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刀锋
2014-05-04何东
文/何东
面对刀锋
文/何东
一边不断挥舞菜刀，一边嚷嚷着“15秒内给我钱，否则就把人杀了！”一个黑衣人频频做出砍向手臂中被挟持人质的威胁动作！
——这不是演习！而是发生在中国农业银行上海浦东分行北蔡支行的一起持刀挟持人质并意图抢劫的真实场景！危急时刻，农行保安、大堂保洁工与工作人员，路过的市民挺身而出，面对歹徒雪亮的刀锋，用浩然正气谱写了一曲斗志昂扬、凝魂聚气的新时代赞歌。
危情·突发
时光倒转到2014年7月14日中午12点20分，大多数市民在用午餐或正在午休，上海市沪南路上的中国农业银行北蔡支行的营业厅也显得安安静静，只有三位客户悠闲地等待办理业务。
两位农行保安人员一位在值班，一位正在轮休。保安沈鸿明坐在休息室里正想喝口水，突然听到大堂传来异样的响动声。沈鸿明愣了一下，在大城市的繁华地段，大热天的中午，客户在闹腾什么呢？银行是文明安静的地方，又不是乱哄哄的菜市场！他正要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维持一下秩序，管一管到底哪个人有不文明的行为。这时，只见农行保洁工顾金芳一头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喊:“快来帮忙！有人抢钞票！”不等沈鸿明询问，也来不及详细解释，顾金芳又猛然冲了出去。
沈鸿明一愣，难道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银行？胆子也太大了吧！从顾金芳的面部表情和行为上，他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见顾金芳的脸涨得通红，手中紧紧握着铝合金质地的大拖把——平时的劳动工具，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职业的本能让他迅速拿起了警棍往大堂冲去。
此刻，营业大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一个只有在影视剧里才有的场景真实地呈现出来：一名穿黑衣、戴黑色鸭舌帽背着双肩包的黑衣男子，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一只胳膊紧紧勒住瘦弱的客户经理俞雯静的脖子，并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对着临近的二号柜台柜员周俊博大喊:“拿钱来！不许报警，报警就杀人！”
这个丧心病狂的黑衣人预先准备了一把锃亮锋利的菜刀，用提包遮盖了宽大闪亮的刀面，偷偷带进了营业大厅。根据事前的踩点，他知道中午时分是营业厅里人最少的时候，而挟持威胁银行工作人员，或许是逾越坚不可摧的防弹玻璃和联动门两道障碍，抢得钱财的最好方法。因此，他瞄准了在大堂来回走着、进行值班巡逻的客户经理俞雯静，慢慢从她背后靠近，并在接近二号柜台时，一把圈住了瘦弱的俞雯静，亮出了锃亮而锋利的菜刀！
疯狂的劫匪一边向柜台内工作人员嚷嚷着要钱，限时15秒内必须交给他。一边急急地开始计时：“1、2、3……”还不时大幅度地挥动菜刀，多次做出就要砍向俞雯静的姿势。
斗智·转机
面对如此疯狂的举动，二号柜台内的周俊博第一反应就是锁柜，他一边锁柜，一边说：“不要激动，已经在拿了！”一边佯装拿钱，搞出一些假动作。实际上钱箱就在他的面前，拿钱可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他明白劫匪的伎俩，倘若递出现金，国家的财产遭受了损失，同事的安全也无法保证，他要尽量拖延时间，寻找时机将劫匪的行动搞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俞雯静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惊呼。但是，瞬间的紧张很快消失，她想起了平时演练时面对劫匪要采取的措施。俞雯静装出惊恐的样子，身体慢慢地向下蹲，以便尽量脱离劫匪的控制范围。她机智地用手机顶着劫匪的刀刃，免得劫匪在疯狂中动作过大而伤害自己。劫匪以为劫持的小姑娘吓瘫了，加上柜台内的周俊博似乎已经有了往外拿钱的举动，对钱财的渴望霎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勒俞雯静的胳膊就松懈下来……
而一声惊呼也提醒了正在低头打扫大堂卫生的顾金芳。人性的防范本能让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这惊恐的一幕。几乎没有半点迟疑，顾金芳阿姨立即想到了休息室里的保安师傅和手中的拖把，开始了行动……
此刻，疯狂的歹徒只看到被“吓瘫”的俞雯静和已经在“拿钱”的周俊博，以为他的菜刀和恐吓可能起到作用了，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成了农行上海分行几经演练的防抢劫预案的“主角”。原来，中国农业银行上海分行平时始终高度重视“平安农行”工程建设，包括北蔡支行在内，所有基层营业单位都已经多次进行过类似的“实弹”演练。危机时刻，无论是被挟持的俞雯静，还是二号柜台内的职工周俊博、三号柜台内的职工朱欣悦，甚至后台的运营主管张伟蓉都顿时反应出“冷静应对”、“立即锁柜”、“保护财产和人身安全”、“伺机报警”、“保留证据”等各种应对预案和要求，每个人都做了第一时间该做的事。
看到了俞雯静按照从前预演的方案已经达到可以摆脱劫匪的状态时，假装拿钱的周俊博和三号柜台内的朱欣悦同时把手伸向了报警按钮，果断地按了下去。运营主管张伟蓉也在第一时间打110电话报警。
尖利的警报声顿时在大堂内响起！骤然而起的警铃，使得劫匪顿时慌了手脚：他举起的刀停在了空中，目光在空旷的大堂四处搜寻，仿佛要想确定尖利的警铃到底是从墙壁上发出的，还是从天花板上发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乱了劫匪的计划。他没有想到银行的职工在锋利的菜刀面前，竟然启动了警铃，他明明看到柜台内那个胆小的男人已经在箱子里往外拿钱了，怎么就弄响了警铃呢？似乎大脑出现了短路，勒住俞雯静脖子的胳膊一时间松了下来。一直在等候时机的俞雯静立即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敏捷地挣脱劫匪的胳膊，迅速跑进监控室，以最快的速度锁上门，并通过监控牢牢捕捉大厅里的一切。
较量·相持
也许是俞雯静锁上铁门的声响惊醒了劫匪，他这才发现人质已经跑了。他知道，没有了人质，柜台里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给他钱，筹划已久的抢劫计划已经失败，当下之计只有一个字——逃！
然而，这个1979年出生，本来有一个幸福家庭，对生活也有美好的憧憬，但因网络赌博欠下400余万元巨债，铤而走险抢劫银行的劫匪王某已经无路可走。他面对的是勇敢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的一把椅子、一根长拖把和一根警棍！
就在柜台内外的周俊博、朱欣悦、张伟蓉和俞雯静与劫匪拖延时间、按照预案智斗、伺机报警和逃脱之际，大堂中执勤的保安何建忠迅速疏散了大厅中其余的客户，避免劫匪狗急跳墙，劫持其他人质或伤害无辜群众。同时，他手持警棍“虎视眈眈”地盯着劫匪的一举一动，时而向前攻击，在尖利的警报声中不断阻止劫匪的逃跑路线，扰乱他的步伐。当发现面对劫匪的菜刀，他的警棍起不到多大作用时，何建忠就随手举起身边的一张椅子，形成一定的震慑威力。
当听到惊呼，看到穷凶极恶的劫匪，顾金芳第一时间握紧了手中的铝合金长拖把，就想冲上去，但看到老何与劫匪对峙，想到劫匪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自己一个64岁的女同志加上何建忠这个55岁的人，很难在与狗急跳墙的歹徒交手搏斗中取得必胜。于是，她想到了人多力量大，迅速跑向休息室，叫上另一名保安沈鸿明一起帮忙抓劫匪。当看到劫匪胡乱挥舞起手中的菜刀，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她第一个冲上前，劈头盖脸地用拖把砸下去，在气势上先压倒了劫匪。
听到顾金芳呼叫帮忙的沈鸿明没有一点迟疑，顺手拿起配备的保安棍，冲出去加入了战斗队伍。当见到何建明正与劫匪对峙时，他大声呵叱:“把刀放下！”看到劫匪不肯放下菜刀，他边喊边冲过去，用棍子狠狠地敲打劫匪。
劫匪虽然一对三，但仗着年轻力壮，不断用菜刀抵抗着向他打来的椅子、拖把和警棍，伺机夺路而逃。而沈鸿明、顾金芳、何建忠毕竟都是60岁上下的人，手里一把椅子、一只拖把和一根警棍也很难一下子战胜明晃晃的菜刀。
在封闭高柜和监控室内的农行员工虽然很想冲出来参加战斗，但他们第一要务是严格按照防抢劫预案，既要保护好现金，又要及时与公安部门保持联系，还要确保监控到位，必须坚守岗位，严防可能有其他劫匪采用“调虎离山计”，乘机闯进柜台内造成更大的损失。他们心急，但是很无奈。制度是铁的，必须遵守。时间在一秒一秒中滑过……
义举·力擒
改变胜利天平的砝码是关键时刻加入的26岁的安徽小伙子张玉龙和山东小伙禚杰。
与工作在农行北蔡支行的沈鸿明、何建忠、顾金芳不同，张玉龙以前从来没有踏进过北蔡支行的大门。当天中午，他乘451路公交车从北蔡下车到北蔡支行附近办事。张玉龙刚踏上站台，就听到从北蔡支行门口路过的人说：“银行的人在里面打架！”
张玉龙从来没有听说过银行的人打架，他心想，银行的人都是白领，怎么能打架呢？如果说吵架倒是可能的，所以他感到很新奇，便向银行的玻璃窗里看去。这哪里是打架？只见一个劫匪正挥舞着菜刀与室内的工作人员对峙着。“这不是抢银行吗？”张玉龙吓了一跳，影视剧中的情节竟然在生活中发生了。怎么办？他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另一位男子，恰巧那位男子也向他投来信赖的目光，两个人心灵仿佛有了沟通，竟然默契地做出了同一个选择——他们一前一后推开已经关上的银行玻璃门，勇敢地向里边冲去。
和张玉龙一起冲进北蔡支行的叫禚杰，是一位在上海经营小店铺的山东人。匡正祛邪、忠心义胆，该出手时就出手，是他从小在成长过程中耳濡目染形成的典型山东性格。短短一分钟，他和张玉和通过眼睛的交流已经达成了共识。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面对明晃晃的刀光，宛如一对生死之交的战友配合默契。正当银行内的工作人员与劫匪对峙陷入僵局的时候，张玉龙和禚杰悄无声息地靠近激烈缠斗的墙角。
被大家逼到了墙角的劫匪如果是武林高手，这种选择是对的，与众多对手搏斗，能够避免有人从身后攻击。然而，劫匪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人渣，虽然年轻力壮，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对五的较量。看到年轻的“援军”到达，劫匪呈现出以命相拼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禚杰突然搬起大堂中的一把椅子并把它举了起来，小伙子用尽平生之力砸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一记猛击，让劫匪一瞬间措手不及。沉重的椅子砸到他的身上，他的头上开始滴血，身体顿时萎缩下来。也就在这刹那间，张玉龙抓住机会冲了过去，一把夺下劫匪手中的菜刀，然后用劲将对方的双手反剪，牢牢扣住，用浑身的劲道压住劫匪。沈鸿明、何建忠、顾金芳，还有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纷纷冲上去，一起按住劫匪，让他动弹不得！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一切又进行得如此惊心动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仿佛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事实上，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当闻讯而来的警察带走劫匪，在场的“勇士们”才松了一口气。
回放·勇气
这一切，都被营业大厅中的现代安防设备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从监控的画面上看，就在一把椅子、一个长拖把和一根警棍与雪亮的刀锋相持的僵局中，农行保洁阿姨顾金芳的长拖把无疑是最奋勇、最抢眼的。虽然是一位女性，虽然是缠斗当事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虽然长拖把只是普通的清洁工具，但顾金芳一点没有惧怕。只见她抄起手边的拖把，第一个冲上去就打。“三对一”缠斗的自始至终，顾金芳都没有丝毫的畏惧，她勇敢地迎击劫匪，挥舞着拖把将他堵住。劫匪没有冲上去用刀砍她，只是舞刀威胁，见顾金芳毫不退缩，就躲过她的拖把，又跑向另一边，想绕道从墙边跑开，四处躲避与她碰撞。其中一次，顾金芳猛地挥起拖把，用尽力气打下去，打掉了劫匪的帽子和嚣张气焰。由于用力过猛，铝合金的拖把杆被她打弯了！
顾金芳是一位意志坚强有信仰的老支边青年。下乡边疆那段艰苦岁月她矢志不渝。长年累月的体力劳动，使她的身体健朗，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平时闲不住的她，已经在离家不远的农行北蔡支行工作两年多了。她每天7点10分，准会出现在北蔡支行的大堂中，扫地、拖地、擦门窗等。大家上班时，她已经把支行打扫得窗明几净。她是一位不多事、不惹事、平时不被大家注意的默默奉献者。这项在银行“微不足道”的工作，她乐此不疲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半才能结束。而这一次“惊世骇俗”的勇敢举动，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电视重播，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这位“拖把阿姨”。
从画面中，我们看到劫匪见到一位老太太要和他拼命，拎着拖把杆冲了上去，就没有硬碰硬，不可思议地几次躲开。其中的原因，也许可以从事后顾金芳的回答中得到解释——“我看到有人打劫银行，想都没想，就抄起拖把去打那劫匪。我不怕他！碰到坏人，我们不能气势上弱下来，要比他厉害，大家齐心协力就能打败他！”
两位见义勇为的小伙惺惺相惜的举动更显示出他们内心的善良和谦虚。张玉龙说：“你那一把椅子砸得好！如果砸不到他身上，我就没有机会冲上去夺刀。”禚杰赞赏说：“你真是好样的！那么短的时间，能把劫匪的刀夺下来！”两人相互钦佩，相见恨晚。他们告诉了各自的住址和工作地点。一次见义勇为行动成了友谊的桥梁。
瞬间·心声
相信这惊心动魄的三分钟将是所有当事人一生难忘的记忆。事后，当笔者问起这些普通人面对着旁人几乎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的场景，直面雪亮的刀锋和疯狂的劫匪时第一时间的感受时，他们的言语带给我们更多的深思和感动！
被挟人质、纤弱的俞雯静坦诚地说：“劫匪把我当人质时，我当时确实很害怕。但我们都进行过专门演练，警铃和公安是联动的。我只要能拖足时间，强大的技防安防措施，以及片刻赶来的警察一定会让我平平安安的，更何况柜台里面有我朝夕相处的伙伴和同事。”
顾金芳的话透出老知青的坚毅：“这种情节我在电视里看多了，上山下乡时，什么情况我们没有遇到过，人生多一些历练有好处，面对劫匪时，我一点都不怕！”
何建忠师傅说：“最重要的是保护人质和我们自身安全，为警察到来争取时间。对于这类问题我们曾经有过专门培训，在保障人身安全的前提下见机行事。”
沈鸿明师傅快人快语：“我是没有任何顾虑直接冲出去的，当时确实没想什么。就像平时演练的那样做，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制服劫匪是目的。”
张玉龙的话朴实万分：“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不能让坏人得逞，就算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而禚杰的话透出山东人的直爽和义气：“作为公民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应该出手相助，如果袖手旁观，这个社会不就乱套了吗？”
这一场面对刀锋的殊死搏斗再一次证明：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平时毫不起眼的所谓“小人物” 位卑未敢忘忧国。无论邪恶势力如何嚣张和敢于抬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勇敢抗争，正义必然得到伸张！
编辑：程新友 jcfycxy@sina.com
