出版或文学批评领域的专家。
各大期刊、文学协会也纷纷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年选”图书中一展身手。个中原因,按赵家璧的看法:“由于文艺刊物的编辑,在自己主编的刊物中,总是能够最早发现优秀作品的人,而在同類刊物中,他也是最善于发现新人新作,沙里淘金的。”[8]
漓江出版社的“年选”,由《小说选刊》《诗刊》《散文选刊》等杂志社编选,主打宣传口号是“一年一度的文学盛宴”,强调“推选出思想性、艺术性俱佳,有代表性、有影响力的年度作品”。花城出版社的“年选系列”,由中国小说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等主编,每年邀请洪治纲、郜元宝、谢有顺、李晓虹、王光明、傅溪鹏等名家共同编选。长江文艺出版社的“年度精选”系列,主要由中国作协创研部编选,同时邀请各类文学体裁作品的研究者参与,重在突出选本的文学含金量。21世纪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系列,由中国小说学会选编。这套书依托中国小说学会从2000年开始推出的“中国小说学会年度小说排行榜”,该排行榜秉承艺术性、专业性和民间性相结合的原则,以“历史深度、人性内涵和艺术创新”为标准,每年评出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各10部并结集成书,提供了一种对当年的小说创作进行学术评估的体系。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的年度“排行榜”系列,由李敬泽、施战军、周明、谭五昌等编选,包括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微型小说、思想随笔等多种体裁;在此基础上,又推出了“21世纪文学排行榜丛书”,目标是“打造新世纪文学十年丰碑”。文化艺术出版社的“中国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系列,由《北京文学》杂志社主编,分为最佳中篇小说排行榜、最佳短篇小说排行榜、最佳报告文学排行榜、最佳散文随笔排行榜4部分,目标是“排出当年最佳、最优秀、最可读的小说、散文和报告文学”。还有曹文轩、邵燕君主编的“年度中国小说”,以“北大选本”的学院立场定位,精选每年《收获》《当代》《十月》《花城》《人民文学》《上海文学》《钟山》《大家》等十余种重要文学期刊的中短篇小说精粹,以其学院派的风格和学术的点评在众多“年选”图书中独树一帜。其他像百花文艺出版社、山东文艺出版社、广州出版社、敦煌文艺出版社、山东画报出版社等,也纷纷推出“年选”产品。这些数量众多的“年选”图书一般成系列地策划、编选,构成了新世纪独特的文学出版风景。
文学“年选”不仅注重编选的权威性,而且以文体的多样性和品种的集束效应而走俏市场。从各个版本的“年选”图书来看,每年的“年选”图书除了编选年度的中短篇小说佳作,一般都会广泛兼顾诗歌、散文、杂文等各类文体的作品。文体的多样性是“年选”图书的重要特点。这就既有效地解决了诗歌、散文等文体出版尴尬的市场问题,又为诗歌、散文等文体的发展提供了相应的空间。即以2012年出版的2011年度“年选”图书为例,主要的“年选”图书品种详见下表。
由下表可见,“年选”图书不仅兼顾各类文体,还关注重要的题材及其他艺术类型。除了人民文学出版社、辽宁人民出版社的品种较少,主攻纯文学领域的中篇小说、短篇小说、诗歌、散文和报告文学等常规文体,其他各版本的“年选”系列都品种众多。花城出版社的文学“年选”根据时代的发展,增加了民间记事、网络评论等文体,以真实地记录传媒时代的文学新变。漓江出版社的文学“年选”推出30多种产品,不仅涵盖了常见的各种文体,而且增加了故事、童话、散文诗等文体;不仅在门类上有科幻小说、儿童文学、校园文学、幽默作品等,还有从作者角度编选的大学生作品、少年作家作品、中小学生优秀作文,甚至拓展到与《新周刊》《萌芽》《新读写》《中学生阅读》等各类名刊的合作,力图满足不同受众群的阅读喜好,从而在市场上产生了强烈的集束效应。
“年选”图书的扎堆出版,一方面是新世纪文学出版规模化生产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集束效应能有效地打造图书品牌,并规避市场风险,往往一个品种的畅销可以自然地带动其他图书的销售,更好地满足读者的多元阅读需要。因此,从精读、精选的角度看,“年选图书可以说是一个系统的工程。这种系统工程, 不仅能为图书的出版创造品牌价值,更重要的是能为出版社创造良好的品牌效应”。[9]
三、“年选”实践与艺术抉择的限度
作为众多出版社市场竞争和经济利益制衡的产物,“年选”图书的出版虽然“乱花渐欲迷人眼”,但在入选作品的内容上,由于各选家要秉持独立的姿态,体现“独特的声音”,反映在文学“年选”的内容上,实际编选的标准必然有很大的差异,这就使各版本的“年选”必然呈现“个人”的风格,“林林总总的年选版本,昭示着林林总总的文学面貌。每一种版本都是一个视角,一个尺度,一个编选家心中的审美维度”。[10]入选的年度作品千姿百态,好处是“它总是有所选择……在主观方面,它是遴选者的立场与态度,是他对该年度文学的个人解读,这样,不同的选本会使该年度文学不同的侧面得到转述与反映,同时更让人们感受到不同的文学立场的申说与角力”,[11]而且文学“年选”中的序言,一般由选家亲自或约请领域内的知名评论家、研究者撰写,长于“指点江山”,概览和评点年度创作状况与作品特色,往往形成兼具理论深度和阅读导向性质的文章,对文学的研究和阅读都具有积极的参考价值。
但是,在市场的博弈下,不同的“年选”版本都会兼顾作品的文学性和大众阅读心理的结合,力求为读者提供“最佳”的阅读选择,但所有这些选本是否都具有文学史的价值则存在疑问,因为并不是以年度“最佳”“精选”等名目标举作品的代表性和“权威性”,就能实现文学的经典化。与此同时,各版本的文学“年选”又共同覆盖了中篇小说、短篇小说、诗歌、散文等文体,自然不可避免地存在着部分优秀作品重复入选的同质化现象,更何况还有权威的编选者4处“挂名”的市场“规则”,因此同质化也是“年选”图书出版的一个突出问题。
好的“年选”应具有文学史的价值,能够恰切地反映出年度文学创作的状貌,并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筛选并创造文学经典的作用,这就对选本实践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按朱光潜先生的说法,“有选择就要有排弃,这就可显示选者对于文学的好恶与趣味。这好惡或趣味虽说是个人的,而最后不免溯源到时代的风气,选某一时代作品就无异于对那时代文学加以批评,也就无异于替它写一部历史,同时,这也无异于选者替自己写一部精神生活的自传”。[12]李东阳在《怀麓堂诗话》中也认为:“选诗诚难,必识足以兼诸家者,乃能选诸家;识足以兼一代者,乃能选一代。”
从新世纪的“年选”图书来看,主要症候是选本虽多,却经不起推敲。这是因为选家的眼光、趣味偏好和现实因素的影响,如关注名家、同仁、获奖作品等,已无形中忽略或遮蔽了不少有价值的作品,加之为市场赶制的年度选本,也不可能反映每个作者的创作成就,“遗珠”之憾自是寻常,所谓的“最佳”“精选”“最有代表性”等更是大而无当,流于形式。对此,鲁迅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读者的读选本,自以为是由此得了古人文笔的精华的,殊不知却被选者选小了眼界。……况且有时还加以批评,提醒了他之以为然,而默杀了他之以为不然处。”[13]更何况在实际编选时,还有市场、人情方面的考虑。白烨在主编《2001中国年度文论选》时就直言不讳:“在文学批评方面,以收有关文学思潮、文学体裁、文学走向的宏观性批评文章为主;至于具体的作家作品批评,一则由于太好的学理性论文并不多见,二则由于收谁不收谁难以平衡,因而未予收选。”[14]可见文学“年选”的艺术抉择是有限度的,尤其在市场化语境下,它要考虑大众阅读的需要,尤其会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制约。
以生态最芜杂的诗歌创作而言,一般出版社的诗歌年度选本,主要选择全国报刊上公开发表的诗作,这一持重的编选原则,对于大量活跃于民刊和新媒体上的诗歌写作事实必然造成某种疏漏。如漓江版诗歌年选一度由《诗刊》社选编,不仅遴选范围以《诗刊》《人民文学》《星星》等全国重点诗歌刊物为主,且历来以其明确的主流价值导向打造年选的权威形象。同时,为与市场接轨,编选者不得不在文学与市场之间达成某种平衡,这就使“某些选本有意无意地避开尖锐的、探索性的作品,而青睐于那些符合大多数人审美接受能力的作品”。[15]学者张清华在编选诗歌年选时,道出了选家的“苦衷”:“筛选的过程不仅是‘去粗取精,而是一个从俗和妥协的过程——不得不屈从于公共审美经验的专制, 它看起来是健康、高雅、向上、和谐, 却总是绕过真实和深刻。”他遗憾地将自己的编选称为“残缺的编选”,留下的是那些看起来最“雅”和“中规中矩”的作品,“每一次编选都有这种‘不得不放弃的体验”。[16]评论家敬文东也曾针对诗歌编选问题尖锐地指出:“任何选本都是妥协的产物。”至于一些融合了各种文化资本、地方权势、“圈地”运动以及诗人“小团体”利益的各种年选,[17]就更不可能真实客观地反映年度诗歌创作的“现场”。
总之,以“年选”为主的作品集形式是文学出版市场化的重要举措,客观上也对文体的生长形成了限制。即以短篇小说而论,这一文体在新文学时期曾广泛流布于书报杂志,凭借对生活的“快速反应”和现实“介入”成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文体,而现在除“80后”作家创办的《最小说》《最女生》《独唱团》《文艺风赏》等青春文学杂志刊登短篇小说依然成为畅销期刊,大量的短篇小说作品只能发表在有限的纯文学期刊上,然后再通过作品集的形式来传播。有研究者指出:“今天我们在讨论短篇小说的衰落时往往归咎于其不能给作者带来较之长篇小说丰厚的经济效益,而恰恰忽视了短篇小说的没落,更是因为它只能借助作品集、文学期刊被有限度地接受,而不能通过大众传媒直接进入到更广泛的普通读者的阅读视野。”[18]有鉴于此,出版人应在鼓励纯文学创作、促进各文体的均衡发展上做更多的引导和扶持工作,让所有文体都能以自己独特的美学品质反映时代生活、摹写丰富的人性内涵,同时文学“年选”应当秉持公心,努力去发掘具有艺术的高度和人性的深度的年度优秀作品,从而让“年选”出版真正参与到当代文学的进程中,对现实的文学发展起到示范、引导和“经典化”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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