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斯情结在《太阳照常升起》中的体现
2014-05-30郑敏芳
很多笔者对海明威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常升起》从女性批判主义、存在主义以及文化研究方面进行研究,但是很少有人从精神层面研究和批判。本文主要依据拉康理论对这部小说的主人公进行全面分析,通过作品构建生活中人们的“菲勒斯”情结,来突出菲勒斯的重要性。
一、“菲勒斯”在拉康理论中的界定
拉康一词源于医学临床术语,原本是为了给精神病人治疗研发出来的,随着理论的不断研究和发展,延伸出三个层次:一是想象界,简单地说,是主体通过镜像安慰自己,以便寻找理想化、虚拟化的自我,以达到主体把镜中形象理想化,将其幻影当做真实的自己,且可以随意进行矫形。如果主体从镜像中转移了注意力,人物关系就会变得复杂,从而进入象征界和符号界。二是象征界,通过语言描写构成的,语言作为主体内心与外界联系的纽带,且语言本身就具有主体功能。从象征的意义上说,父权既代表了外部秩序以及权力,又代表了文化的根源以及法律,如果谁能够拥有令人骄傲的“菲勒斯”,就能够控制语言和生杀大权。至于“菲勒斯”,是来自英文,其含义是指男性生殖器官,被人们象征性的看成是权力,便能够顺利地进入了象征界。从拉康理论上看,他还是通过隐藏后能够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说,菲勒斯的确能够称作象征符号,在生理上它是象征的是情欲,在社会上,菲勒斯象征的是权力、欲望和秩序等。能指功能能够体现在语言上,“菲勒斯”也同样具备这样的能指功能。在拉康理论中,主体欲望能够从他者的欲望中获取意义和价值,换言之,欲望的主宰者也就是他者担当,他者使得欲望成为形式化。从生理意义上说,女人是不具备菲勒斯的,只有男性才生长出菲勒斯,所以女性为菲勒斯所折服。男性和女性都希望自己拥有菲勒斯,所以说他们都具有“菲勒斯情结”。人们盲目追求,形成悖论:该得到的却失去了,不该得到的却拼命追求。所以符号从没有真正的胜利是因为其能力不能包揽世界,不能被符号化,这部分也就是拉康理论的第三部分——实在界。现实绝不是完整的个体,需要借助象征界的不完整性衬托。《太阳照常升起》恰是描写男女主人公巴恩斯和勃莱特对“菲勒斯”的追求。
二、巴恩斯的“菲勒斯”失落与寻求
在作品《太阳照常升起》中,菲勒斯象征的是权力,受欲望的支配,具有象征的意义。从拉康理论上看,欲望不同于需求,因为它们基于幻觉主体而非客体关系,不顾及别人的思想和言语,强制他人认可自己,欲望成为永无止境的追求。在《太阳照常升起》中,全部事情都是因为男主人公巴恩斯失去了男性象征,在战争中受伤的巴恩斯,无论从内心还是从生理角度,都希望能够拥有菲勒斯。男主人公巴恩斯和女主人公勃莱特相爱可是却不能一起生活,巴恩斯失去了生理意义的菲勒斯,他对此非常介意,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嘲笑着。战争给巴恩斯身体和心灵上带来巨大的创伤,而且还戏弄了他的人生,是否是真正的男子汉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巴恩斯。作为传统男人,他与勃莱特相恋,内心矛盾且痛苦。尽管男性意识还是存在巴恩斯身上,但是他也只能借助幻想那些丛林中手持利剑的男性威武的雕像以及飞速奔跑的电车来体验快感。
小说中关于巴恩斯对性幻想及失去“菲勒斯”的思考占了大量篇幅叙述,例如在海滩,巴恩斯游泳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在船笩上,船笩形成的黑暗阴影让巴恩斯产生了联想,将其看成交合的男女,给他的幻想世界编织了虚幻情境,给予其安慰。再例如,在斗牛场上,当他观看到剑柄直插入公牛两肩时,他又幻想了性爱。还有就是在出租车上,看到交警在车水马龙中拿着指挥棒,此时勃莱特贴近过来,显然由于交警的指挥棒的刺激,使得勃莱特产生了对菲勒斯的原始欲望,巴恩斯由于男性尊严,故意对伯爵送给勃莱特玫瑰这件事置之不理,而且将勃莱特带到乡下居住。他对比尔称赞他为“顶呱呱的男人”和“一条好汉”,乐此不疲。
但是在大众舞厅中,巴恩斯见到不是真正男人的男人与妓女跳舞时,他非常气愤,因为他通过这些女人的虚假表情而想起自己缺失的“菲勒斯”。观看斗牛表演的时候,场面的刺激一次次让巴恩斯产生愉悦和激情,同时也忧心忡忡。斗牛场的激烈情景激起巴恩斯的男性意识,但是斗牛表演结束便使得巴恩斯回到现实的自卑、迷茫和颓废中。
巴恩斯的男性尊严在斗牛中受到伤害,由于对勃莱特的爱而忍受勃莱特的背叛。为了勃莱特的爱,巴恩斯牺牲自己的尊严,他不仅装作没看到勃莱特的奸情,而且还成全了他们,根本原因在于巴恩特幻想在自己的镜像中,沉浸在自己的性幻想的世界里,种种心理扰乱了他的生理和精神世界。
三、女主人公勃莱特对菲勒斯的欲求
拉康认为,评论性行为是否正常,是来自社会规范而不是参考自然因素,即取决父权制下的性规范。这种父权规范对男性和女性产生的态度是不同的,这是源于两性关系并非是对称关系,必然有差异。
小说中描述勃莱特是这样说的,她不顾传统世俗的约束,独断独行。公共场合不合宜,不穿裙子、不戴帽子,倒是穿着暴露和超短的衣服,也正因为如此,而被教堂拒之门外。她穿着暴露,也代表她是一个堕落的女人,她喜欢和男性调情,喜欢参加派对和开心的节目,更喜欢看斗牛,她和不同的男人交往正表达了她对“菲勒斯”的欲求和渴望。“菲勒斯”不仅是男性的能指,而且还是权力的象征。
女主人公勃莱特在战争中担任护士的职务,可却因此受到深深的伤害,她的第一任丈夫就因為战争而丧命,第二任丈夫因为精神失常而经常受其虐待。好不容易结实巴恩斯并和他相爱,却发现巴恩斯早已不再是真正的男人,让她的爱情再次幻灭。最后不得已,勃莱特在自己的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的生活中振作。遗憾的是,这种看起来更刺激的生活反而使她更为空虚。勃莱特的消极避世和放纵不羁体现出她对父权的抗争,也表示了对传统的服从。她和众多男人约会,但又随意抛弃他们,这种做法不符合当时社会传统的规矩,但是从勃莱特的内心来看,她仍然希望拥有传统的爱情,内心对爱也渴望遵守传统。
从小说末尾的内容描写看,勃莱特对巴恩斯的感情是想放手却又舍不得,想说爱却又不能够爱,她希望他将她带回传统的父权社会,可是又怪他失去了男性象征。巴恩斯失去了“菲勒斯”这个男性父权制的象征,对周围的人或多或少地产生影响。巴恩斯的生理无能也正是勃莱特走向堕落的原因,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依然保持,尽管勃莱特和众多男人交往,但最后还都是回到巴恩斯的身边。即使勃莱特爱上罗梅罗,可是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巴恩斯的身边,她就像是巴恩斯手中的风筝一样,不管怎么飘荡,最终都要回到巴恩斯的生活中来,巴恩斯对勃莱特的需求也是有求必应,正因为如此,勃莱特也会依赖于巴恩斯。
勃莱特的婚姻失而复得,遇到了巴恩斯,可是想爱却不能爱,到最后因为出现罗梅罗关于年龄的问题而造成欲爱却不忍,另外社会动荡不安的大环境也让勃莱特看不到希望,就好比当年她参加战争抱着胜利归来的心理一样,到最后的结局却是失去亲人、爱人、社会的幻想。
正是因为勃莱特内心深处的忧伤,才生活在几近癫狂的状态下,她整天徘徊在众多男人身边,纸醉金迷,颠倒传统,报复社会。拉康理论说,没被符号化的便是真实部分,也可以叫做实在界。勃莱特的这种疯狂便是实在界的真实表现,即使她不再遵守传统社会,她内心还是依然渴望被父权制统治,愿意遵循社会标准。可是,无论勃莱特如何努力,也没有得到幸福。内心的脆弱被狂放不羁的外表所掩盖,让她陷入深深的痛苦中,最后的结局中勃莱特和巴恩斯的对话也表达了她的生活将继续悲惨和不断地循环下去,不能脱离苦海中的挣扎。
借用著名评论家马尔科姆·考利在《流放者归来》这部书中的叙述:“我们成了我们想逃避的体制的一部分,于是这个体制从内部而不是外部战胜了我们;于是我们的心必须按照这个节奏而跳动。”再来看《太阳超常升起》的扉页上写的两则话语,表面看来无关紧要,实际上正是在传达一种信息:在经历战争的人们,他们继续生存的情况就是迷茫,这种迷茫来自他们的经历,来自他们看透了社会现实和战争带来的摧残,可是他们却为此无能为力;人类的渺小只能在这样的错误中循环,无计可施。恐怖和悲哀是这部作品的主要基调,在海明威眼中,生活就是一场悲剧,没有什么可悲伤的。因为这些迷茫是无法突破的,但是人生一定要抱有希望,就像罗梅罗的年龄一样还是年少青春,代表了新生力量的崛起;男女主人公依然在一起,还是存在爱情的;明天和今天还是一样的,太阳照常升起。
[参考文献]
[1] 洪文慧. 《太阳照常升起》中杰克·巴恩斯的男性身份研究[J].台州学院学报,2009(02).
[2] 米卫文.虚无中的探索——论《太阳照常升起》的悲剧思想[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9(03).
[3] 梁黎.从《太阳照常升起》看海明威创作中的女性意识[J].社科纵横(新理论版), 2010(01).
[4] 李清華,黄亭匀,杨燕团.勃瑞特——《太阳照常升起》中一位典型的新女性形象[J].海外英语,2010(09).
[5] 于冬云.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在美国的批评历史与研究现状[J].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05).
[作者简介]
郑敏芳(1978—),女,陕西白水人,硕士,西藏民族学院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