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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铜钱

2014-05-14十里菱歌

桃之夭夭A 2014年2期
关键词:摇钱树树枝姑娘

十里菱歌

【前言】 白当家您别误会,虽然你很有钱,但我不是来求包养的……啥?你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比你更有钱呀!

一、楔子

我活了九百九十年,还剩十年就可以修出人形,得道升天功德圆满,却在这紧要关头,我遇到了他。

他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人类小孩,全身脏兮兮的,约莫就是传说中的乞丐,沾满泥巴的脸蛋让人看不清五官,只觉得他一双眸子出奇幽亮,映着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他倚靠着我的树干,如果我能化出人形,唔……这大概就是我的肚腩,我本该发火,摇落几坨鸟便便来惩罚他对我的不敬,不过,看在他奄奄一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份上,我忍了。

从他虚弱的吐息来推断,他顶多只能活一个时辰。

是以,我降低了对他的戒心,万万没有想到他如此狡猾,在回光返照的一刻,竟挣扎着向我伸出了爪子——“啪”的一声,我最招眼的那条树枝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我和他的梁子,就此结下。

二、史上最穷摇钱树

我是一棵摇钱树,然而,我却连一个铜板都未曾摇过出来。

并非我基因突变发育不良或是别的什么,只是,我“失身”了——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

树枝被折,我元气受到了重创,如今高龄一千的我本该叱咤妖界受万树敬仰,可惜事实上,我除了能化出人形外一点术法都使不出来,更别说摇出金银财宝了。不会生财的摇钱树不是好摇钱树,我在树精界里受尽了白眼,尝遍了嫌弃,而这一切,都是拜当年那个熊孩子所赐!

我一定要报仇。我要把自己的树枝夺回来,再拿钱砸死他。

要找回十年前的小乞丐其实很容易,他盗了我的树枝,有了我的财气庇佑,想必如今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我入了人类居住的京城,歇脚时向店小二一问,果不其然,人人都知道这城里最富的乃白府。

白府当家白绛夜,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有人道他是个孤儿,艰苦创业白手起家,也有人道他乃天生的富二代,含着金汤勺出生,各种“论白绛夜起源”的唯一共同点是——他很有钱。自十年前落户京城时起,他做哪行赚哪行,如今专注于花卉生意,已是一方富贾,连龙椅上的皇帝都要敬他三分。

听完小二哥这些话,我心里不住感慨——老娘的威力还真是大。

我一鼓作气地杀向白府,也许是因为时常有人来找白绛夜谈生意,老管家对我并未过多盘查,只笑眯眯地和我道了句“劳烦姑娘等一会儿,小的先去通报一声”后,便屁颠屁颠地出了厅堂。

等?本姑娘已经等了十年,一刻也不想再等!

我马上跟了过去。

白府后头背倚着一座山,用小二哥的话来说,便是这整座山头都是白家的后院,此时我闯进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白山茶在微风中摇摆着腰肢,绵延起伏成白色波浪。山茶地后是一个湖,湖畔植了些莲荷,老管家便站在岸上,隔着几尺莲花对湖里的人说话。

那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着一袭素青色长袍,袖口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一截宛若用白玉雕成的手臂,墨色长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接近发尾处用绸带齐齐一束,看起来懒散且随意。他正半倾着身子,是在种莲花。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我百分之千确定,这货就是我的宿敌——白绛夜!

忍不住就要上前去看清些,我才刚奔进山茶花丛,那边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又是一阵风过,白山茶的花瓣纷纷扬扬吹起,我迷离的视线中,却看清了他的容貌,鸦羽似的长睫,琉璃般的眸子……不得不说,漫天飘飞的白花瓣中,他直起身,怀抱白莲的一个回眸,让我的一颗凡心猝不及防地震了震。

我的摇钱树枝有招财进宝的功效,没想到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不然,十年前那个玩泥巴的小乞丐,今日怎会俊成这副模样?

缓过神时,恰好听到老管家对白绛夜道:“她就是来讨债的姑娘……”

“讨债?”隔着整片山茶花,白绛夜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了个仔细,“我幼年穷困时是有欠下不少债,但我十年前一致富就立刻将那些债还清了,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找上门来?”目光回到老管家身上,“石叔,你不会被这小丫头诓了吧?”

他鄙视我鄙视得忒欢,没有想到我大妖族一个特征便是耳朵尖,随着风,他一个字眼也不漏地进了我耳朵。

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我拨开白山茶蹦到他眼前,一手撑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没欠我债?没欠我债你能活得这么潇洒滋润又白嫩?没欠我债你能在这里这么骚包地种莲花?我看你早就不知投胎到哪个角落去了!”

他折了我的树枝,从此财气环绕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在当时他奄奄一息的情况下,我的妖灵刚好续了他一条小命。换言之,没有我,他早就阿尼陀佛,善哉善哉了。

他慢悠悠地上了岸,走到湖畔一个九曲亭中坐下,将手中的那枝白莲搁到石桌上,从管家手中接过帕子拭净手掌,放下衣袖,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方抬起眼睫礼貌地问我:“姑娘是?”

我顿时气不打不出来:“我是钱一朵!”

“不认识。”他合上杯盖,朝管家使个眼色,“石叔,送客。”

我火冒三丈地冲上九曲亭,拎起他的领子,“不认识?十年前,忘归谷中,你从本大人这里折走了一根树枝!”我咬牙切齿道。

他的神色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忘归谷?”我哼一声,他已然恢复了从容,“不错,十年前我因战乱而家道中落,的确流落过忘归谷。听你所言,你是那片树林的主人?真是对不住,毁坏你的树木并不是我本意……”

我扯紧了他的衣领道低吼道:“姑奶奶不是那片树林的主人,姑奶奶就是那棵可怜的树!一棵因被你折了枝,再也摇不出钱的摇钱树!”

他看着我,忽然陷入了静默,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是说,你是树妖?”

这一问可不正正戳中了我心中的痛,我缩了缩肩膀,嗫嚅道:“其实我本来可以当树仙的,都怪你折走了我的树枝,你是富裕了,而我却修仙无望,还落得个被众妖友耻笑的下场……”

又静了良久,他蓦地笑了:“有趣,真有趣。遇到过不少投怀送抱的,第一次遇到以这种说法投怀送抱的。”他在我腰后一搂,我便刹不住地扑入了他的怀抱,他腾出一只手来挑起我的下巴,低头贴着我的唇角道,“然后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春风一度,从此死缠烂打,还是豪宅一栋,以后金屋藏娇?”

他……他以为我是来求包养的?

我气结:“去你大爷的春风一度,去你大爷的金屋藏娇,老娘只是想把树枝要回来!”

他更紧地将我搂了搂,长指抚过我的眉角:“其实你不用找这么烂的借口,只凭你这张脸皮,我就已经不能拒绝你了。”

嘴上说着轻佻的话,然而我对上他的双眸,看到的却是一片平静的幽黑。

我挣扎开去,冷冷地盯着他:“你不信我?”

他回了我一记更冷的轻笑:“你可否试过在生死线上徘徊?你可否试过衣衫褴褛躺在寒冬的大街?而这些,只需要一文钱一个馒头,一两银子一件棉袄就可解决,但是,许多人却因此丢掉了性命。钱财来得如此不已,你要我如何相信世界上有一种存在,只需要轻轻一摇,便可生出金银无数?”

我鼻腔莫名一酸:“只要你将树枝还给我,我马上变给你看。”

“不需要了,我已经确定你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他朝一直杵在亭子外拭泪的管家招了招手,“石叔,麻烦你帮我把钱姑娘送出去。”

我心急道:“等等……”

“是了,等等,我和你还有账没算。”他抢断道。我心下一喜,以为他终于彻悟了,他却从腰间取下一个约莫巴掌大的金算盘,噼里啪啦地开始拨算,“踩坏了我的白山茶十二株,每株十两;我这件袍子乃天山雪蚕丝织成,全天下就我和皇上一件,价值一千七百两,被你扯皱了,收你七百两;还有我的怀抱一个,本来定价是五百两的,看在你长得很美的份上,收你四百九十九两就好,一共一千三百一十九两……”他将珠子一拨,手掌在我面前摊开,“钱姑娘,多谢惠顾,请付讫。”

二、卖色卖身白当家

整座京城的人都知道,白当家有财有色却无良。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很重要,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卖,包括他自己。

未出阁的姑娘们排了一个“京城最具价值黄金单身汉排行榜”,白绛夜荣居第一位,去向他示爱的妹子踏平了数不清的门槛,翻塌了道不尽的院墙,白绛夜见状,索性采取了改革开放政策——要吃本少爷豆腐?可以可以,摸一把一百两,牵一下三百两,抱一个五百两,亲一口一千两,要做全套?没问题,准备好一百万两,少爷我把酒奉陪。

这价格表一公布下来,全城顿时陷入了空前的经济危机——少女们不逛街了,不败家了,要储着钱,不敢奢望做全套,但摸个一两把嘛,勒紧裤腰带努力个十年八年还是可以的。

传言,宫中的安阳公主看了这个价格表后喜出望外,马上就要起驾出宫:“来人呐,帮我把最漂亮的那条肚兜拿出来,本宫今晚不回家过夜了。”却被皇帝一个眼风钉在原地:“阳儿,你要败光了国库才安心么?”

自此,众少女们总算安下了心,自己得不到又何妨?反正按这个价格,白当家注定了要当一辈子的童子鸡。

我想了想,觉得如果我能把树枝要回来,要拿下一个白绛夜还是没什么压力的,只可惜我连树枝的影子都没瞧见就被撵了出来,还被他硬生生地按了一头的债务。

所以,我只能像众多花痴少女一样,提起裙摆爬上白府的院墙,反正只看不摸不要钱,无论如何,我定是要死缠烂打,让白绛夜把我的零件还回来的。

在墙头上蹲了几天,终于逮到了白绛夜的一次出府。他依旧是那副清闲随意的模样,身边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手中抱着一盆紫牡丹,他低头不断吩咐着小厮要留心,不要磕了碰了牡丹云云。

我从墙头上跳下拦在他身前问:“你的这盆泼墨紫,可是要送去城东刘尚书府中?”

也许是经历得多了,他见我从天而降倒也不吃惊,只抬眸扫了墙头一眼,见没有其他少女陆续跳下后,吟吟对我笑道:“钱姑娘,好早,今日又来光顾在下了?可惜我正要出门,若姑娘不介意,改日再来如何?”

我懒得和他文绉绉,指了指小厮手里的泼墨紫,直接道:“不要将它卖给刘尚书,它说了,它不喜欢刘尚书,你如果硬是将它送过去,它不出十日就会枯死的。”

白绛夜顺着我的手指低头看去:“它?谁?”

我道:“就是这盆牡丹,我能听见它的声音。”天下花草树木本一家,我身为其中最高端的摇钱树,要听懂一草一木的语言又有何难?

白绛夜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你还真是不死心,先说自己是什么树妖,现在又说听得见这盆泼墨紫说话……”他一合手中的折扇,“我自问这京城上下没有人比我更懂花卉,我现下看这花就长得挺好,十日之内会枯死?呵呵,若真如此,我白绛夜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他摇头看了我一眼,那小眼神的意思翻译出来大概是“迷恋我迷恋成这样,这妹纸没救了”。折扇一摇长叹一声,他带着小厮扬长而去。

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我忍不住灿烂一笑:“那好,你且等着。”

三、赎身请付一千两

十日后,夜绛白恭恭敬敬地将我请入了他的府中。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喝茶,他站在我侧旁殷勤地为我捏肩膀,一边捏一边陪笑道:“钱姑娘,在下见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没想到你真乃人中之龙树中之摇钱树,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姑娘,还请姑娘别见怪。”

我看着他眉飞色舞,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人的脸皮真厚。

我侧肩避开他的碰触,挑眉道:“你现在的这个接待,又要收我多少银两?我上次欠你的那一千三百一十九两还没还清呢。”

“哎哟,姑娘这不是在说笑嘛。”他的爪子又腻上来,揉啊揉的,笑得十足十奸商,“姑娘既是摇钱树,一千三百一十九两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凭在下和姑娘的情谊,谈钱不是伤感情么。”

我狐疑地盯着他:“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啊。”看他这副嘴脸,我忽然有一种被宰小羔羊的感觉,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所以,你还是不要和我套近乎了,我没钱给你的,你赶快将我的树枝还回来是正经。”

听到“没钱”这两个字眼,他帮我揉肩膀的动作滞了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弯腰凑近我笑道:“姑娘,在下好歹也算是个生意人,赔本买卖是做不得的,不如,在下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我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答应我,此话一出,果不其然。我问:“怎么个交易法?”

“我们人类有个词眼叫做‘赎身,不知姑娘有没听说过。”他停下动作,冲我一笑,“你留在我府中替我赚钱,等赚够了你的赎身费,在下自会恭送你离开,这样我有得进账,你也能赎回自己的树枝,双方都不吃亏。”

这厮果然够奸诈,他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来讨回天经地义,他竟还要趁机敲诈我一笔。更气人的是,我心里明明不甘,却别无他法。

权衡了半天,我无奈道:“我的树枝,你有好好保管着吧?”

“当然。”他坦荡道,“我还纳闷这根树枝怎会如此神奇,折下来十年了都不曾枯萎分毫,觉得是个异宝,正好好地藏起来了。”

这话也摆明告诉我,不用想着去偷了。

我下定决心道:“好,那要赚够多少钱你才会放我离开?”

“这个嘛……”他食指托着下巴,笑意盈盈泛开,“就要看姑娘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了。”

我抬头望天,打从心底觉得这人真是奸到骨子里去了。碍于面子,我不好说自己不值钱,但是也不能说自己太值钱。皱着眉纠结了一会儿,我脑中忽然灵光乍现:“你一个吻卖一千两,我一根树枝是断不能比你一个吻便宜的,那也就定一千两好了。”

若是说我廉价,那你比我更廉价,哼。

白绛夜阖下长睫,眼窝处剪成一个阴影,形容忽然有些高深莫测,我手里掐了一把汗,心道总该不会是中了他什么阴谋诡计吧?半晌,他抬起头朝我嫣然笑开:“可以,那就定这个价。不知姑娘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我心中的不安消去,瞅他一眼,正色道:“有。麻烦你以后不要用这种虚伪的笑容对着我,我看着……嗯,不开胃。”

四、花枝招展小园丁

签订合同,双方画押后,我成了白绛夜手下的一名小员工。

原来他是瞧中我能和植物对话的能力了,对于身为花商的他来说,我委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成天带着我去院子里转悠,哪朵花饿了,哪朵花渴了,哪朵花想晒太阳了,都由我一手伺候。

有了我,他府里的花花草草长得空前好,其中兰花“金陵边”在京城的赏花宴上拔得头筹,艳冠群芳,从此来白府后院赏花的达官贵人,闺妇小姐络绎不绝,而白老板他收门票也收得不亦乐乎,对我的工作成果表示很满意,时不时买些簪子啊零嘴啊的来送我,每当这种时候,我是万万不能收的,收了,是要算钱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菊花谢了梅花开,转眼间,我在白府已经住上了半个春秋,每当我贡献一次白绛夜就会在账本上记上一笔,划我十两银子,如今,只差最后一笔,我就能攒够赎身费了。

这日,白绛夜要去刘尚书府一趟,说不知什么缘故,从白府移植到尚书府的梅花一夜之间尽数枯死了。我一听,觉得我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便马上自告奋勇地要跟去。

白绛夜却不知为何心情看起来不甚好,一双眸子阴沉沉地盯着我:“你就这么想快点赚够钱,拍拍屁股走人?”

我点头,心疑他莫不是数钱数坏脑子了?

“不然我这么拼命加班是为了什么?”

他容色蓦地一僵,甩了甩衣袖走在了前头,冷声道:“随你,你爱跟便跟,早点离开也好,免得一天到晚惹我心烦。”

我真心觉得今日的白绛夜有些异样,忽然想起几日前老管家找我喝酒时提起过,人类女子有一种亲戚叫做大姨妈,大姨妈来探望时心情会变得喜怒不定,他家小甜心就是因为这样给了他几天脸色看。此刻我转念一想,白绛夜如此反常,难不成是来大姨丈了?

我小声嘀咕着,撒腿跟上去轻轻揪住他的衣袖——这是他给我的员工福利,牵衣袖不用钱。纵然我还没有参详出衣袖有什么好牵的,但看在不用钱的份上,不牵白不牵。

刘尚书的府邸位于城东,与清雅淡逸的白府不同,尚书府装修得金碧辉煌,隐隐透露着一股土豪的气息。白绛夜和我一踏入便有仆人上前迎接,恭敬道:“白公子,大人正在花厅候着。”

白绛夜“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几眼,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甚满意地开口道:“没事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

“啊?”我愣了。

他索性抬起手朝我的发顶拂去,二话不说取下我的簪花。我不知他对我“花枝招展”的指控从何而来,我不太认识人类女子的装扮,我的衣裳是他备的,我的胭脂是他挑的,就连此刻被他取下的这朵珍珠梅,也是他今天早上看着鲜艳替我簪上去的,自然,所花的银两也是从我薪水里扣的。

今早他的心情明明还挺愉悦,怎么半天一过,他就变了脸?

摘完了我的发饰他还不舒坦,拧着眉心道:“人家是脸你也是脸,可你这张脸也长得太有含金量了……”他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模样,“不如,我放你一天假,你回家去算了?”

我还没弄清他在唱哪出,前方就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大笑:“哈哈,白老弟,我还说怎么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原来是绊在这里给美人簪花了……”

白绛夜的指间正夹着那朵珍珠梅,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他是要给我簪上去。

短短一瞬,白绛夜就挂上了那副奸商版微笑,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朝刘尚书作揖道:“让大人见笑了……”同时也将我不露痕迹地挡在了身后。

直觉告诉我,唔,白绛夜他好像不太想让刘尚书看到我。

奈何我这张脸对于少见多怪的人类来说实在太招摇,刘尚书绕开白绛夜,看清我的脸时一怔,而后失魂了半天,在白绛夜提醒的低咳中才猛地回过神来,惊喜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白绛夜脸上的职业笑容有些僵硬:“是我府里的一名小园丁。”他朝我使了个眼风,冷喝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大人看看后院的梅花怎么会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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