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过劳死”催生立法对策

文/沈臻懿

日本：“过劳死”催生立法对策

Legislative Countermeasures for "Karoshi" in Japan

文/沈臻懿

域外探法

“过劳死”问题在日本社会由来已久，并成为了该国极为严峻的一大社会问题。随着日本愈演愈烈的“过劳死”问题以及不断飙升的过劳自杀死亡人数，使得越来越多的日本民众意识到前述问题解决的迫切性。为此，日本于2014年6月20日正式通过了《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并规定了该法自2014年11月1日起正式施行。该法明确规定了“过劳死”防止对策系国家责任，政府当局可以动用国家力量来解决“过劳死”问题。在此背景下，《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的施行能否有效改善“过劳死”问题的严峻现状，也已受到了日本各界的广泛关注。 （图/东方IC）

何为“过劳死”问题

“过劳死”（karoshi）一词的最初诞生，即源自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社会。当时，日本泡沫经济的破裂，使得上班族们承受着超负荷的工作压力，甚至在工作中出现了猝死或者因不堪工作压力而以自杀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现象。从彼时起，日本媒体在报道这一特定问题时，就开始使用“过劳死”这一名词。与此同时，“过劳死”的英译“karoshi”亦证实，其本身即是一个完完全全源自于日语的英语外来词。

“过劳死”一词一经出现，即引起了日本社会各界与普通民众的高度关注。但客观而言，“过劳死”并非属于严格意义上的临床医学用语，其实质属于社会医学的一种特殊现象。据日本学者对于“过劳死”所做出的界定，上班族因超负荷的工作压力而导致高血压等原有疾病恶化，进而诱发心血管或脑血管等循环器官障碍，最终导致患者死亡的现象，即属于“过劳死”的范畴。

日本长期存在的“过劳死”现象

日本上班族的压力之大，工时之长，使得长期加班、超负荷工作等早已在日本社会司空见惯。在此情形下，过度工作压力所引发的“过劳死”以及“过劳自杀”等社会问题，则成为了长期困扰日本社会的主要“顽疾”之一。在过去的数十年中，日本也一直占据着全球“过劳死”第一大国的“交椅”。可以说，“过劳死”问题的背后，也折射出了日本在“经济强大”与“国民压力”之间的矛盾境地。据相关统计，每年日本“过劳死”的人数基本可达到1万人左右，而“过劳死”的案例在日本大量企业中更是数不胜数。

日本长期存在的“过劳死”严重问题，与该国企业超负荷的加班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日本企业在经济效益的驱使下，往往令员工在超负荷的劳动条件下工作，并长时间集中进行加班。过重的负荷与压力长期积压在企业员工身上，使得其肌体逐渐形成了慢性疲劳。据日本劳工问题专家的研究数据显示，日本企业工人的年度平均工作时间近2300小时，而欧盟国家的企业工人，其平均年度工作时间仅为1600小时。日本企业员工的年度工作时间中，其加班时间就占到了400多小时。与此相比，欧盟国家中的德国，其对于该国工人的法定加班时间上限规定为年度250小时，而西班牙的年度法定加班时间则仅为80小时。与西班牙相比，日本工人的加班时间整整高出了五倍左右。据一位日本“过劳死”工人的遗孀表示，其丈夫生前为某一企业车间的领班，每天均要加班至凌晨时分才能到家，平均每个月的加班时间甚至超过了100小时。

即使面对超负荷的加班工作，日本企业工人似乎并未产生强烈抵触与不满，大部分工人说起必须加班的原因时，往往会表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希望我能够尽最大努力来做到更好”等等。

引发日本关注的“过劳死”问题

诚然，日本企业员工对于超负荷工作与加班并非十分抵触，但“过劳死”问题却是当前日本社会所不能容忍的负面地带，且引发了日本各界的高度关注。自上世纪末起，日本法律法规在对工人劳动进行规定的同时，已涉及有关“过劳死”的认定与标准。日本现行的《为防止因过度劳动导致妨害健康的综合对策》《关于脑血管疾病与虚血性心脏疾病认定标准》等规定，以劳动时间、职业病等为切入点，对于定期体检、加班时限以及带薪休假等问题进行了明确。此外，日本厚生劳动省亦从正常工作时间以外的过度劳动、持续长时间的负荷作业以及劳动状态等方面，对于“过劳死”的认定标准作出了解释。劳动者在发病前的2～6个月内，持续加班时间超过一定的比重，即可认定为“超负荷劳动”。在此基础上，一旦能够证明劳动者因超量工作而诱发心血疾病发病率提升，其即可按照劳动灾害补偿标准进行救济与补偿。

此外，日本部分企业也已制定了若干措施以防止“过劳死”的蔓延。譬如，某些企业为避免员工可能产生的过度压力，采用各类方式来帮助员工进行减压。其在企业内设立有情绪宣泄室，布置了各类游戏、道具，以帮助员工发泄自身过度的压力。而另外一些日本企业则采用了“按时停电”等措施，以确保员工每天八小时的正常上班时间。每天一到下班时间，企业内部的电源就会被准时切断，以保障员工不会受到加班压力的困扰。

在日本民间，社会各界也成立有“过劳死律师团全国联络会议”“ 精神压力疾患劳动灾害研究会”以及诸多“过劳死遗族会”等民间机构，以推动“过劳死”问题的有效解决。

尽管日本已有部分企业意识到防止“过劳死”问题的重要性，但对于大多数日本企业而言，其对于“过劳死”问题仍持有忽视，甚至漠视的态度。尤其是近些年来日本经济的持续不景气，企业员工被迫长时间的加班已成为一种家常便饭。有些用人企业为了达到更大的盈利目的，往往对于员工的超负荷工作毫无负罪感。就此而言，“过劳死”问题的防止，仍是当前日本社会所面临的一大社会问题。

防止“过劳死”问题的相关法律出台

日本愈演愈烈的“过劳死”问题以及不断飙升的过劳自杀死亡人数，使得越来越多的日本民众意识到前述问题解决的迫切性。自2011年起，日本民间就开始自发开展签名征集活动，要求政府制定专门法律，以减少并防止“过劳死”这一社会问题。

经过日本社会各界的不懈努力，2014年6月20日，日本参议院全票通过了该国历史上第一部将“过劳死”防止对策作为国家责任的专门法案——《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该法案系由日本跨党派议员所发起）。《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的通过，也预示着日本政府将对所有企业进行监督，并可动用国家力量对“过劳死”问题予以有效解决。诚然，《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虽未明确规定监管与处罚措施，但该法因其得以改善“过劳死”的严峻现状而备受日本各界关注。

据日本共同社10月14日的相关报道，日本政府内阁会议决定，《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于2014年11月1日正式施行。《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规定，政府应当对企业用人进行监督，并应在“过劳死”问题上采取一系列应对措施。譬如，“过劳死”问题的调查与对策研究、国民宣传与教育以及建立企业内用于管理员工身心健康的医师商谈制度。为了配合《过劳死等防止对策推进法》的施行，日本厚生劳动省已先期着手对于该国主要的500家企业进行了“过劳死”问题调查。

同时，日本劳动公会也会收集企业员工的工作遭遇，并配合厚生劳动省对企业进行监督。在调查过程中，有近八成的日本企业都收到了日本当局的整改通知。此类企业中不乏知名制造企业。对于前述企业中普遍存在的超负荷劳作、无偿加班以及用工苛刻等突出问题，通知要求其严格保障八小时的员工工作时间，并尽量降低或取消员工的加班时间。为此，日本厚生劳动省还专门设置了“劳动基准监督官”，以监督和检查违反法律规定的日本企业。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