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严谨

我认识他十四年了，在这十四年里，我和他展开了无数次“腥风血雨”的战争。

他生气的时候总是用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审视我；他最生气的时候会用最无奈也是最可靠的方法——“罚跪”让我三思；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跪过三次，比起弟弟小错大错不断跪过的次数，我真是庆幸自己犯过的错可谓屈指可数；然而每次的原因无一例外，都是数学在重要的考试中挂彩了。他全然不顾我刚进入青春期那敏感且要强的一点点自尊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忍不住对我厉声呵斥，数落我的种种不是。可是他却没有看到旁人充满鄙夷的眼神。那种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的耻辱成为了我和他之间的第一道隔阂。我固执地认为造成我耻辱的重要因素就是他不给我面子，我甚至还口不择言地在背地里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我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家，再也不想看到他。”那是多么扭曲的心境啊。他还当着我的面将我心爱的书籍从中间一撕两半，我们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他用粗暴蛮横的方式不断诋毁那些他认为一无是处的课外书，我也用消极、极端的措施实施冷暴力，两个星期从没主动和他说过一个字。我恨他恨到“钉小人”，咬牙切齿地讨厌他。

可是爸爸，我有多恨你，就知道你有多爱我。

每次的成长脚印册上他写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你好好学习，好好做人，长大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这么简单，这么朴实的话，却又那么真诚。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供我上大学，给我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吧，他的每一个愿望都和我有关，却从来没想过自己。

我的作文素材里，写过那么多“难忘的事”，可是那天下午，我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刻骨铭心”。

那天开完家长会，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刚出教室门的他。溃不成军的自尊正一点点瓦解，可是令我意外的是并没有以往等待我的暴风雨，短暂的对话间，我们走出了校门。傍晚夕阳的余晖还是那么刺眼，溅进我的眼睛里似火光般灼目。他望着操场，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感：无奈，着急，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失望，是对不争气的女儿的失望。他什么都没有说，嗓子里仿佛落满了灰尘。那一声被抑下喉底的叹息轻得让人觉得恍惚，那般沧桑，那般失望。

我心头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成了一张脆弱的纸，轻轻一捅，丢盔弃甲般碎裂。眼泪自眼角缓缓溢出，我慌忙转过身抹去。那一刻，爸爸的叹息，敌得过他对我说的千言万语；那一刻，爸爸的苍老仿佛是一瞬间的事。

这世界上，有多少对父子（女），就有多少种相处的状态：亲密的，温暖的，冷淡的，甚至是恶劣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那份爱，从来都不少一分一毫。

这就是父亲。

我想说，爸爸是个好人，岁月，请你别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