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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企业唤醒残酷世界

2014-06-11穆胜

商界评论 2014年5期
关键词:躯干雷军脑袋

穆胜

好多人羡慕小米可以凭借“炒作”玩到300亿元的销售收入,好多人也质疑没有生产的小米能够走多远。但是,纵观现在的商业格局,尤其是硬件终端的商业格局,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模块化催生脑体分家

有人认为,“没有生产”的小米或将面临巨大风险。随着小米的持续发展,芯片供应量跟不上手机销售速度的问题会被逐渐放大,产品供应链的问题可能制约小米继续跨越式发展。在我看来,大家之所以会这么理解,是因为还没有理解新竞争中的生产模式——模块化价值网。

新竞争中,我们喜欢谈“价值网”,指的是企业归核后缔结的四通八达的合作关系,以及小单元更大范围内的合作。但由于合作需要磨合而形成,一旦形成之后,如果解体,又会面临巨大的沉没成本和重购成本,这种合作仍然是一种点对点的联盟,仍然是“链条式”的发展。

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雷军“没有生产”的小米,即使生产厂家不给他做手机了,他也能找得到一个“完美备胎”。新竞争的规则已经改变。

模块化颠覆了一切,当产品结构实现了模块化时,一个企业可以同时向若干上游企业进行采购,因为,采购的模块是标准化的,采购关系可以实现灵活地缔结和解体。此时,原来的“链条”就开始“变厚”,真正地形成了“网络”。因为模块化,企业归核后的小单元可以真正实现自由组合,即使一时发生合作伙伴的选择错误,也可以自由纠错,而不必担心浪费巨大的沉没成本和重购成本。甚至,企业还可以“骑驴找马”,随时等待更佳的合作者。这样,在消费者需求多元化,且不断迭代的背景下,生产系统的迭代也能更加飞速地进行匹配,这样才能真正爆发网络的巨大威力。

在原来的价值链甚至价值网模式中,由于上下游的交付界面未实现模块化,那就意味着其和代工商、元件商之间的信息是相互溢出的,或者说双方在合作的过程中会不断进行自觉或不自觉的知识共享。例如,下游采购方为了明确自己的采购要求,反复向上游生产商阐述自己的技术标准。又如,上游生产商为了满足对方采购要求,反复向下游采购方解释自己的技术约束,然后商议出双方都能接受的生产方案。此时,双方之间的私有知识逐渐变为共享知识,且这个部分越来越多,形成了一种“双边粘性”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否则新的合作者又要经历这个学习过程)。

更重要的是,任何一方都不能完全保护自己的知识(除非用专利池,苹果就是用这个攻击安卓三剑客,但专利之外也有保护不到的知识),因为双方自身的私有知识会越来越多地变为双方的共享知识。等到你的知识充分溢出了,你的代工厂商就有可能推出自有品牌和你竞争,对此,你敢承受这样的风险吗?因此,任何企业都不可能完全以知识来参与竞争,保留生产变为了必要。生产在此时更像是一种“壁垒”,目的是保护附着在上面的知识。这就是价值网依然是“链条式”形态的原因。

但是,新竞争中的产品模块化和组织模块化趋势却实现了“信息(知识)的包裹”,具有知识优势的企业因此可以主动推动“脑体分家”,将生产任务切块后分别进行下沉外包,将自己打造成为“脑袋企业”,也叫系统整合者,而若干的外包企业则成为“躯干企业”,也就是模块供应商。这种下沉外包中,任务的传递是单向的,躯干企业仅仅能够了解到对方少量的技术要求,根本接触不到对方的知识。

当然,这种规律下,躯干企业也不愿甘当配角。躯干企业在他所在的层级上再次将生产进行下沉外包,自己成为次级“脑袋企业”。这就形成了逐级指挥、层层下沉生产的链条关系。以此类推,模块化价值网形成了一个以最大的脑袋企业为核心,在其四周辐射若干条此类链条的“蛛网”。

你认识了这张蛛网就会明白,没有生产是常态,生产已经被下沉到底层的环节。

知识决定位置

脑体分家关系的链条中,某个企业要成为某个层级上的脑袋企业或躯干企业,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厚度。否则,在这个信息越来越对称的时代,其上级的脑袋企业和下级的躯干企业就会直接联系,驱逐这个不具有知识而是仅仅凭借当“二传手”获取差价的环节,让链条变得更加精简。或者,其上级的脑袋企业也会寻找其他的强者进入网络。

这形成了一种“倒逼”,即企业都被逼上了技术创新的道路,有知识厚度者,往上走,做“脑袋”;无知识厚度者,往下沉,做“躯干”。而这一上一下,境遇就是天壤之别:向上者,走的是“轻有形资产,重无形资产”的路线,凭借出售知识,获得几乎无风险的丰厚收益,且越到高处,竞争者越少;向下者,走的是“重有形资产,轻无形资产”的路线,凭借下苦力,仅仅获得微薄收益,还要面临激烈的竞争,随时有可能被脑袋企业甩掉。

这里还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是,某些企业由于直接面对客户出售终端产品,具有成为脑袋企业,充当系统整合者的天然优势。那么,其究竟是凭借“位置”生存的,还是凭借“知识”生存的?是否因为这类企业没有上级的脑袋企业,就不会有被驱逐出网络的危险呢?

回到雷军和小米,这些问题就变成了——雷军真的是个玩“花活”的吗?如果说小米实现了“脑体分家”,成为了“脑袋企业”,那么,他们有什么样的知识优势呢?

雷军显然不可能凭借“玩花活”胜出。小米这类企业直接接触消费者,实际上具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即分析消费者的需求并将其转换为“产品语言”。正因为消费者的需求是多元的、快速迭代的,所以,产品的概念设计才是最高难度的工作。举例来说,细节设计如果出现问题,有可能影响的是产品的部分功能或稳定性,影响产品销量。但是,一旦概念设计出现问题,产品就根本不是消费者所想的那种产品,对于销量则是毁灭性的打击,这更会影响该企业下面的躯干企业,造成整个蛛网的失败。

所以,产品必须在纷繁复杂的消费者需求中取到最大公约数,直击其诉求,甚至引领其诉求。典型的例子就是苹果,乔布斯每次仅仅给出了一款手机产品,但优美的工业设计、金属感的外壳、规定UI上统一外框的图标……所有的设计都让消费者感觉很酷,觉得惊喜,认为是自己的不二选择,甚至让人感觉到“世界上只有两种产品,苹果和其他”。做一个完美终端不是把原件堆砌在一起就行,而是需要整体的概念设计。这不仅需要大量技术性分析进行支持,更重要的是一种天才的臆想。

换个角度想,如果雷军没有为这个环节附加价值,其代工厂甚至原件供应商为何不将其抛弃,干脆自己直接做品牌接触消费者,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善于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做营销?用这个逻辑,比雷军更会炒作,在网络上一呼百应的苍井空老师如果做手机营销,是不是肯定秒杀小米呢?然而,逻辑并不是这样的,如果雷军没有在系统整合的环节为终端产品附加价值,不会是真正的脑袋企业,而这类企业也一定会被下级企业挤出网络。

做蛋糕和分蛋糕

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雷军们坐享其成,为这个环节附加的价值也太简单了。千万别这么想,脑袋企业的竞争实际上比躯干企业的竞争更加激烈。三星作为Android的扛鼎者已经对苹果形成了巨大冲击,但业界仍然有人认为他们是一家营销公司,其使用塑料外壳的工业设计饱受诟病,触控笔、指纹锁被认为是反人类的设计。

反观雷军的小米,米3的工业设计同样被批评,被认为有山寨味道,喷漆没质感、麦克风孔洞太草率、没设计、玻璃突出、屏幕倒角粗糙、MIUI用色土气……即使他们处在脑袋企业的位置上,仍然诟病不断,这让他们的后来者仿佛看到了无限的空间。OPPO的前副总裁刘作虎就在做一加(Oneplus)手机,并在海报上把三星、苹果、小米、黑莓都讽刺了一把,扬言要做出更加完美的手机。

其实,大家做蛋糕和分蛋糕的规则很清晰。我们可以看看模块化价值网中的三类企业。

第一类是拥有品牌、声誉和社会资本的企业,如雷军们,它们应该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为模块化价值网的“舵手”,通过灵敏地识别市场需求,进行概念设计,指挥网络成员协同生产,获得组合创新优势。由于控制了整个网络,此类企业拥有网络收益的剩余索取权,往往获利最为丰厚。但是,他们的风险也是最大的,与他们的获利一致。这就好比企业倒闭了,员工们拍拍屁股就可以跳槽,但老板却要承担一切后果。

第二类是拥有某一领域技术特长的企业,如Intel、高通,它们应该努力成为核心技术的供应商,获得基于技术创新的“熊彼得租金”。这些企业承接的零部件通常是终端产品的核心,技术不够成熟,行业标准尚未确立。基于其贡献的重要性和面临的风险,此类企业自然也能获得丰厚回报,但他们的技术开发也有风险。

第三类是仅仅拥有通用技术的企业,就是富士康等生产商们,其愿意为雷军们打工,愿意为不同的雷军们打工,它们一直在争取融入到更多的模块化价值网中,为更多的终端产品供应零部件,获取基于生产经验和规模经济优势的“李嘉图租金”。这些企业的零部件并非终端产品的核心,技术也相对成熟,行业标准早已确立。基于其较小的贡献和极低的风险,此类企业无法在某一价值网络中获取丰厚回报,只有争取为更多网络服务,以规模取胜。他们虽然获利微薄,但体量大,仍然回报不菲。

所以,做生产的厂商们大可不必抱怨,雷军们的收益是以风险作为代价的,如果自己不愿当富士康,何不增加研发投入,变成另一种坐享其成的Intel。

脑体分家彻底解构了类似董明珠们用实体资产建立的帝国,让雷军们能够凭借小而美的优势脱颖而出。某种程度上说,模块化价值网是商业民主的世界,这里没有“搭便车”,没有“投机取巧”,知识即权力,知识决定分配。

[编辑 陈俊伶]

E-mail:cjl@chinacb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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